作者：居一木
场上瞬间出现了几只动物，狮子咆哮着往断头台后的魔术师身上冲去。
踩着独轮车的小丑，喷着火，封锁了游一瞳的退路。
游一瞳被空中突然降下来的马戏团大棚挡住了视线，等他处理掉狮子，又踹开了喷火的小丑，帐篷外，已经看不到乔颂的身影了。
这个空旷的墙壁上除了机械装置，就全是罐头和电线的世界里，人是最渺小的东西。
乔颂像是一只灵活的壁虎迅速攀爬在墙壁上。
她在找一个装置，一个类似于主脑的装置。
子鼠安妮当初把那个迷你的小型赛博城交给她的时候说过：
“我们这种为主系统做外包的小公司小城市，只会得到一个很小的金属手提箱，里面就放着一个主系统的备份合同，其实真正的主系统在哪我们也不知道，或许把整个公路全部给挖一遍，就能找到它了。”
午马所在的城市也是，都是在通过外包的形式处理数据。
现在公路都已经被淹没了，赛博城本来不应该有实体的，而是现在却被故意创造了实体。
那手提箱里装的就应该不只是合同。
不管是在梦境里还是在游戏里，随便一个区域都能轻易的和主系统搭上线。并接到任务，那反过来就能推测出，赛博副本无处不在。
乔颂从进入这个区域之后，就有一种非常奇怪的，人为营造的既视感。
像是有一个人在她耳边不停的说，这是赛博，这属于你的最后一块副本钥匙。
它的主脑就在公路上，它一直在等着乔颂接管，它和新人盟，和现在逼乔颂进入这个区域的游一瞳一样，希望这个石头回到它原有的位置。
因为这是乔颂的世界，她要归位，朋友们才能回去。
哗啦，胡乱滚动的电线里露出了一个发着光的红色手提箱。
底下正在摆脱马戏团帐篷的游一瞳，听到了耳边无线电里传来了会长的声音：“慢一点上去，让她先拿着手提箱。”
游一瞳的气息相当不稳，虽然看上去好像是蒋齐欣在让他演戏，逼乔颂去最顶上找赛博副本的弱点，解救那些被关在罐子里的灵魂。
但只有游一瞳自己知道，他刚刚分明就是全力以赴，却依旧被按在地上摩擦了。
蒋齐欣的话，像是钉子一样钉在他的脑海里：
“游一瞳，不要追，让她打开机器，让她把游戏带进来，乔颂就是控制前往人间的那道屏障的关键，我们要让她重新再变回神，让她成为我们自由通行的第一道阶梯。”
“只有变成她开关，我们控制她，这样才能达成最后的完美目标。”
游一瞳终于停住了脚步，他看着光彩弥漫的建筑顶部，漫天的红蓝色光彩从箱子里绽放，照亮了乔颂的眼睛。
那东西却反而是游一瞳眼中的绳索，正在慢慢把乔颂绑在那里。
周围，灵魂还在滚动的罐子全部停止颤动，传输它们的管道，不是断裂，就是被控制着全部截断了。
嗡鸣声遍布的世界。
乔颂感觉自己眼前全是跳动的方块和线条，她在箱子里抓到了一把钥匙，她还是一颗石头的时候，第一次上岸后，听到万千人类祈祷后，绽放的第一把钥匙。
人类用这东西为基石，盖起了第一栋玩家大楼。
拿走这东西以后会发生什么事，乔颂不是没感觉得到，但是，这些曾经被她送上岸的东西，是不是有点小瞧她了？
她想当人就当人，想当神就当神，没有谁能左右她的思想。
乔颂一把捏碎了那把芯片集结成的密匙，破碎后的密匙以一种更原始的光环形态钻进了她的手心。
整个钢铁悬崖，全部停摆，被一种胡乱的白光淹没。
乔颂眼前瞬间如翻开的漫画一般，展现出了无数张重叠的立体图片。
那是无数根线，从天空坠落，牵住了无数个拥有玩家身份的家伙，罐子里的人身上也有，下面的游一瞳身上也有。
就连管理员身上也会有这么一两根。
乔颂眼睛里跳过无数个0和1，思维被抽走的最后一瞬，她一手抓住自己的工具箱，看到了箱子里一个巨大的世界，每一个人身上都有这样的线。
这些线是系统能量。
【叮——】
响过无数次的系统提示声，第一次在空荡的世界里外放，回响。
乔颂已经离开了那个黑色的仿制赛博城，她出现在了一个雪白的空间里。
面前有一个绚烂的，如同被轻纱裹住的宝石里面，闪亮着各种星星点点的光彩。
“很漂亮不是吗？”
一个很久远的熟悉声音在身后响起，乔颂回头，看见了很久很久没见过的叶博士，既熟悉，又陌生。
她的眉目清隽又温柔，带着一种科研人员的慈悲感。
但叶博士只有脸还是原来的样子，其余的部分，包括脑袋在内，全部都是机械装置。
“乔颂，很久没见了，你真的长大了好多。”
乔颂没第一时间和她打招呼，而是静静的看了这个机械人很久。
“你不是叶博士。”
乔颂声音笃定而坚决。
很多年前，在叶博士准备加入系统的一部分，成为大脑，试图用更人情化的方式管理这条公路的时候，就来和小石头见过一面。
叶淑云在那条船上亲口告诉了，还是石头的乔颂：“如果有天再见面，一定要小心我，那时候我将不再是我。”
绝对的理智，没有善恶。
乔颂多年以后才能理解那句提醒的意思。
“所以你是主系统的一部分？”
对面的机器人点头，表情是模范化的微笑。
“你好，乔颂，我是由第一批上岸的人的思维共同创造的，绝对精神体，无限公路管理系统。”
“你想要解放那些被释放的灵魂，让他们返回人间吗？那么就拿着我的权限吧，系统本该是你的。”
乔颂静静看着她，没有说话。
这机器人说话的语气非常像打折促销楼盘里的销售。
但最让乔颂生气的不是这一点。
乔颂眨了下眼睛：“能别用叶博士这张脸和我说话吗？塞了那么多灵魂的机械装置，却用一张最让我心软的脸和我说话，当我傻？”
谈判的时候用这种技巧，无非是想多占便宜，或者是影响别人的心智。
白色空间里的机器人嘴角一点点放平，最后变成了一张乔颂见过，但年龄不太一样的脸。
“你好，乔颂。”
机械装置的脸上很快挂起了一个笑容，和乔颂第一次见游一瞳时候看到的那种，让人恶心的笑，如出一辙。
“我是蒋齐欣，新人盟的会长，有一个双赢的交易，你想不想听？”
作者有话要说：
乔颂冷漠脸：不想
第286章 终局之战
“我代表规则外最后的两个公会，向你提出邀请，我们已经发掘出了一个及其特殊的系统模式，能实现人间和无限公路的来往自由。”
白色的空间里，回荡着机器人充满人性化的蛊惑声音。
而对面的，却又是石头变成的人。
乔颂自己想想都觉得好笑：“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同意？”
看着乔颂越来越冷漠的表情，蒋齐欣嘴角又再度放平。
“看来你对这价码，似乎不怎么满意？”
乔颂看了一圈这个空间里的布置，大片的白色以外，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个机器人脚下，像水母似的，流出了无数根细细的金属线。
“我只是有点好奇，你是怎么自由往返于机械装置里和主系统外的，明明叶博士就不可以。”
蒋齐欣表情渐渐的变了，似乎不太喜欢叶淑云：“她是最早的一批理想主义者，那些人和我们追求的东西不一样，与主系统融合程度非常之深，但想要成为真正的系统，首要最好做到绝对的公正，她们无法插手外面这些事。”
“自由和控制权不可兼得，我以为以你的身份，你应该更明白这个道理。”
成为石头，就没办法感受人类世界的悲欢离合，品尝到那里面的酸甜苦辣。
而变成人类就没办法再统治这个世界。
乔颂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蒋齐欣有些高估了她对后者的需求。
“你们的筹码，就是这么一个双向系统？如果我没猜错，那个屏障开放的关键在我。”
蒋齐欣表情放松了一点，她不怕乔颂提要求，只怕她什么都不提。
“乔颂，你应该很讨厌像牛皮糖一样追着你的魔术师吧，我可以把游一瞳当礼物送给你，他的灵魂，你想要千刀万剐也好，扯出来塞进罐子变成玩具反复折磨也好，除了他，任何你不喜欢的又不好，自己亲自动手处理的，我们都可以帮忙，我们来做你的刀。”
乔颂眼神微动：“你对待自己人都这么狠心的吗？”
蒋齐欣那张机器人的脸显得格外平静，脸上有一种冠冕堂皇的虚伪：
“科学面前人人平等，所有人都可以是实验耗材，我自己也一样。”
这话听得人直犯恶心。
明明以为当耗材的都是除她以外的所有人，新人盟，新人坟，乔颂不会忘记这个公会里到底埋了多少人？
同样的科学家，为什么叶博士做的却是不一样的事。
蒋齐欣这微笑的表情，越看越和游一瞳相像，乔颂毫不怀疑游一瞳那个极端分子，就是她一手带出来的。
像带孩子一样带在身边这么久的人，说送就能送出去，游一瞳那个神经病，知道他自己被当成俘虏交易了吗？
乔颂甚至很肯定，让游一瞳一直在新人副本寻找她也好，后续找各种麻烦也好，这些指令估计都是蒋齐欣发出的。
蒋齐欣现在还敢这么自信的谈条件，就是因为她也是系统的一部分，只不过融合地没有叶博士那么彻底。
她们确实发展出了能自由穿过屏障的系统。
乔颂通过舒如月传递过来的信息也能确认这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