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映
晏青棠万万没想到他什么也不知道就敢往里闯。
对不起。
她以后再也不说剑修不爱动脑了。
她是万万没有想到,这群抡大锤的,比剑修还要莽。
“是叶眠秋他们。”晏青棠叹气,“说来话长。”
她话总说一半,听的时岁抓心挠肝的纳闷。
他咬牙切齿。
果然,晏青棠就是个大坑货!
时岁的碎碎念没人听见,那几名侍女毫无所觉的继续聊天。
“那些修行人来做什么?”
“应该是为最近城中之事吧?”说话人神神秘秘的看了下四周,“城中最近病死了不少人,我听人说是邪祟上身。”
这话引来了一阵惊呼,胆子小的缩着脖子:“怪不得最近城主忙得不见影子,连肖先生这两日也是早出晚归。”
几人嘀咕着将房中收拾妥当,吹熄了灯,蒙头冲进黑暗中,远远的还能听见埋怨声。
“都怪你说什么邪祟,我现在总觉得背后发凉!”
声音渐渐远去,晏青棠和连亭推开衣柜,向晚和时岁也从床底下爬出来。
却见时岁冷哼一声:“什么病死,分明是被人所杀!”
晏青棠讶异挑眉:“你看见了?”
“嗯!我们亲眼看见的!”向晚出声,“我和师兄昨日入城之时,撞见了有人正在下葬,粗略看去那棺椁竟有数十口,我们觉得不对劲就跟上去看了看。”
昨日?
那看起来她和连亭二人与向晚时岁是前后脚进的云州城门,不过后来她们去了杜府探查,这才走岔了。
但晏青棠很快意识到了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她大惊失色:“你说你们看见了——你们不会刨了人家的坟头吧?”
第45章 傻子才单打独斗。
没想到这俩抡大锤的路子这么野,铁锹也舞的虎虎生风?
风评被害的向晚连忙摆手。
“没有没有!我们倒也没有那样丧心病狂。”
时岁无法理解晏青棠奇怪的脑回路,用尽了毕生涵养才没让自己当场翻出白眼。
他祭出一面镜子,镜身古朴,篆刻着鸾鸟花纹。
“这是菱光镜,镜光所照之地,可透过表象直观其里。”
那夜透过厚重的坟茔与棺椁,他看见的是满身创伤的躯体。
晏青棠恍然大悟。
“这不就是透视镜么?”她好奇的打量着那面镜子,“所以你为什么要用镜面对着我?”
时岁闻言,举着镜子更凑近了些,几乎要怼到晏青棠的脑门上。
“因为我想看看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他微俯身子,目光仔细地打量过空无一物的镜面,惊讶道,“哎呀!你怎么没有脑子?”
晏青棠:“?”
她露出和蔼的微笑:“是这样的,我的脑子被狗吃了。”
她说着话冲着时岁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嘬嘬嘬——我的脑子好吃吗?”
时岁:“……”
一旁的向晚:“……”
她看看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的时岁,又瞧瞧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晏青棠,无语的夺过菱光镜:“师兄,这镜子都未被催动,你又能看得见什么?”
被亲师妹拆台的时岁顿时陷入了自闭。
几人一番插科打诨,但好歹还没有忘记正事,很快就放下恩怨握手言和,将这屋子里里外外又翻了一遍。
眼见月上中天,腰间的传音玉筒也恰好亮起,晏青棠灵力一探,末了道:“我们得快走了,叶眠秋那边宴席要散了。”
她话落,连亭等人目光扫过一遭,见没留下什么痕迹,立刻开始撤出,退及屋门之时,时岁忽然道:“等等。”
他自芥子戒中掏出来两个指甲盖大小的圆珠子,抬手掐诀,珠子立刻散出荧荧微光,一颗没入东阁的角落,一颗飘上卧房的房梁,隐于暗处不见踪迹。
他解释说:“我给他取名叫‘千里眼’,将它连接到菱光镜上,就算我们离开,也依旧能通过此物看到这屋中情形。”
晏青棠听的目瞪口呆。
时岁这个锻器思路……未免有些超前。
她真心实意的夸赞:“时兄之才,跨越时代。”
晏青棠这话落在时岁耳朵里,只觉得她是在黄鼠狼给鸡拜年。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时岁警惕道。
晏青棠:“……人和人之间的信任,就是时兄用一次又一次的冷漠怀疑磨平的。”
被伤透了心的晏青棠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泪:“好了,两位道友,我先带你们去一处隐秘之所,同叶道友她们会和。”
四人原路返回,一路翻出城主府,走到街尽头又拐了两个弯,晏青棠便停下了脚步。
“到了。”晏青棠道。
时岁迟疑的抬起头,目光所及之地高挂着一个匾额,上书“云州狱”三个大字。
时岁和向晚:“?”
两人错愕的对视,恰逢此时叶眠秋几人也摸回了牢狱前,看见向晚时岁的那刻,微微错愕。
“向道友?时道友?”
时道友本人正处在崩溃的边缘,他匪夷所思道:“这就是你口中说的的‘隐匿之所’?”
这里离城主府不过两条街,这群人是直接住到人家眼皮底下啦?
晏青棠还未开口,苏群玉就热情做出了回答:“毕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直到跟着晏青棠偷偷摸进监牢,看着她熟练地溜门撬锁,众人自觉地钻进去,时岁和向晚才如梦初醒。
他目光一言难尽的看着一行人收起了替身傀儡,盘坐在地上。
整个牢房被结界笼罩,阻隔内部的一切声音。
时岁叹了口气,认命道:“我们也是接到求援帖,才来的云州城。”
他又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末了补充:“那些人死的时间并不长,菱光镜捕捉到了一丝还未来得及逸散的气息,我正是跟着这缕气息,才到的城主府,遇上了晏青棠和阿朝。”
晏青棠听罢,忽然想起一事:“在府中之时,我好像听见你说……九和香?这是何物?”
当时她和连亭躲在衣柜里,依稀间是听见他提了这么一句话。
对于青山宗这几个人的贫穷与没见过世面,时岁早已司空见惯,他解释:“北海之境,蓬莱仙岛,有九和灵树,以其树干汁液佐以数道灵药所制成的一种燃香,便名九和。”
“这九和香还有个别称。”苏群玉补充,“因为常有修行者嗅闻此香,瓶颈自破,故而他又叫悟道香,价值连城——把你和阿朝打包卖了你都买不到。”
晏青棠:“……”
连亭:“……”
有被侮辱到。
时岁喜欢看青山宗的坑货吃瘪,他心情瞬间愉悦,神情都欢快了几分。
一旁的明禅撸了把自己的秀发,思索道:“夜宴之时,我观那城主确实是个凡人——可九和香对修士来说是至宝,对凡人来讲却很鸡肋,闻之无甚作用,他又为何非燃这般贵的香料?”
“有三种可能。”晏青棠顺着思路往下推测,“要么你们见到的城主是假的,真的城主虽然嘴上排斥仙门,但其实是个偷偷修炼口是心非的别扭鬼。要么那个城主和苏群玉一样,是个狗大户,钱多的没地花,买九和香烧着玩。”
忽然被骂的苏群玉:“?”
“什么叫狗大户?这叫有钱人!”他大怒,“而且我们只是钱多,又不是傻子,闲成什么样才会拿钱扔着玩?”
叶眠秋一手按住自家跳脚的师弟,敛眉:“至于你说的第一种可能——我初到之时便向百姓打听过他,今日一见与传闻中并无二致。*”
“我听闻有一种易容丹,”向晚忽然道,“若是用了易容丹呢?”
“易容丹只是会改变人的相貌,却无法将一个人变成另外一个人。”叶眠秋解释,“而且我屡次试探过他,应当做不得假。”
晏青棠听罢,眉目沉了下来。
“那就只剩一种可能了。”迎着众人的目光,她缓缓开口,“或许我根本就猜错了,那个院子住的根本不是云城主,他的背后另有其人,或许是个修士,那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众人静了一瞬。
比起别扭鬼和狗大户,这似乎是最合乎常理的猜测。
但这也代表着,他们查探了这么久,连幕后黑手的真正身份都没有查出来。
看着很忙,但忙了个寂寞。
晏青棠倒是一派淡然,她打了个哈欠,开始翻芥子戒。
“别担心。”她安抚众人,“昨夜我已经请碧波宗的弟子传信回宗门,管他罪不罪魁祸首,等明日碧波宗的人来了,直接围了那城主府,来一场人海战术,到时候管他什么身份,通通摁住。”
虽说仙门与凡城有互不干涉的条例,围了城主府显得逾矩,但涉及到“魔气”,这规矩也不是不能破。
晏青棠说的太过理直气壮,一时之间,众人竟觉得这可真是个好主意。
傻子才单打独斗。
原本吊着的心纷纷放下,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晏青棠掏出来了一柄巨剑。
苏群玉陷入沉思:“你是把钟霄桐的剑偷来了吗?她居然没有把你给打死?”
“……这是我锻的。”时岁扶额,他目光落在剑上,见剑锋被细细裹住,粉红色的毯子铺在其上,乍看上去就是一张柔软的床。
自己的得意之作竟被如此对待,时岁险些气晕过去,他颤抖着手谴责:“你们剑修就是如此对待自己的佩剑的?”
晏青棠窜上巨剑翻了个身,认真给他讲道理:“我的配剑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的床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的配剑等于我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