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映
这一片地形开阔,基本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再这样下去不说这几个魔尸,若是引来了魔族就麻烦了。
城门已经离这里不远了,若动作快一些,在被追上之前,应当可以逃出去。
晏青棠的手已经落到了不知春上。
剑出鞘的前一刻,她看见了一柄剑划过天际,带着万钧之力,势不可挡的落下,一剑戳了魔尸一个透心凉,串糖葫芦一样挂在了剑上。
这把剑嫌弃的甩开尸体,围着晏青棠转了一圈,而后快速穿过街巷,斩去零星魔尸,这才顿住,剑身颤了颤。
似乎市在示意让他们跟上。
苏群玉惊得目瞪口呆:“这剑兄成精了?”
怎么看上去比不知春、拒霜这种名剑还要灵动些。
莫非已经生出剑灵了?
晏青棠默了默。
“先走。”她道。
一行人追在剑身后,剑为他们挡去了全部危险,一路护送着他们跨出了城门。
这一刻,晏青棠听见了此起彼伏的松气声。
她站着没动,目光却是落在了那柄剑上。
剑只是三块灵石一把的玄铁剑,市井之上尽是,没什么特别的,只在剑刃上有数道小小的豁口。
只有她认出来了。
这是没名字。
是在大比中损于妖王手中的剑。
这是连亭的剑。
晏青棠眼眶蓦地一酸。
他来送她、送他们了。
晏青棠伸手握住那柄玄铁剑,剑就顺从的躺在她的掌心。
她感觉有什么东西自剑柄上滑落,坠在她手中。
冰冰的、凉凉的,并不沉重。
那是一枚芥子戒。
晏青棠下意识的将神识探了进去。
她看见了金灿灿的一片。
那是他曾许诺过她的、散落在城中角落里的珍宝,如今借由剑递到了她的手上。
她忽然觉得手中这枚戒指重逾千斤。
“你发什么愣?”江云淮的手在晏青棠眼前晃了晃,“走了走了,逃命要紧。”
晏青棠被他们拉着走了两步,却又忽的顿住,倏然回头。
隔着魔渊终年不散的雾,隔着城中的刀光剑影血色横飞,她对上了一双沉静的眼。
那人站在高阁之上,素来冷淡的脸上破天荒的露出一抹温和。
“回家吧。”
晏青棠看见他说。
狂暴的罡风忽然停了,化作了极温柔的清风拂上了她的面颊。
有月光自天际倾泻,照亮了他们回家的路。
皎白的月光下,八道身影被拉的很长。
他们都奔向了各自的光明,唯独连亭停留在了原地。
黑暗冰冷的魔都中,杀声与血气中,连亭负手而立,神情未变。
他曾经有留下过她的机会,可终究不忍心折断她的翅膀,将她困于樊笼。
他喜欢看她自由肆意的模样。
所以——
再见了。
阿棠。
与……同伴们。
……
……
晏青棠等人几乎是昼夜不停的赶路,再逃出魔渊已是多半个月之后。
出来那日阳光正好,驱散了众人身上染上的阴凉之气,暖融融的烘进了骨子里。
一路生死逃亡,晏青棠累没了半条命,腿一软就欲瘫倒在地睡上一觉,却又被江云淮拉了起来。
“这里还不安全。”
万一再起一阵妖风给他们刮下去怎么办?
晏青棠被他揪着后衣领拎了起来。
她好歹是个化神,说累也只是心理上想耍赖咸鱼瘫,咬咬牙倒是还能接着跑,但看江云淮和叶眠秋这两个丹修还有柔弱无比的苏群玉那面无人色,强吊着一口气的模样。
……再跑下去会死的吧?
江云淮啧了一声,看懂了晏青棠的眼神。
“你给谁上坟呢?”他翻个白眼,“我们坐云舟。”
之前在魔渊里,动用云舟的话无异于是竖起了一个巨大的灵气靶子,所以才需要他们靠一双腿玩命,但现在出来了还怕什么。
云舟而已。
他们,有钱。
有钱的时岁开始掏芥子戒。
“我认真思索了你说过的话。”他对晏青棠道,“出门在外,没有云舟代步是很不方便,所以我用我之前的造物重锻了一遍,完美解决了这个问题。”
向晚连忙拍着胸脯打包票:“你不用怕,来的路上我们已经试过了,只是坠机了两次而已,顶多摔断腿,人肯定能活!”
晏青棠:“?”
她还没从向晚这可怕的话中回过神来,余光就眼见着时岁忽然掏出了他那巨大的青金石机甲。
三层楼高的机甲人在他的操控下开始变形,化成了一座巨大的船状物。
晏青棠看的下巴都掉了下来。
“机……机甲变身?”她震惊到结巴。
她早就说这个时岁的脑子未免有点太超前了吧!
第71章 谢谢财神爷。
晏青棠被推搡上了这艘可能会摔断腿的机甲云舟,战战兢兢的看它升入云端,抛下了身后横亘数万里的深渊。
他们终于得以喘息。
众人瘫倒在地上,缓了小半个时辰才逐渐恢复过来。
直到此刻,他们终于有时间来复盘一下手头上的线索。
明禅自芥子戒中取出一本手札:“你和阿朝失踪后,等空间灵鉴送来的时候,我们去藏书阁找到了这本传记——*记录了三百年前的‘邪蛊’之乱。”
“邪蛊?”晏青棠微惑。
出发去佛宗之前的那个夜里,晏青棠曾听明禅提到过这个“邪蛊”。
这邪物生自于数千年前一个以“蛊”证道的宗门,当时还一度繁荣兴盛,哪成想后来走了歪路,竟企图以人躯为温床培养出更强大的蛊虫。
邪蛊就是那时被豢养出来的的极阴邪之物。
明禅:“只可惜当年之事太过久远,很多东西都查不到了,不过想来应当是蛊宗事发,被诸宗清算之时,有被遗留下来的漏网之鱼,在数百年后,再度掀起了乱子。”
叶眠秋伸手接过那本手札,翻了几页。
“你看这。”她指着那行字,“据载,当时有邪修为寻求自身突破,便取伏尸之地的阴煞之气,炼制邪蛊。蛊成之后入人身,可窃取修士灵力以供他吞噬。”
“且这蛊是子母双生,子蛊由母蛊相控——也就是说,子蛊一旦入了人体。制蛊人便可借由母蛊操控他。”
那一年,满城修士皆化作了那邪修手中玩物,整座城变成了死城。
直到尸臭气再也藏不住,疲于应对魔族侵袭的佛宗才知道了竟有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行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只可惜最后也没能活捉了那个邪修,叫他逃了去。”明禅恨恨道,但随即,他话音一转,“不过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最后还是叫他以命还了满城罪孽。”
晏青棠诧异扬眉:“他死了?”
“对,”明禅点点头,“这事说起来还多亏了你们青山宗。”
“当时此事闹的沸沸扬扬,我佛宗自不能轻易放过他,争斗间那人受伤,逃出了西域,路过天衔城时竟还试图以邪蛊盗取灵气养伤,正巧撞上了你们青山宗的段戌剑君,被斩于剑下。”
晏青棠和江云淮对视一眼。
段戌当年可是名副其实的仙门第一,这邪修也是个倒霉蛋,躲开了佛宗的追杀,结果撞到了仙门第一的手里。
但话又说回来——
“窃取灵气和盗取灵根。”晏青棠又仔细翻了一遍那本手札。
灵根与灵气皆汇聚在灵府之内,都是先要“取出”,而后在反用于旁人之身。
这两者之间极度相似,不得不叫人怀疑。
很有可能现在出现的“魔蛊”前身就是邪蛊,只不过炼制材料由阴煞之气变成了魔气。
但这之中便又牵扯到了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