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参果宝
“师傅,难道?您不相?信徒儿?不过是升官罢了,迟早的事?情,但是师娘的病,拖不得了!”
秦修文正了脸色,一字一顿道?,年轻人的话如此不可一世,可是却无人怀疑他的真实性。
文氏与宋纁鹣鲽情深,文氏就是宋纁的原配,两人携手走过了近五十年的风风雨雨,一直以来宋纁身边只有文氏一人,在这个男子可以任意三妻四妾的世界,宋纁绝对是对文氏情深意重的,而?文氏之于宋纁,也?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救文氏,何尝不是在救宋纁?
宋纁长叹了一声,他原本只是因为两人的政治抱负一致而?起了收徒之心,没想到这个徒儿是别人对他好一分,他就要对别人好十分的人物,可真怕以后因为这般重情义?而?被人给坑了。
但是想到小徒弟之前对自己?的几番试探,才到现在的绝对信任,宋纁也?知?道?,想要走进小徒弟的心,那绝非易事?。
事?情已经办下了,也?无法更改,只是宋纁的一颗心酸涩鼓胀,最终只能拍了拍徒弟的肩膀:“走吧,今日?一起小酌两杯,咱们爷俩个,不醉不归!”
“爷俩个”,这个词眼让秦修文心中?一动,生?命中?从来没有感受过父母亲缘的秦修文,在这一刻,亦心有所感。
或许这就是争权夺利的人对自身的意义?,可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这一日?,一向平和安静的宋府小院欢声笑语不断,久违了的热闹在这个小院中?蔓延。
第110章
申府最近的气压都低的很,所有仆人做事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触怒了主子,到时?候没有好果子吃。
所幸申时?行事忙,最近好几日都不曾在家中用膳,否则估计大家连吃饭都吃不好。
申时行为人奉行中庸之道,但在家中规矩极大,加上在朝中做官日久,成天表情严肃,除了他最看重的儿子申用懋还能在他面前多说上几句话,其他子女见他就如同老鼠见了猫似的,最好将自己当成隐形人,说话都不敢大喘气?。
吴氏坐在申兰若的闺房里,忍不住悠悠叹了口气?:“近日你父亲脾气更加难以琢磨了,没想到就是坐到首辅之位了,也是一堆的烦心?事,这人啊,就没有顺心的时候。”
吴氏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感叹道。
吴氏跟着申时?行风风雨雨几十年,享受过诸多的荣耀,也经历过低谷,申时?行在嘉靖四十一年以一甲第一名的成绩成了状元郎,那时?候他也不过二?十七岁而已,正直大好年华,春风得意,恨不得在朝堂中马上一展凌云之志。
申时?行的官途算顺遂,从?翰林院修撰到左庶子、少詹事再到礼部右侍郎,继而转吏部,一步步成了吏部右侍郎、左侍郎到现在的吏部尚书,再加兼太?子太?师、中极殿大学士,官位升无可升,百官之首、文臣核心?,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在这一条路上,申时?行经历了许多挫折和背叛,从?少年时?期的豪情万丈,到现在越发地修身?养性、寻求中庸之道,看着不悲不喜,脸上的表情事常年的肃穆,但是作为陪伴了申时?行数十年的吴氏,枕边人的一举一动的变化都落在自己的眼?中,如何不知道申时?行夜间?睡梦之中都要辗转反侧几次,底下人沏一杯他常喝的茶都要被他说味道不对,还要斥责她对仆从?疏于调教,让吴氏脸上也不好看。
申兰若低低地应了一声,她知道在家中母亲对父亲是有求必应的,也爱重父亲至深,就连家中的几房小妾都帮父亲管教的十分妥帖。
可以说母亲吴氏是一个十分贤良淑德的典型后院主母,一切以夫君为主,除了待字闺中时?已经快被她遗忘的少女时?期,她的一生永远围绕着夫君、子女,将后院的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母亲吴氏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我把这些都处理好了,就让你父亲多省心?一些。
饶是如此,吴氏也从?来不觉得自己做的有多好,她的一切荣耀地位都来自于申时?行,申时?行的一言一行都影响着她的整幅心?神,哪怕她的夫君没有明面上要求她,她也会察言观色,看看自己还有哪里可以为夫君分忧的。
但是再是圣人,吴氏也有情绪不佳的时?候,难免有几句怨言,申兰若静静地听着,偶尔应上几声,并不发表自己的意见。
她以前以为母亲在自己面前发的一些牢骚是为了寻求帮助,后来她明白?了,母亲只是宣泄情绪而已,她不需要自己的任何意见,所以申兰若也学会了在该闭嘴的时?候闭嘴。
“那姓秦的后生也实?在是胆子太?大,居然敢得罪你父亲,真是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吴氏也是识文断字的,虽然不关心?朝堂上的情况,但是还是从?二?儿子口中知道了大体怎么回?事,难免就要怨怪秦修文一番。
秦修文是最近导致申家低气?压的罪魁祸首,申家每一个人唾上秦修文一口,那都是政治正确。
然而申兰若不耐烦听这些,抬起头正色道:“母亲,朝堂之事父亲最不喜欢听到我们这些后院女子议论,母亲还是慎言吧。”
申兰若的话说的吴氏有些讪讪的,但是她也知道女儿说的是真话,故而也不再继续刚刚的话题。
只是心?中到底有着感慨,小女儿也真的长大了,以往在这个女儿面前最可以畅所欲言的,现在说出来的话也得掂量一下。
吴氏走?到申兰若身?边,看着她飞针走?线绣几株梅花,吴氏早就说过了,申兰若花样子都能画的那么好,没道理绣花就绣不好,这不,总算练出了样子,这几株红梅就绣的极好。
“你最近这段时?间?倒是长进了不少,女红的功夫见涨。”吴氏忍不住赞道。
申兰若将手中的针线放下,今日一个时?辰的绣花已经练习好了:“母亲的话女儿都记在心?中了,自然会好好刻苦用功的。”
吴氏以前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个小女儿了,从?小当作男孩儿养大,当初给她恢复女儿身?的时?候,这个小女儿叛逆极了,女红不要练,裙子不愿意穿,胭脂水粉一样不擦,成日里捧着那些四书五经读,还说要继续跟着师傅学写文章,晚上都要挑灯夜读,可是把吴氏愁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事成了吴氏的一桩心?病,好多次夜间?烦恼地睡不着,披衣而起的时?候忍不住在想,要是那时?候没听那大师所言,是不是其实?也没事?
但是到底是亲女儿的一条命,做母亲的又怎么敢冒险。
好在经过三年的刻苦训练,总算将女儿的左性拗过来了一些,大体上也能交代的过去,但是离着吴氏的要求总是差了几许,吴氏总是希望申兰若可以像已经出嫁的大女儿一般,成为一个真正的名门闺秀,温婉贞静。
不过最近小女儿好像跟变了一个性子似的,懂事听话了许多,就连一向不喜欢的女红也愿意做了,还做的有模有样的,吴氏原本一直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些许。
“母亲,过几日是王家姐姐生辰,她给我下了帖子,邀了几位小姐共同作陪,您看?”申兰若状似无意地问道,但是手指却有些紧张地动了动。
吴氏听闻“王家姐姐”,就知道说的是王锡爵之女王焘贞。
王焘贞在闺阁女子中名声不算好,虽然她是王锡爵之女,但是从?小有些离经叛道,不爱读书也不爱做女红,就爱看那些佛道经书,经常打坐冥想,好不容熬到了出阁,说亲的徐家郎君又死了,照理说还没过门,那么也不算徐家人,结果王焘贞又闹着要给徐家郎君守节。
守节不在夫家守也就罢了,王焘贞长居娘家,后来继续每日修行,打扮成道士的模样在京城行走?,自称什么“昙阳子”,实?在是京城中的贵妇们最不喜欢的模样,要不是看在她爹王锡爵的份上,基本上没人愿意和她来往。
吴氏委实?不愿意让自家已经转了性的女儿和王焘贞之流接触过多,刚想开口让女儿找个借口推辞了,便听申兰若缓缓道:“女儿原是不想去的,但是听二?哥说王家最近为父亲出力许多,内阁中虽然父亲一人独大,但也不是铁板一块,所以女儿斟酌着,还是去一下,不过是过个生辰,面子情罢了。到时?候礼到人不到,总归落了下乘。”
吴氏听女儿这样一说,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是啊!可不能只依靠自己好恶就拂了王家的面子,毕竟人家王锡爵可也是阁老之一,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再者说,看女儿现在的模样,这般通情达理,原本她也是不想去的,还不是为了家里,还真是难为她了!
吴氏担心?女儿会被王焘贞之流带歪,但是看到女儿现在这幅模样,她倒是放心?了许多。
“行,那去便去了,到时?候娘再给你打两套头面,夏衣也再量着做几身?,到底是大姑娘了,穿衣打扮上也不能输了去。”
申兰若嘴角噙了一个笑容,福身?温婉道:“多谢娘亲。”
等到吴氏出了门走?远了,申兰若才?火速将针线篓子放好,拿出纸笔给王焘贞回?信,并且叮嘱她为自己多搜罗一些想要看的书籍,等到了她生辰那日,自己便会取回?。
申兰若与王焘贞虽然差着年岁,但是在一次闺秀们的聚会中见过之后,便开始经常书信往来,两人在许多对待事物的观点?上有着惊人的一致,所以其实?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王焘贞经常鼓励她,要默默积攒实?力,总有一天可以逃离后院的桎梏,活出自己想要的人生。
可是申兰若却觉得,这事得靠运气?。说句丧天良的话,王焘贞之所以现在能活得自在,盖因她原本定好的夫家恰好死了,否则恐怕也不能如愿吧?
若是将自己未来的希望寄托在死掉夫君身?上,还得是未过门的时?候,这实?在不是申兰若能做出来的事情,况且申家能否像王家一样接受女儿长住都是另外一个问题。所以申兰若每每看到这些安慰她的话,只能故作洒脱一笑,其实?心?里却觉得,自己如何能翻越后院这座牢笼?
如今做姑娘的时?候恐怕还是自己一生中难得的松快时?光,而且自己还如此幸运,在前十三年可以以男儿身?接触过这个世界,不是像她姐姐那般一辈子被关在后院的小小四方?天地中,在家听父亲的,出了门听夫君的,从?来没有听过自己一回?。
而她,似乎只有那十三年的时?光是属于她申兰若的,十三年以后,她的人生被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段,她娘花了三年的时?间?尽力雕琢、打磨她,折断她的双翅,替她裹上一层层孺裙,用最温柔的声音告诉她,她往后必须如此、只能如此。
曾经有一段时?间?,她已经认命了,哪怕是首辅之女又如何?男人的荣耀只能传递给真正男儿身?的哥哥们,对她而言,她或许只是父亲政治联姻中的一枚棋子,就如同大姐一样,服侍好夫家人、生儿育女,活成另外一个她娘亲的样子。
她就是再挣扎,也永远不能和二?哥一样,可以正常在外行走?,可以潇洒地结交好友,可以堂堂正正地认识像秦修文这样的英才?,可以让父亲正视她或许也有几分才?华。
可是当她知道了秦修文此人后,她不知道为何,一直很想知道他的任何消息,所幸她在申府,平日里父亲来往结交的官员不少,她以关心?父亲之名从?书房的小厮口中、她二?哥的口中,总能知道一二?分的消息,再加上每一期的“京报”她从?来不会错过,即使不能经常出门,她也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拼凑了出来。
等她捋清了事情经过之后,申兰若自己一个人在闺房内呆了一天,那一天她什么也没做,就静静的一个人躺在床上,她就想一件事,如果她是男儿身?,她能否做到和秦修文一样,在朝堂上正面抵抗她父亲申时?行?能否到最后反将一军,将所有人都震慑到谈秦色变?能否有那个能力,将这修路之事推进下去?
无论她如何推演,她都发现,自己做不到。
男儿身?做不到,和二?哥一样有个首辅爹也做不到。
可是,这世上,偏偏秦修文做到了。
他没有什么根基、中进士的时?候也不是状元,之前声名狼籍,被百姓唾骂、被朝臣排挤,但是他依旧做到了。
秦修文是为国为民,是有着远大的抱负和志向,他想要做到的事情,远比自己脑海里能想到的最高的志向还要高远,可是她申兰若,没有想过改变天下人的命运,她不用为国为民,她只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左右自己的人生,难道她都做不到吗?
从?那一天开始,申兰若觉得自己三年来一直被困住的心?再次释放出来,她终于看明白?了自己的内心?到底要什么,也第一次深刻认识到,想要能人所不能,想要对抗所有人都反对的世界,只有拿出自己的实?力来才?能让周遭都闭嘴。
哀求没用,撒娇没用,顽固抵抗没用,人云亦云、随波逐流都没用,只有让别?人意识到你的价值,认识到你的价值,你的话才?会被听见。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哪怕她鼓足勇气?,像秦修文一般坦然告诉家人自己不爱做女红,就像当初他说自己不爱作诗一样,但是她的母亲却对她的话不以为意,而坐在秦修文一桌的那些为官者却很轻易地接受了秦修文的坦诚。
这就是实?力和价值的差别?。
顿悟的那一刻,申兰若宛若新生。
她想,她一定会像秦修文一样,走?出一条属于她自己的路。
她不知道如何走?不要紧,她可以学习,可以模仿,可以蛰伏,她还年轻,她不能就此认输。
想尽一切办法去改变,总比坐以待毙要好,这才?是她要走?的道,这一刻,即使申兰若知道秦修文根本不认识她,但是她正在学着他的样子,踽踽独行。
她视秦修文为她精神的引领者。
第111章
京城到卫辉府的道?路,从万历十六年开春一直修到夏末,中间沸沸扬扬发生了诸多事情,从朝堂蔓延到乡野,磕磕绊绊地,最终还是修完了。
等到这条官道全线贯通的时候,从京城顺天府,一直到保定府、真?定府、河间府、彰德府和卫辉府,六个府同时派人在各个路段举行了盛大的通行仪式,舞龙舞狮、锣鼓喧天,又加上许多老百姓本身就盯着此事,“京报”、“卫辉时报”同时刊登头版头条来报道?,顿时沿府百姓都知道了这条官道已经可以通行,许多人都迫不?及待地跑过去观看,到底是怎样一条道?路,能让上面的官老爷吵成这样。
之前修建的时候,路的四周都有围栏围住,修一段围一段,再加上后来又有沿途百姓怕有人暗中捣乱,干脆自发组建巡逻队伍,看到有人要经过此地就让人绕道?,所以实际上很少有人看到过这条新官道?的真?面目,就算是帮忙修建的力?夫,也只能看到其中的一小段,并不?能看到全貌。
而现在,秦修文接到所有的线报,都称他们负责修建的路段已经完工,派人实地核查验收无误后,便直接让人拆除了周围的围栏,下达命令,从即日起,准许通行。
九月十?八的正午,日头正烈,今年又是一个酷暑之年,今日就连风都没?有一丝,距离官道?几米之外的树干上爬满了蝉,正在声嘶力?竭地叫着,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烤干似的。
彰德府林县村民李大牛一直跟着修路队伍,从彰德府修到了河间府,他是村子里的老光棍一个,三十?好?几了都没?有讨到媳妇,父母走了之后,原本靠着分家时候的两亩薄田过日子,后来偶然认识了几个外村人,那几个外村人说可以带他一起去京城做生意?,没?想到却被他们给骗了,不?仅仅手头的积蓄全被骗没?了,两亩祖传的薄田也被那几个人骗着卖了。
自此之后,一无所有的李大牛只能四处打零工混日子,听到说彰德府这边要修官道?,愿意?跟着队伍走的还能包吃,每日也有工钱拿,李大牛根本没?啥想法,直接收拾了家里仅有的两身衣服,破门上挂着一把锁就跟着走了。
他脑子笨经常说错话?,否则也不?会被人骗光了所有的积蓄还有那两亩安身立命的薄田,尤其现在又是跟在差爷后面做事,更加不?敢说话?了,只知道?闷头干活,按时拿钱。一日三餐能包,天一日热过一日,一条草席子铺地,干了一天活,累的满身是泥也不?管,直接就往草席子上一躺就歇息一晚,第?二天照常起来干活。
像他们这样的人,就如同路边的杂草一般,虽然看着不?起眼,但是却有极强的生命力?,只要给口饭吃,到哪里都能活。
李大牛跟着修路队伍从春干到夏,总共做了半年多,反正每日吃的都是修路队伍提供的,没?日没?夜的干活,都没?地方需要花钱,于?是钱都是攒起来的,一共攒了三两银子,拿到银子的那日,李大牛差点没?哭了出来——三两银子可以买回?来一亩薄田了!当时他被骗走了那两亩薄田,可是在父母坟前偷偷哭了许久,也不?知道?以后到了地下怎么和父母交代。
他可真?希望这路可以长长久久地修下去,这样他可以很快攒到六两银子,买回?他心心念念的那两亩地。
李大牛不?看报纸,平时不?和差爷套近乎,也不?和别人多说话?,只知道?闷头干活,搅拌水泥,铺路,夯实,一担一担的水泥去挑,肩头压出红印子也不?管,干的那么卖力?,但是你若问他谁要修这个路,为什么要修路,他一问三不?知。
他不?关心这些距离他太遥远的事情,只要能吃饱饭,有钱拿,那他就心满意?足了。
然而,当今天所有的道?路边上的拦阻物都撤开之后,李大牛惊呆了。
眼前的这条官道?,一往无前,灰白色的道?路平坦笔直,一直延伸到天际,路上什么杂物都没?有,以往官道?上的杂草丛生、枯枝断梗倒在路中央的现象根本没?有,仿佛人只要走的够快,就能在这条官道?上一直走下去,走到自己任意?想要去的地方。
李大牛踮起脚尖拼命往前张望,可是不?管他多么用力?眨眼睛,目之所及,这条官道?望不?到边际,和远处的天连接在一起,仿佛一条通天之路。
“这路,到底有多长啊?”李大牛忍不?住自言自语道?,他只参与?从彰德府修往河间府的一段道?路,但是现在往北的路可不?是他们队伍修的,只是和他们修的路段合并在一起而已,却依旧长到望不?到边。
第?一次,李大牛对自己参与?的工程感觉到了震撼。
“多长?呵呵,说出来吓死你!”一个负责维护这些修路力?夫秩序的官差闻言,嘲笑李大牛的没?有见识。
修路工程告一段落,那位孙差爷今日就可以交差回?去了,几个月不?见妻儿,风餐露宿,想到今日可以回?去,他心情自然不?错。
见李大牛和其他一些力?夫纷纷看了过来,他便?有心情地解释道?:“这条官道?北起京城顺天府,南下河南卫辉府,全长一千二百余里!”
好?几人都忍不?住长“嘶”了一声,而李大牛则是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也就是说,只要顺着这条官道?一直往北走,就能走到京城?”
李大牛是下意?识地发问,问完了之后才后悔说话?,不?过孙差爷倒是不?以为忤:“那可不?是,差爷我看“京报”上说,以往从卫辉府到京城走官道?的话?,坐马车也得走上两个多月,现在的话?就是驴车走个二十?来天也可以到京城了,和走水路都差不?多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