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秋
第93章 任何
很多事情并不需要明确的回答, 从沉默里就能听出许多了。
布鲁斯轻轻低下眼，用下垂的眼睫遮掩住情绪，微抿着唇, 安静了一会儿后才小声说：“我很难过。”
“……”
但对面仍然是沉默, 布鲁斯等了一会儿觉得不太对劲，于是稍稍抬起了一些眼观察，就看见女孩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表情里没有一星半点的愧疚和心虚。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你就装吧。
布鲁斯：“？”
啧, 为什么那个人有效果，他就没有？
克莱尔见他抬眼, 心平气和地问他：“你真的在意这个？”
好吧，她说得不错，布鲁斯确实没那么纠结在意什么第一或者唯一的朋友——他才勉强在心里认可她为朋友呢——而且就像他说的那样，这很幼稚。他是十三岁, 又不是三岁。
只是他刚刚发现, 克莱尔对这件事情好像还挺愧疚的，就稍微试探了一下，结果很可惜, 他用这招不管用。
但她怎么就能每次都这么精准地判断他是不是在装模作样, 就好像脑袋里安装了专门针对他的雷达……总不能是阿尔弗雷德偷偷教她的吧？
布鲁斯不知道, 阿尔弗雷德虽然没干, 但他面前这个看起来天真纯良的女孩可是有着无数前人丰富的对付他的经验，包括但不限于他未来的罗宾们，蝙蝠少女, 超人, 还有蝙蝠侠本人。
是的，蝙蝠侠本人。
之前在等待绿灯侠的这段时间里, 克莱尔在小乔纳森的强烈推荐下，去蝙蝠洞看了据说已经出土的蝙蝠盆栽——呃，现在叫盆栽也许不太适合了？
它还不会飞，但会爬了。听小乔纳森说，罗宾最近一直有在坚持训练它。
蝙蝠侠是主动找到她的，不知道为什么就跟她聊起了那边的话题。语气并不严肃，就像是单纯的闲聊。而在听说了隔壁宇宙小布鲁斯的所作所为后，这位大布鲁斯沉思片刻后，有点疑惑：“我小时候有这么装吗？”
阿尔弗雷德冷不丁地出现，慢条斯理地说话：“在您试图逃避一杯牛奶的时候，是的。”
蝙蝠侠：“？”
无论如何，克莱尔同样从蝙蝠侠那里得到了建议——她现在已经接近满级了！
小布鲁斯见被拆穿，轻啧一声，选择破罐子破摔，态度很顽固地重复：“总之，我很难过。”
克莱尔还能怎么办呢，她也只能顺从他了，顺着他的意思继续：“好吧，那你想要我怎么弥补？”
“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布鲁斯瞬间收敛了其他表情，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问：“你是不是知道未来？”
克莱尔：“。”
她就知道！什么友情不友情的，他就是馋她的情报！
她还有理由怀疑，他是在发现她对卢瑟的误解感到心虚后，才故意说这句话的，总之归根结底还是想知道她的秘密！！
“你别想了——”
克莱尔非常不满地说：“我是不会告诉你未来的！”
说完就气呼呼地从窗户口飞走，也忘记了要给巴里带小甜饼。只留下布鲁斯遗憾地伸出手，自己摸了一块。
阿尔弗雷德在这时候走了过来，看了眼空荡荡的窗户，听不出语气地对他说：“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了，少爷。”
“……是啊，三次。”
布鲁斯捏着小甜饼，抬头看向阿尔弗雷德：“你觉得这意味着什么？”
阿尔弗雷德弯腰收走了茶几上剩下的甜饼，语气很平静地回答：“你是想说，也许这意味着你未来是个性格很糟糕的人，所以克莱尔小姐对你的容忍度很高吗？”
他直起身，在彻底端走小甜饼前低头看着这位他从小看到大的男孩，非常客气礼貌地建议：“我觉得你现在改还来得及，少爷。”
布鲁斯：“……”
*
克莱尔回到家的时候，玛莎和乔纳森还没回来，但亚历山大已经离开了。不过她有听见他在离开前跟卡里说，他明天上午会再来一趟，希望他能转告。
卡里：“你有一个叫卢瑟的朋友说……”
克莱尔：“我知道。”
说完就抓着卡里恶补了一通英语。
第二天，克莱尔乖乖待在家里哪里都没去。她坐在客厅里看书的时候，乔纳森在她面前晃了一圈又一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被玛莎赶去谷仓收拾了。
她没等太久，亚历山大就登门拜访了。克莱尔早已听见声音做好准备，敲门声一响就特别殷勤地跑过去开门，再客气地请他在沙发坐下，还给他端来了玛莎做的黄油饼干，以及一杯牛奶。
亚历山大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女孩忙前忙后的模样，最后端起牛奶喝了一口。他没那么喜欢，但不会拒绝。
忙完之后，在他对面坐下的女孩眨着眼睛，非常热情地问他：“卡里说你昨天就来找我了，是有什么事吗，亚历克斯？”
亚历山大放下杯子：“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想问问你，你以后应该是要去上学的吧？”
他现在已经确定克莱尔才被肯特夫妇收养没多久，处于一种非常自由的到处乱跑的状态。虽然他真的很好奇她不在家的时候都跑去了哪里了。
但她总会去上学的吧？他们家看起来也没钱请家教的样子。
克莱尔虽然很奇怪亚历山大为什么要关心她上不上学，但还是回答说：“明年开学的时候会去，就在斯莫维尔读书。”
亚历山大心想，看来她的身份问题已经解决，也找到该去哪里读书了。
接着他又顺其自然地问道：“那你需要补课吗？”
克莱尔：“唔，不用了。”
亚历山大点点头，没有质疑什么，接着又耸了耸肩：“那我就没有其他事情了。”
听到这里，克莱尔更奇怪了：“你特意跑来找我，就只是为了问这种事情吗？”
亚历山大则是有点郁闷地看了她一眼：“不然呢？你还缺什么吗？”
无欲无求，还没什么困扰。绕是他想为她做些什么都无从下手，上学已经是他想到的比较现实的问题了。
克莱尔还挺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里面的逻辑，疑惑地反问：“但是为什么一定要为我做什么呢？”
亚历山大怔了怔，这一瞬间好像想通了什么，但还没等他细想，就看见女孩把饼干往他面前推了推，眼巴巴地看着他，就差明示他了：“你没有其他事情想问吗？”
他回过神来，暂时按捺下情绪，了然地笑了笑：“哦？你是指那个没有邀请我的兴趣小组？”
说真的，她的小心思着实有点儿明显了。亚历山大有时会觉得克莱尔身上的秘密很多，也隐瞒了不少事情，有时又觉得她这个人实在好懂。这很矛盾，但矛盾又确实存在。
但他不否认，他真的有被这种简单的手段讨好道：“你解释吧，我在听。”
克莱尔的表情严肃极了：“首先，虽然兴趣小组里都是好朋友，但不是好朋友都在兴趣小组里！”
其他宇宙的先不说，还有戴安娜和露易丝呢！谁也不能把她们排除在她好朋友的范围外！……尽管露易丝本人并不知情。
“其次……呃。”
克莱尔蔫下来了：其次是什么呢？她单纯不是很想他和正义联盟的未成年们接触？还是说她想把他和布鲁斯隔开？
见她迟疑太久，亚历山大主动替她找了台阶：“有首先就可以了。”
但克莱尔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的：“我只是觉得你应该不会喜欢这个兴趣小组……”
——其中的某些成员。比如布鲁斯或者韦恩。
“但如果你希望的话，也可以一起加入我们的！”
退一步说，她说不定能让布鲁斯和亚历克斯也成为好朋友呢！至于小组里的其他成员……好吧，她觉得她可以让它只成为单纯的兴趣小组的！
正义联盟归正义联盟，兴趣小组归兴趣小组！
亚历山大终于听见这个兴趣小组长到卡里都没记下来的名字了：“爱与正义与宇宙与甜食与橄榄球与飞机与鱼！”
亚历山大缓缓敲出一个问号：“？”这是什么？
他忍不住疑问：“这个小组里有几个人？”
不，准确来说，这种兴趣小组真的还能招到人？
克莱尔在心底迅速过了一遍名字：“七个！”
亚历山大表情微妙：“……挺好的。”
所以是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兴趣，组织在一起就变成了兴趣小组吗？
实际上，爱与正义都是克莱尔提的，还有人是单纯觉得有趣就选择加入的。但就结果来说，这个兴趣小组的成员确实和名字一样长。
“所以，你想加入吗？”
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克莱尔都已经做好准备要更改兴趣小组的模式了。但她没有想到，亚历山大一点儿犹豫没有就拒绝了：“我不想。”
她意外地抬眼，对上了他冷静且清醒的绿眼睛：“你有很多朋友，这很不错。”
“但对于我来说，我不需要再认识其他人。”
“……”
克莱尔想了想，觉得也理所当然。也是，无论是以哪个卢瑟的性格，他应该不会喜欢这种太过热闹的场合的。不如说，他愿意跟她做朋友就已经很让人意外了。
在说完这句话后，亚历山大的表情也放松了些，笑着说：“你的表哥应该跟你说了什么吧？其实我没有在生气。”
他承认刚听见的时候可能有点，主要是难以置信，但后来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好较真的。
卢瑟的本质终究带有傲慢，他不认为克莱尔想跟他交朋友是在欺骗。虽然事情和他想的有点出入——比如他大概不是她唯一的朋友——但他想要的，他会自己争取。
亚历山大说：“你也没必要这样，克莱尔。”
克莱尔看着他，点了点头。
就在亚历山大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到此为止时，他听见女孩再次问他：“那你还有没有什么其他事情想问的？”
亚历山大无奈：“我本来就没准备问什么，克莱尔。我真的不在意你的兴趣小组……”
“不，不是指兴趣小组。”
克莱尔打断了他，目光不避不闪地盯着他的眼睛：“就是指其他事情。”
她意有所指地说话：“任何你好奇的，想从我身上知道答案的事情。”
亚历山大愣在原地。
他本能地直觉克莱尔在暗指什么，比如他背后的那些小动作……但怎么可能？她怎么会发现？
可克莱尔怎么可能不知道卢瑟在调查她的来历？他家现在一点儿铅都没有——不过也是，和铅接触多了毕竟对身体不好。
但克莱尔想不通他为什么从来不尝试问她，哪怕是像布鲁斯那样拐弯抹角的试探呢：“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如果他有任何想知道的，为什么不直接来问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