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吃咸蛋黄
张铁狗气愤道:“这些人实在欺人太甚,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
“张兄弟消消气,那些人咱们得罪不得,还算了吧。”酒肆老板反过来劝说他。
张铁狗正气头上,但也知道其中道理,心里多有郁闷,仰头就灌了一碗酒。
许黟道:“你这般喝酒,对身体不好。”
“我……”张铁狗刚要说什么,看到许黟平静的脸,把气话咽了回去。
许黟看了酒肆老板一眼,说道:“如此的话,岂不是对家里名声不好?”
“只要是有真心待我家姐儿的,如此我也能忍了。”酒肆老板掩面,不再做声。
他便是这么忍辱负重,守在里面的梦姐儿,却是泣不成声。
她搅着手里的帕子,想出去,咬着碎牙,忍住了。
她岂会不知家里爹爹是什么个主意,那姓张的客人来了多少回,都不见他说这些话,今日却偏说,还不是因为旁边那位年轻郎君。
想来,爹爹是看中那位了。
但她少女心思重,说句不害臊的话,那人见到她,都不多看一眼。
明眼着就没相中她来,反而是那姓张的,每回看到她,都呆呆的,神情不似作假。
李梦娘便想,要真让她自己选,她还不如选这样的郎君。
外面,酒肆里无其他客人。
许黟眼睛看向张铁狗,拉着他往外走:“你是什么想法?想娶?”
张铁狗坚定点头:“想。”
许黟神色动了动,他不想瞒着,说道:“对方兴许意不在你,你还想知道?”
“我想。”张铁狗笃定道,“好兄弟,我这辈子就没这么心切过,你骂我也好,觉得我脑不清醒也罢,但我每回见着她,就心神不宁,怎么都睡不好。”
“噗。”
许黟被他这模样逗得笑出来,“有了喜欢的人,竟是变了个人。”他扭头看向酒肆,低声问道,“你可想让我出面替你问?我要是替你问,就不会拐着话说,要是不成,你莫要怪我。”
张铁狗目光沉沉,他思索了片刻,定了定心:“好,听兄弟你的,事要是不成,绝不怪你。”
许黟拍拍他的肩膀:“我努力给你争取。”
两人折返回来。
看向等着他们的酒肆老板,许黟坐下来后,缓缓开口道:“我与张兄,家中都已无至亲长辈,婚姻之事但凭自己做主。张兄脸皮薄,不好开口亲自问,我便替他问了。”
顿了顿,他看着酒肆老板错愕的神色,问道:“店家,你家想嫁姐儿,是什么章程?”
“这……”酒肆老板被他如此直接的话给震惊得一时半刻不知怎么回答了。
许黟笑了起来:“是在下鲁莽了,不若,我们改日,请媒妈妈上门,你说可好?”
酒肆老板深吸气:“小官人,这太突然了。我、我本意是……”
他犹豫片刻,还是不想放弃许黟这个人选。
这许黟年纪如此轻,又有能力,要是这样的人做他家女婿,那对他家来说,肯定能跟上一层楼。
虽不能改换门庭,可如此才俊,以后家里的哥儿,也能多出一条人脉来。
酒肆老板不再迟疑,问道:“小官人,你呢?你可相中我家姐儿?”
话音未落,张铁狗怔住地看向许黟:“……”
许黟无辜的眨眨眼:“……”兄弟,不是我的问题啊。
他立马道:“今日前来是为了张兄的姻缘一事,店家你莫要开在下的玩笑。”
酒肆老板干笑两声:“我并非开玩笑。”
许黟没回应他这话。
张铁狗咬着后槽牙,涨红着脸,作揖道:“丈人,我是真心求娶,望丈人成全,无论是何条件,我都会应下的。”
酒肆老板被他吓了一跳。
这几日,不是没人来问他家姐儿的事,但他哪哪都不满意。
不是长相不合,就是条件不合,这张铁狗为人是不错,但年纪有点老了,他觉得配不上他家姐儿。
当然了,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觉得张铁狗没钱。
思忖半晌,酒肆老板不说拒绝,也不说好,只道改日再说。
如此,那就是还有余地。
……
回到许家,张铁狗闷沉沉的坐在回廊的台阶上,拿着小刀削木箭的箭头。
许黟坐到他旁边,递给他一条帕子。
“给我帕子作甚?”张铁狗不解看他。
许黟道:“你快要哭了,给你擦泪用。”
“……”张铁狗红了红脸,“我没哭。”
许黟笑了笑,没拆穿他,说道:“你打算怎么做?”
“找我叔,他是村长,接手过好几回这种事,虽然家里没有其他长辈,但他到底是我的族叔,他要是肯答应,对她也是好的。”张铁狗说道。
虽然心情不好,但他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击的。
他都想好了,回去就找他叔去,让他叔替他做主,这样梦姐儿要是真的能嫁给他,也不用被说三道四。
许黟见他心里有了主意,也就放心下来。
两日后,许黟从张铁狗那里得到好消息,张村长愿意为他的婚姻大事做主啦。
至于媒婆,得仔细的找个好的,不能随意了。
而因事情说开,张铁狗这两日,并没有再去酒肆里买酒。
他们不知道,在他们走之后,梦姐儿就跪到他爹面前,说她愿意嫁给张铁狗。
他爹直骂她糊涂,挑夫婿怎么能如此大意,况且这张铁狗不过是一介猎户,若真的嫁给这样的人,以后有的是苦日子吃。
可梦姐儿觉得,她要是嫁给那些日日在茶馆里谈笑风生的读书人,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吗?
于是,他爹气得不让她来酒肆了,把她拘在家里,不许她出门半步。
……
另一边,府城放榜日到了。
邢岳森、鑫盛沅和陶清皓他们三人,这日天还没亮便睡不着醒来。
他们在堂屋里点了灯,面面相看,商榷着要不要去官府门外等放榜。
邢岳森道:“会去的人太多了,已经让阿目他们去守着了,有好消息的话,我们不用亲自去也能知道。”
“是啊,想来这会,那边就已经挤满人了。”陶清皓点点头,赞同说,“我们这会去,也只能在外围,挤不进去。”
鑫盛沅对放榜没有丝毫期待的心思,反正不可能有他。
他摇了摇扇子,拍手道:“嗯,那我回屋睡会儿觉。”
邢岳森:“……”
陶清皓咂舌:“你睡得着?”
“有点睡不着。”鑫盛沅站起来的屁股,又坐了回去,“我是考不中,但我还是想着,你能考中。”
最后一句,他目光看向邢岳森那边。
邢岳森素日里向来比他们淡定,此时也是心急如焚,他作势喝茶,压了压心慌。
“等吧。”
若是中了,自当是最好不过了。
等……
“滴滴答答——”
滴漏的声音被无限扩大,丝丝入耳,令人越发心急。
不知过去多久,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
外面早已天光大亮,今日儿,街道外比往日都要热闹好几分,时不时的,便能听到敲锣打鼓的贺喜队伍……
邢岳森攥紧拳头,他闭了闭眼,又飞快睁开。
这时,外面响来动静。
“中啦!郎君中啦!”
“郎君中举啦!!!”
阿目的嗓音从外面跑来,堂屋里坐着的三人,步履如飞地跑出院子。
他们一打开门,就看到满面潮红的阿目兴奋地跑到前来。
见着邢岳森,阿目喘着气,一面作揖喊道:“郎君,你中了,中了第五十七名!”
“中了。”
邢岳森欣喜,紧绷的神经一松,差点没站稳。
站在他旁边的陶清皓眼疾手快地扶住他,难掩激动神情:“太好了,邢五你中了!”
鑫盛沅高兴地朝着邢岳森的肩膀一拍:“邢五,你真的中了。我们快回去,把这好消息告诉许黟!”
他们前几日还收到许黟关怀的信件。
邢岳森回过神来:“对,要写信回去。”
他说完,看向随从,焦急问道:“除了我,清皓和鑫幺呢,也可中了?”
阿目愣了下,支吾片刻,摇头说:“其他两位郎君,并没有中榜。”
邢岳森心里的喜悦,减少了几分。
虽然他们心里都有数,可真的知晓这个答案,还是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