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吃咸蛋黄
“嗯。”许黟笃定点头。
刘伯道:“这驴要是脾气好,便乖巧听话,若是头倔驴,可就不好驯服了。”
许黟闻言,沉吟思索,觉得刘伯说得也对,便打算尝试着接触它,看它会不会排斥自己。
他伸手出来时,那驴哼了哼声,表达出不慢的情绪。
许黟停缓下来动作,柔声说着话:“我不会伤害你,你不要躲开,让我摸摸你。”那驴眼睛黑亮亮的,直勾勾地瞅着他,在日光照耀下,仿佛会说话一般。
这回,它看到许黟伸过来的手掌,没撇开脑袋,愿意给许黟摸头了。
许黟惊喜,展颜笑了起来:“它不排斥我。”
刘伯:“……”
这家的养驴户见着有人来了,那头死活卖不出去的驴子,这回倒是没有主动攻击人。
他心里想,莫非这次能把这头倔驴给卖了?
“黄经纪,许久未见,近来可好啊。”养驴户先跟黄经纪打了招呼,眼睛看向这一行人中最为年轻的郎君,笑着问道,“给这位官人问好,你是瞧中我家这头驴了?”
许黟点头:“主家,你这头驴怎么卖?”
养驴户骄傲道:“这驴马市里要说哪家的驴最好,就属我家这头了,你看它这体格,其他家可没有。这么好的驴,我见官人面善,只要二十贯便成。”
他的话还没落地,旁边就传来“嗤”的嘲笑声。
只见一个跟养驴户差不多年纪,穿着灰土色短褐的中年汉,毫不客气地揭穿他的话:“这位官人莫要被他给骗了,这驴在这儿已经一年多了,还没卖出去嘞。”
“为什么卖不出去?”许黟好奇地询问他。
那人见许黟搭理自己,更来劲了,直言道:“这驴凶得很,每回有人想要买它,刚靠近它便要踢人。这脾气可不小嘞,官人还是好生选头别的嘞。”
“呸,你这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在这胡说八道什么!”养驴户见状,气愤得破口大骂。
这老东西,尽是破坏他的好事。
等了这么些天,好不容易盼来个想买的,可不能让这老东西搅和了。
他忙不迭地喊道:“官人不要听他的,我这驴有灵性,它只认主人嘞,你看你摸着它,它都不凶你,这见跟你有缘呐。”
许黟看看他,又看了看愿意给他摸脑袋的毛驴,笑说:“主家说得是,不过嘛,你喊的这个价钱,可不便宜。”
“就是,老汉你这价钱,可比市价贵了好几贯钱嘞。”刘伯在旁边应和。
养驴户刚要开口狡辩,死对头却没离开,在旁边呵呵冷笑地说:“这是打算宰你们呢。”
许黟挑眉。
养驴户大怒:“!!!”
“徐老汉,你莫要血口喷人!”他气得撸起袖子就要上前去干架,“我不就是上回不小心踩到你家那头宝贝驴犊子嘛,你至于记恨到如此?”
那人也骂回去:“那是踩?我家驴犊子都好几天没法走路,后面变成了弱驴,是谁造成的!”
养驴户听到这话,身上的气焰弱了几分,闪烁其词道:“我后面不是提了酒赔礼道歉了……”
“呸,谁稀罕你那壶散酒。”
两人对骂了好一会儿,许黟眼神示意地看向黄经纪,黄经纪也是满头雾水,这两人怎么一言不合便吵起来了。
无法,黄经纪表示这事他来解决,便上前阻拦他们继续吵下去。
他对着两人喊道:“你们俩人别吵吵了,可还要做买卖?”
养驴户当即点头,自是要做买卖的。
那中年汉对上黄经纪,不敢过于放肆,虽还是想阻挠,可不想得罪黄经纪,只好是把嘴给闭上了。
黄经纪见着他们不吵了,便对着养驴户道:“你这驴,价钱卖不到二十贯,你若是真心想卖,提个诚心的价钱来。”
养驴户脱口而出:“黄经纪,我这驴子可不差骡子啊……”
黄经纪摆手打断他的话,要是其他人,他自不会如此上心,但这回接待的是许黟。
他可是知晓,许黟手里头是有极品沉香的。
“我们报个数,你要是觉得合适,这买卖便成了。”
黄经纪对着养驴户说完,转头就跟许黟漏了底,这驴马市里的驴、骡、马都在牙行里有登记的。
为了不扰乱市价,这价钱买卖虽可按不同价来,却有规定不可超过一定数目。
他低声跟许黟说了这市井里普通驴子的价钱,再征求许黟的意向。
许黟知晓这头驴不错,不想砍得太狠,便将这价格折中,打算以十八贯买下来。
养驴户还想抬一抬价格,可看向还在找机会想要破坏交易的死对头,怕自己得寸进尺,让这主顾跑了,只好万分不舍地答应下来。
商定好价钱,接下来的流程便交给黄经纪来办了。
黄经纪办事速度快,第二天就去到衙门盖好红章,办好契书送了过来。
一并送来的,还有那头喜欢喷气的毛驴。
阿旭和阿锦蹲在它几米远的位置,不敢靠近。
这大家伙看到他们,就非常不客气地踩蹄子,看着他们蹲在那里不走,发出“咴咴”的不满声音。
林氏常年在乡下干活,见过不少脾气不好的耕牛,便叮嘱他们不要靠太近,以免被这毛驴踢中,那就不妙了。
“哥哥,郎君为什么要买它啊?”阿锦不理解,想靠近又不敢地小声说话,“它看起来好凶。”
阿旭盯着它健硕的四肢看:“它长得很壮。”
“所以能拉得动我们,郎君就把它买下来了?”阿锦眼睛瞬间亮起。
阿旭谨慎道:“可能吧。”
他们说着话,后面有脚步声传来,两人整齐回头,是许黟过来了。
今早陈六知晓许黟买了毛驴,便送了草料过来,正好可以拿来喂毛驴。
阿旭他们看到许黟要来喂毛驴,连忙拦着许黟不让他靠近。
“郎君,它好凶,我来喂吧。”阿旭很有担当地喊道。
他如今十六岁了,身高七尺,按现代算,差不多是一米七的高度。
在众多营养不良的平头老百姓里,阿旭的个头很是高大,多年以来的练武,使得他的肩膀看着宽厚,瞧着孔武有力。
他站在许黟的面前,只比许黟矮了半个头。
许黟笑笑,说道:“它不凶我。”
两人瞪了眼,明显不信。
他们都蹲着半个时辰了,这头毛驴还是没让他们靠近啊。
哪想,许黟拿着草料过去,那头驴见到许黟,不仅没发出驱逐的咴咴声,还主动地努着嘴叼许黟手中的草料。
阿旭:“!”
阿锦:“!”她眼睛更亮了。
好想好想喂它。
阿锦磨磨蹭蹭过来,躲在许黟身后,小声说:“郎君,能给我一些吗?”
许黟闻言分了些草料给她。
那头毛驴见着阿锦过来了,哼哼两下,不过这回有许黟在,倒是没踢蹄子了。
当然了,依旧没什么好态度。
看着阿锦送到嘴边的草料,闻都不闻一下。
阿锦气馁地跺脚,满脸失落地看向许黟:“郎君,它为什么不吃我的呀?”
看着它如此嫌弃,许黟被这场面逗得哈哈笑起来。
……
毛驴买回来后,接下来便是要定制车厢了。
许黟没有去市井里买成品车厢,而是坐着刘伯的车,去到季师傅家中。
季师傅在院子里做着活,看到他来了,高兴地起身过来迎接。
“许大夫,你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他擦了擦沾满木屑的手掌,想要去给许黟倒茶水。
许黟接过他倒的冷茶,抿了口,说道:“我想来跟你定制车厢。”
季师傅惊诧:“车厢?”
许黟便把他带过来的图纸拿出来给他看。
他画图纸之前,先参观了庞博弈家里的骡车,又去看了邢岳森、鑫盛沅和陶清皓他们家的。
对比他们每家不同的设计风格和结构,发现庞博弈乘坐的骡车与其他三家不同。
他的车厢用的是硬度颇好的乌木,里面合起来的四个边角,还用铁片固定。底座除了用木板以外,还固定着三条拇指粗的铁棍。
不仅如此,这些乌木都是炭化过的,上面还涂抹了一层天然漆。
这漆,便是用那漆树皮的黏汁制作而成。
这样的构造,可以使得车厢更加牢固耐用,能经得住风吹雨打,晴天暴晒。
季师傅看完图纸,很快表示他能做出来。
“这构造不难,只这几处比较麻烦,要注意做出来的尺寸能不能合得上。”
季师傅在自己的专业领域里,很有信心,他指向许黟画出来的铁片和铁棍上面。
“这个构造我之前见过,不过这些,许大夫得找铁匠铺打。”
许黟点头:“这个交给我来便好。”
他给季师傅看图纸,也是想要确定他会不会做。
既然能做,那接下来就好办了。
聊到后面,季师傅给许黟说了个数目和时间。
许黟放下定金后,没多待,喊刘伯载着他去趟城中的铁匠铺。
他们来到铁匠铺,许黟另外拿出一张图纸,这图纸里只画了铁片和木棍的尺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