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吃咸蛋黄
许黟送给他们的都是些寻常玩物,像积木、九连环、拼图等等。
算是理智玩具吧,弄出来给他们解闷和开发乐趣的。
不过阿锦却是很喜欢,每每收到都会反复地拼玩,乐此不疲。
许黟跟他们说:“出门在外,随身物品要放好,像贵重的东西就可以放在暗层里面,不容易丢。”
“我明白了!”阿锦眼睛闪闪的,似乎已经想好放什么了。
许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这个车厢做得很成功,构造很坚实,只要不碰上重力撞击,就不会有问题。
……
庞宅。
才至初秋,庞博弈便穿上了厚衣裳,他在回廊处看着书籍,心却不静,过了好久都没翻过一页。
庞叔守在他的身后,看着大郎盯着手中的书籍迟迟没翻页,出声提醒:“大郎。”
“嗯?”庞博弈回神,抬眸看他。
庞叔道:“大郎若是舍不得许大夫,不若就唤老奴去请他来府里一叙?”
庞博弈却是摇了摇头:“我有什么舍不得的,他又不愿当我的徒弟。”
言罢,他自嘲一笑。
从他人口中,他知晓许黟已经安排妥当,如今一切准备就绪还未出发,不过是等陶家郎君成婚。
八月初六,便是陶家郎君成婚的日子。
许黟家中无长辈,他想在仲秋前离开,正好不用见他人全家阖乐的团圆场面。
这时候,门童小跑过来,笑着行礼道:“老爷,许大夫来访。”
“许黟?”庞博弈有些意外。
庞叔在旁边笑着说:“许大夫果然是牵挂大郎的。”
庞博弈满意道:“算这小子有些良心。”不枉他这些日子在知晓许黟要远行时,给他准备了份大礼。
许黟很快随着门童来到庞博弈面前。
他停下脚步,朝着庞博弈行了一礼,在他的示意下,落座到旁边的空位上。
庞博弈说:“闻你要离开,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许黟过来,不是为别的,而是担忧庞博弈的身体。
这几年,庞博弈的身体每况愈下,许黟虽然想了很多法子,但也只能勉强让他的身体不再继续差下去。
他知晓庞博弈的身体会如此,是因为他心中的郁气久积不散,这人心系朝堂和平民百姓,心疾已固,几副汤药只能短暂治好,但只要庞博弈还想着这些,便会不定时复发。
许黟深吸气:“庞老,我此番要离开,最是记挂的便是你。”
庞博弈:“你记挂我作甚?”
许黟回他:“你如此不顾身体,怎能不让人挂心。”
说着说着,他从袖袋中拿出一物放到桌前。
这物不是别的,是他炮制的一些急救丸,每种药丸有什么药效,能治什么,他都一清一楚地讲给庞博弈和庞叔听。
两人皆是沉默听着,一言不发。
不,是不知如何说话。
庞叔率先回过神来,惊叹道:“许大夫,这么多药丸和药散,你得花多少功夫才炮制出来呦!”
许黟道:“我这一走,怕是要两三载才能回来,庞老你在盐亭久居,这些药物,或者能有一二用途。”
庞博弈挑眉:“你怎知我还要在盐亭待着?”
许黟一愣。
不等他说话,庞博弈又道:“我在盐亭待了这么些年,早腻了。”
许黟讶然了几秒,他没听庞博弈提及过:“庞老,你要离开这里了?”
“也许。”庞博弈似笑非笑看他,故意问道,“若我也要往中原去,你可想过,与我同行?”
许黟眨了眨眼,反问他道:“庞老以往游历,可会在一个地方多做停留?”
“看是哪里。”庞博弈指头点了点桌面,催促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许黟笑说:“我的答案,庞老不是晓得了吗?”
庞博弈:“……”
罢了,知道许黟不会特意选择跟他同行后,庞博弈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他喊庞叔去他屋里,把他这些日子整理出来的游记搬过来。
顷刻,庞叔抱着一沓厚重的书籍回来。
这些书籍,都是庞博弈以前游历各地时记录下来的人文风景,还有一些听闻,以及有趣轶事。
他闲暇时会抄录备份,如今倒是便宜许黟了。
庞博弈:“这些东西,给你半路打发时间用。”
许黟苦笑,原来庞博弈也有准备。
这东西就和唐大叔送给他的地图差不多,但比地图还要有用。
很多不同的地方,风俗亦是不同,若是他不懂得当地的风俗,怕会有所冒犯,从而遇到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从这些整理出来的游记里,许黟可见其中用心。
他深吸气,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这种感激的情绪。
中医素有“百病生于气”的说法。而在疑难杂症中,也有“万病皆因郁而生”的说法,两者看似不同,但从病因上来讲,却是相近的。
庞博弈的身体常犯病,很多病机就是从气机郁结、久郁不解所引起。
而疏肝理气的药方中,很有代表性的柴胡疏肝散,却不能常喝。
是药三分毒。
许黟是大夫,也不提倡经常吃药,重点是要在侧面去把这心中郁气给解决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许黟不知道这里面究竟藏了哪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庞博弈不说,他便不问。
不问,不代表着他不关心这事。
临走前,许黟给庞博弈留了舒肝解气的食疗食谱和其他疏肝理气的方法。
比起常吃药,食疗的方法虽然没有柴胡疏肝散、四磨汤等要有效。
可却能经常吃,像萝卜、大枣、山楂等食物加入到日常食谱里,以及用生姜、枸杞和佛手泡脚,都可以疏肝理气。
庞博弈咂舌:“是不是我掏个东西给你,你就要掏个换回来。”
许黟笑了笑,不回答。
他把写下来的方法交给庞叔,让庞叔多盯着他:“庞老不爱惜自个的身体,庞叔你便辛苦多了。”
庞叔深有体会地感叹,还是许大夫懂他的不容易啊。
要是大郎有许大夫这么省心就好了。
……
日子很快过去,八月初六那日,许黟如约参加了陶清皓的成亲喜宴。
之后,离着他要离开县城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天气渐渐转凉,但对于许黟他们来说,这样的天气正合适出行。
微风凉爽,拂面柔和,树梢上的绿叶飒飒作响,不见枯黄凋零。
许黟和阿旭两人,轮番驾着毛驴出城。
他们一到城外,许黟就吆喝着拍了拍毛驴健硕的屁股。
毛驴的尾巴晃了晃,略微表现出不满,但在许黟的温柔驯服下,它还是欢快地跑了起来。
驴的速度没有骡子快,但行得稳。
跑在被来往车辆碾压得平坦的黄泥土路上,也不会过于摇晃。
适应得差不多了,许黟就放手,换阿旭来。
面对阿旭,毛驴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郎君,它不肯动。”对于不听指令的毛驴,阿旭毫无把握地寻求许黟的帮助。
许黟拧着眉,拿手拍向它的后方,喊道:“跑!”
“哒哒哒——”
片刻后,拉着车厢的驴子动起来了。
阿旭见状,松了一口气。
这头驴只听许黟的,若许黟不发指令,它是动也懒得动,甚至招惹到它,还会踢人。
待毛驴适应了拉车的习惯,许黟把阿旭换下来,由他驾着驴车返回城中。
翌日一早。
许黟醒来时,便把阿旭和阿锦给叫上,三人坐上驴车,赶到南市杂货铺。
杂货铺的掌柜识得许黟,见着他进门,喜笑颜开地过来迎接:“许大夫你来了,你让某留的一百斤木炭,都给备齐了。”
木炭的价钱一年比一年昂贵,如今一斤木炭已经涨到十八文钱了。
许黟付了余下的银钱,杂货铺的小厮当即将这些木炭,一筐筐的搬到车厢里。
偌大的车厢,分出三分之一的区域来存放行李。如今还没装别的箱笼,只三筐木炭,便占去了三分之一位置。
从杂货铺出来,许黟他们又去了经常换交子的金银铺里。
把手里头的银钱兑换成交子、碎银,还有一部分直接兑换成黄金。
宋朝的黄金,除了带有官印的金元宝,民间里,多使用金块、金饼。
金块和金饼的规格也有不少,小到一两,大到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