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吃咸蛋黄
看得久了,眼睛有些酸涩。
许黟眨了眨眼,听着周围若隐若现的虫鸣声,以及自己平缓的呼吸声,仿佛时间变得漫长了。
……
望着星辰移动的轨迹,许黟计算出时辰,他起身,拍了拍有些发皱的袍子,正要去叫醒阿旭。
忽而,他听到不远处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很轻,不像是人类发出来的。
难道是有什么野兽靠近了?
许黟警惕地拧起剑眉,目光锐利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结果,却和一双明亮如灯笼的眼睛对上了。
“喵~”
一声软软的喵叫声打破寂静,许黟有些惊讶,没想到是只比身形修长,比两个巴掌大不了多少的猫咪。
他还没做出反映,旁边突然蹿出一条矫健的身影。
是小黄!
许黟眸眼一怔,连忙急促喊道:“小黄,别咬它!”
小黄听到主人的声音,扑上去的身影顿住,哪想到就这时,那只看着软萌萌的猫咪,会主动出击。
它炸起蓬松的毛发,以击电奔星的速度,对着小黄的面部狠狠来了一爪子。
“嗷呜——”
小黄疼得四肢扒拉后退,朝着小猫龇牙咧嘴地汪汪叫着。
许黟:“……”好野。
他怕小黄气急了真的咬上去,毕竟以小黄的能耐,这只小猫的战斗力根本不值一提。
许黟走上前,半蹲身地安抚小黄,一面检查着小黄脸上的伤口,还好,没被抓出血。
他松开口气,轻声说道:“别气,我替你教训它。”
小黄委屈地呜呜呜地叫着,贴在许黟的身边,要摸摸。
许黟心疼地抱着摸了好一会儿,等再去看那小猫,发现它竟然没逃跑。
他有些狐疑,一般来说,野猫都是怕人的,不可能主动地靠近帐篷。
难道这只猫咪是家养的?
想到这里,许黟尝试地朝着它伸出手,对着它做出召唤的动作。
那猫咪见状,不仅没凑近,身上的毛发炸得更加蓬松了。
许黟:“……”
他尝试了几个法子,这猫都是不靠近,不离开。
就在他诧异时,身后传来脚步声,是阿旭被惊醒,出来查看情况。
“郎君……”他低声地惊呼。
许黟回首看他,对着他比了个别出声的动作。
阿旭轻手轻脚地靠近过来,这时,他才看到许黟面前不远处,有只猫。
借着夜色,他们看到猫咪身上有虎纹,是只身姿灵巧的狸奴。
许黟压低嗓音道:“这只狸猫来了之后却不走,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阿旭愣了愣,他看了看郎君,又看着那瞪着圆溜溜的乌黑眼睛,警惕看着他们的狸奴。
突然他感觉到脚下有什么东西磕着脚底,他低头,就看到是今晚他们吃饭时埋在土壤里的鸡骨头。
阿旭张张嘴:“郎君,你看……”
许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看到了那些鸡骨头。他想,莫非是这些鸡骨头,所以这猫才不走的?
为了验证这个想法,许黟很快就捡了根带着肉渣的鸡骨头,往小猫咪的方向晃了晃。
下一秒,那炸成毛茸茸小球的猫咪,对着许黟软软地“喵”了声。
“原来你是想吃鸡骨头。”许黟本来就喜欢动物,像猫啊狗啊,他都很喜欢,看着小猫慢慢靠近,眼里柔光更甚,“来,靠近就能吃到了。”
说着,他看小猫在离着他一米开外就不靠近了。
想到可能是小黄的存在,便让阿旭把小黄带走。
小黄不愿意离开,呜呜地撒娇两声,但还是被阿旭无情地带走了。
没有小黄在他身旁,小猫的胆子更大了起来。它虽然警惕,可抵不住鸡骨头的诱惑,还是挪着来到许黟的面前。
当它咬中鸡骨头的那刻,许黟眼睛眯了眯,他没有顺势去摸它的毛发。
而是起身,在小猫咪谨慎的眼光里,拿了一把肉干回来。
鸡骨头这东西可不适合猫咪吃。
好在这小家伙是个机灵的,见着许黟手里的肉干,果断放弃继续啃鸡骨头。
它勾起尾巴,往许黟这边走来,毛茸茸的脑袋蹭着许黟的衣袍,小尾巴勾着他的腿,“喵喵喵”地叫唤着。
许黟心里软了软,这猫亲人,看来是真的有人养的。他没犹豫,把手里的肉干丢给它。
哪想,这猫叼起肉干,头也不回地跑了。
许黟看着很快蹿没影的猫咪,心情复杂极了。
他竟被一只猫欺骗了感情。
……
第二天,小黄醒来,就在帐篷周围的地上做了标记。
它做完标记,高高仰着头颅地来找许黟,想要让许黟夸它。
许黟出来帐篷,闻到飘在半空里的骚味,差点就要撸起袖子揍它一顿。
可想着这小子昨晚被小猫抓了一爪子,上面还有道不明显的口子,举起来的手又放了回去。
他无奈捏了捏眉心,喊阿旭去河里打水,把那些标记给冲走。
阿旭嘴角抽抽,他还记得昨晚那猫骗了肉干就跑,害的他家郎君记挂半宿,便道:“那猫今日还会来吗?”
许黟摇摇头,应是不会来了。
这猫还算警惕,虽然是只嘴馋的,不过想着哪怕有人养,想来也是吃不到什么好东西。
要不然不会对着那鸡骨头犯馋,舍不得走。
他有些不悦的想,这养猫的人心真大,这虽然是郊外,可难保不会有野兽出没。
他望向猫咪离开的地方,是城墙的方向。
希望它能平安地回到它主人身边。
不多时,他们将帐篷收起来,收拾好行囊,一行人坐上驴车,朝着城墙方向而去。
隆庆府很热闹,沿途他们看到不少挑着担子的卖货郎,他们也是要去城里。
半道,许黟闻到甜丝丝的香气,便让阿旭停车,在货郎那里买了几块江米糕。
刚出炉不久的江米糕,还冒着腾腾热气,货郎用摘来的桑叶装江米糕。
小小巴掌一块,放在桑叶上面,瞧着糯叽叽的,吃起来也是糯叽叽的。
这江米糕里面包着枣泥馅的,外面撒上一层细细的糖霜,吃着甜丝丝的,不会粘牙。
阿旭付了钱给货郎,顺带询问货郎这普安县县城内的情况。
货郎听到他们打听的是城中医馆,神色微妙道:“这城内是有几家医馆,可如今只一家独大,便是那济世堂……”
济世堂在普安的名声响亮,其中最为出名的,便是他家卖的沈氏消食丸。
像货郎这样的平头百姓,想要买到沈氏消食丸不容易。
货郎道:“这消食丸一包就要一百文,也就城中大户才买得起,我们要是哪日吃多了豆饭积食,只能是挖些药草煮了水喝。”
但药草也不是回回都有用的,有时候喝了反而加重病情,一个闹不好,那就是一条命啊。
货郎说他家二叔的小儿子,去年就是吃多了豆饭积食,喝药草无用,不到两日孩子就没了。
等货郎挑着担子离开,阿锦咬着江米糕,愤愤不平地说道:“那济世堂怎敢卖那般高的价钱?”
许黟朝着她投了个安抚的眼神,说道:“这沈氏消食丸,乃济世堂唯有,他家自是敢提价的。”
换句话说,只有济世堂才有卖的消食丸,哪怕知道他这药丸溢价,想买的人还是愿意花钱消费的。
毕竟比起消食汤,消食丸好服用,且方便携带,家中只要有些薄资的,想必都舍得买。
阿锦皱着眉头,问道:“郎君,你说能让秋哥儿来普安卖消食丸吗?”
许黟沉默了。
当初余秋林冒着被打的风险,在梓潼那带揭穿了济世堂的秘密,已经引起沈氏的关注。
若是专程跑来砸场便不一样了,他不能因为对方卖高了药丸的价钱就意气用事,让余秋林陷入麻烦和危险。
许黟摆了摆手,说道:“此事我们插手,只能解一时之急,对普安县的百姓们来说,等我们离开了,这种情况只会照旧。”
济世堂尝到了高价的甜头,自是不会轻易放弃,而他不过是个民间大夫。
别说是他,就算是官府出面施压,恐怕都没有用。
阿旭他们听完许黟说的话,也想到这方面,脸色都不太好看。
许黟看了他们一眼,没再多言。
他进入到车厢中,把手中已经微微凉的江米糕,慢吞吞地吃进肚子里。
或许,他真的有办法呢?
许黟眯了眯眼,哂笑地摇了摇头,他哪里来这么大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