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你就这点出息? 第326章

作者:叨鹿 标签: 强强 重生 成长 正剧 穿越重生

  剑客继续仗剑在人间游荡。

  又过不知多少年,她听见青溟掌教病故的消息。至此,天地之间,再无一个故人。

  她杀的妖魔越来越多,在人间的信徒也越来越多。

  在人们的传说里,有一位听见人间不平便仗剑而出的神祇。祂向世人索求的,不是金银珠宝、不是五谷牲畜,而是一滴受苦之人的泪珠,她所回报的,是把斩尽人世不平的长剑。

  到后来,某日在山间行走时,忽见天上金光大作,一条天梯徐徐在眼前展开。

  不知不觉,竟走出一条飞升成神的通天道途。

  她抬起脚步,慢慢往天上走去,走到一半,忽觉心上越来越沉,竟有些迈不动步子。

  恍然想起,自己收了一份供品,却迟迟未替人完成愿望。那是在水汽浩渺的云梦,少女回身望去,身后只剩淋漓鲜血时,从眼角滴落的滚热泪珠。

  是迟逢雪流下的最后一滴眼泪。

  是太平神收到的第一份供品。

第233章

  万法寺上空, 黑云压顶,云层化作一个巨大的漩涡。

  天旋地转,山摇地撼。

  一座座庙宇山石飞了起来, 人就像一片片轻薄羽毛,被卷入湍急的风潮中, 身子抛起又坠落, 撞到速度奇快的石头砖墙, 就砰地化作空中绽开的一朵血花。

  地上的一切共同飞向空中倒悬的巨影。

  白花娘娘倒悬的身影头枕群山,脚连乌云, 赫然悬在天地间。

  万里白骨无人收,灭世白花将开来!

  男人张开双臂, 迎接灭世魔神的降世。他嘴角含笑, 看着地上的人, 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愿向我低头吗?”

  叶蓬舟没有搭理他,在翻涌浓云里,寻觅剑客的身影。但天光黯淡, 日月无光, 他的刀只慢了一瞬,就再找不见逢雪。

  叶蓬舟面白如纸, 任由碎石迎面飞来, 刮破脸颊, 血珠滚落,又马上被风卷走。

  提刀立在风雷中,神色怔忪, 下意识摸到腰间葫芦。十五年来,他一直嚼碎血泪, 当作酒饮,可烈酒下喉,却漫上更浓的苦涩,胸中郁意,浓得连酒也解不开。

  他弄丢小仙姑了。

  “好徒弟,快打开万里白骨图,将十万恶鬼放出来,送给娘娘!”

  白花教主叠声催促,却没显得多着急,站在祭坛上,好整以暇地望着青年。

  他知道自己徒弟生性桀骜不肯低头。

  所以非要在万里鬼国,种满桃花,强说那是桃花源。非要为人间的怨鬼们,开辟一方桃花源一般的容身之所。

  但这些努力,只是天真到不堪一击的泡沫,譬如长孙昭以为引龙神入梦便能重塑龙脉,譬如季峋以为开镇厄司,就能从妖魔口中庇护普通百姓。

  可笑,可笑。荒唐,荒唐。

  叶蓬舟摩挲酒葫芦,看向他,问:“师父,世上当真没有太平神吗?”

  白花教主一怔,旋而化作大笑,“若世上有太平神,你拜了这么多年,祂怎么没有出现呢?”

  “她出现了。”

  男人一怔,“什么?”

  叶蓬舟伸开手掌,掌心浮现张卷轴,他弯起嘴角,黑发被风卷起,衣袍在风中摇摆,仿佛惊涛骇浪里的一叶小舟。

  “我见过太平神。”

  在酒泉的桃花树下,在蔓山君的妖鬼宴里,在灵石城的风雨中。

  或许在青溟山的人眼里,少女是个失意的剑客,在妖魔鬼怪眼里,她是个不自量力的狂徒。

  但,说来或许无人相信。

  那夜他们一同挤在棺材里,明月透过棺盖缝隙,洒在少女倔强的眉眼。棺为白纸月作颜料,恍惚间,他看见明月裁出太平神的模样。

  幼时俯身拜过无数次的神祇,终于从云霄走下人间,来到他的身旁。

  叶蓬舟弯起眉眼,声音温柔缱绻,仿佛在与心上人说着呢喃笑语,“我的太平神,好得不得了。可惜你们眼瞎心盲……无妨!这样就不用怕旁人觊觎了。”

  想把他的明月环起来,揽在怀里,免得叫人觊觎;别人多看她一眼,他就怨念横生,她若多看别人一眼,他亦是醋海翻腾。

  但他更想,明月飞上天空,照得天地清明,让所有人都看见她的盈盈光芒;更想她一展平生志向,扶摇九万里之上,以剑光照亮寒夜。

  就算他死了,以小仙姑坚韧不拔的性子,还是能成为剑仙、成为太平神吧?

  可惜,再也见不到了。

  青年强撑着面上的笑,一点点打开卷轴。

  白花教主期待地看着他,等待十万恶鬼从图中爬出,为天地再添一抹血色。

  但等了半晌,万鬼齐哭之景竟并未出现。

  反而是聚在他身侧的无头尸们,身影逐渐变淡,他往天际望去,天空中落石、妖魔、风中飞旋的法寺,竟都消失不见,连白花娘娘的影子,都黯淡几分。

  他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愕然看着青年,“你……”

  竟然想把万法寺、山上尸鬼妖魔、连带天上的灭世魔神,一同收入鬼图中。

  他心神一震,呆了片刻,不由笑了起来,“你这样癫狂的性子,倒很合我教的宗旨,小舟,你以为,用自己的身体,能装得下灭世的魔神?”

  酒客拔出鬼哭,指天而笑,“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大风吹得他衣袍鼓动,散发高扬,一双笑眼弯着,讥讽天地魔神。

  艳丽丰美的皮囊,不停往下滴血,是人皮承受不住这样多的魔气,被反复撕裂又愈合。

  他愈是杀心炽烈,面上笑意愈盛,双目隐隐掠过暗红,仿佛从地狱爬上的修罗。

  白花教主对上那双赤红眼睛,冷不丁想到一事——若是想将白花娘娘拉入图中,除非他变成一位比灭世魔神更加强大凶狠的妖魔。

  这本是绝无可能之事。

  “不过螳臂当车,蜉蝣撼树。”他冷哼,心中却不由生起几分忐忑。

  叶蓬舟身上魔气激荡,嘴角涌出污血,以指擦过唇角暗红,再将黄泉图打开一寸。

  怨气如山,压得他身子微微弯下,又吐出一口暗红。耳畔充斥着厉鬼哀嚎,滚热血丝从耳朵流出,打湿了鬓发。

  但他还是扬眉而笑,就算天命打碎他的骨头、把他身上肉片片割下,将他碾碎成泥。他也要咬下老天一块肉,拿来下酒。

  他本是如此,只不过在心上人面前,才强抑心中沸腾杀念,偏激热血,勉强披上人皮。

  笑着笑着,忽听耳畔响起清脆之声。

  仿佛凤凰清鸣,压过恶鬼喋喋的咒骂。低头看去,一块木牌落在了自己脚边。

  是真人离开时送给他的桃木符,他与小仙姑,一人有一枚。

  叶蓬舟一时痴怔,呆呆看着桃木符,伸手去捡,木符是万年灵木作制,聚天地清气,指尖碰触时,雷火燎过鬼气森森的手指,雪白手上多了被火烧的痕迹。

  但他还是慢慢攥紧掌心,任由桃符清气将手掌烧伤,心中有些恍惚,不由自主地想:若是当年,在云梦,自己遇见的不是白花教的鬼仙,是青溟山的真仙……

  说不定就与小仙姑是同门了。

  这么一分神,身上咆哮的鬼气被桃符安抚,本已打开的鬼图,像是被一只手重新温柔合上。

  阴影覆上头顶,一座小山当空落下。

  白花教主神色微变,飘然闪开,但祭坛却被巨石压烂,血泥从石块下渗出。

  一人从滚滚浓云里走来。

  男人双鬓发白,肩上扛着把长枪,枪头红缨飘扬。虽眉眼沧桑,他的模样却极为俊朗,像个浪迹江湖的豪侠。

  “季峋,你没死?”白花教主有些诧然,“你的命倒是挺大。”

  话未说完,忽听耳后风声,转身回望。

  一枝金箭如飒沓流星,穿透乌云,似雷霆霹雳,轰然而止,眨眼就到面前。

  箭尖穿透他的胸口,身形飘渺的鬼仙,竟被钉在了石上。

  长孙昭紫衣翻飞,躲开落石飞瓦,跳到地面,同叶蓬舟微微一笑。

  季峋笑起来,眼角皱纹丛丛,道:“哎,小师妹呢?我们耽误了些时间,没错过你们的喜酒罢?听说你是个酒客,我特意从凤阙带过来一坛御酒……”

  长孙昭白他一眼,“都怪你非要去拿酒,不然早到了。”

  季峋笑了笑,望向漆黑的遮天巨影,“啧”了一声,“好一个灭世的白花娘娘。”

  白花片片翻飞,山峦连根拔起,宏伟的殿宇碎裂,浓墨般的云彩里,砖石、树木、生灵,在罡风里旋转,渺小得像一个黑点。

  一派灭世之象。

  沈玉京御风飞了下来,朝他们拱手,“大师兄,二师姐。”

  “大师兄、二师姐!”

  又一声急切呼唤穿透了风雨,还未等长孙昭转身,就见一道身影化作旋风,无视落石巨木,急冲冲飞到他们身前。落地时,许霞鹜没有站稳,差点摔在地上,被长孙昭一把扶住。

  许霞鹜抓住她的手,“二师姐!”

  和逢雪沈玉京不同,许霞鹜拜入师门时,几位师兄师姐还未下山。他眼眶湿红,怔怔看着面前的两人。

  长孙昭扬眉笑道:“没想到都过这么多年,你还是个爱哭鼻子的小鬼。”

  许霞鹜扭过脸,“我……太久没看见你们了,以为再也见不到了。”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季峋肃然望着天空,地裂天崩,火石如雨,山下无色镇已成一片废墟,密密麻麻的信徒在碎裂的街道奔逃。

  山裂之处涌出赤红岩浆,沸焰滚过处,只剩片腾腾的火焰。

  “小妹夫,听说你的火法学得不错?”

  叶蓬舟怔了一下,轻轻眨了眨桃花眼,“我?”

  “不是你还有谁?我们五人司五行之法,恰好布阵,锁住这地方,让魔气不外泄。还需一人立在阵心,直上云霄,与魔神相斗。”

  许霞鹜问:“阵心人是谁?”

  长孙昭反问:“你说还有谁?”

  许霞鹜恍惚片刻,想起了一道倔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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