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鹈鹕吻江
鲜血就滴在他们衣服上,留下一整片脏污。
这实在是晦气的事。
然而没人敢抱怨,甚至不敢露出一丝的不满。
所有人都知道这几个人是被谁杀的,又是因何而死的。
偶尔有几个不知情况的,还满脸疑惑,直到听到别人的解释,才是一脸的惊慌,看着那尸体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异色。
没过几日,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就以一种火山爆发般的速度,在太荒传开来。
“什?么?!你说瞿不知死了?”
“也不一定死了,但肯定是输了。”
“那太荒城,是不是……”
“劝你们别想了,击败那瞿不知的,就是那个新城主。”
“看见城门口的尸体了没?你们数没数过?整整二十?七具尸体,每天还都有新的替换!”
“可见这新城主,也不是什?么好惹的。”
即使太荒修士们并不热衷于?八卦,但太荒城易主这样重磅的消息,没人能忍住不讨论。
黑市上,几名摊位相近,又有交情的修士,忍不住谈起来这件事。
“都说新城主新城主的,那新城主是什?么来头啊,怎么从前没听说过?”
“具体来头也不知道,不过我?有认识的人在城主府,听说新城主也是从中洲来的。”
此言一出,几人还没说话,其?中一人摊上的笼子里?忽然传出激动的声音来。
几名修士循声望去?,只见发出声音的,是被关在一个笼子里?的人。
此人蜷着身体,被塞进一个狭小的笼子里?,头发散乱,已?经看不出本来样貌。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激动个什?么劲儿。
过了一会儿,那摊位上的摊主才想起来:“哦,这个人也是别人卖给?我?的,听说好像是从中洲来的。”
听到这话,几人来了兴趣:“什?么,中洲来的?”
“那他肯定知道新城主的来历了?”
其?中一人走到笼子前,扯掉堵嘴的布条:“你认识城主?我?记得新城主叫、叫白……”
“白拂英!”笼中人有了说话的自由,立刻接话道,“我?是她师弟!让我?见她!”
这下,几人都有些傻了。
见他们不信,笼中人又大?叫起来:“我?真是她师弟,我?是玄云仙宗的!你们让我?见她!”
对视几眼?,一名修士试探道:“我?们不如?……把他送到城主府?”
“谁?”
白拂英皱起眉。
陆雪绒低着头:“一伙修士带来的,自称是您师弟,要来见您。”
最开始,她也不觉得那么个落魄的奴隶是城主师弟。
但那人语气笃定,还说了一些中洲的事,陆雪绒也就信了几分。
这事她不好决定,就把人留下,来询问白拂英了。
白拂英想了想:“我?知道了。带他来见我?吧。”
她确实想起了一个人。
陆雪绒下去?,没过多久,就把人领了过来。
来人骨瘦如?柴,宽大?的黑色衣裳套在他身上,更显得他瘦得骇人。
一头黑发脏乱地披散在身上,露出的皮肤上有多处伤口。
身上唯一整洁体面的,就是那件黑色衣裳。
不过那衣服是城主府的样式,应该是陆雪绒给?他新套上的。
一见到白拂英,来人就激动地叫了声“师姐!”,紧接着痛哭起来。
白拂英坐在上首,静静地看着他痛哭流涕,没有一点动容。
只有瘦弱男子歇斯底里?地痛哭声在大?殿中回荡。
除此之外,周围静得可怕。
半晌,他的哭声才有减弱的趋势,男子忍不住抬头看向白拂英。
当目光对上她那双盛满漠然的双眼?时,他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白师姐。”
白拂英笑了声,漫不经心道:“你认错人了。”
男子愕然道:“师姐,是我?呀,我?几个月前来太荒,和你见过一面。你不记得了吗?”
白拂英当然记得。
她那次是在黑市见到这所谓师弟的。不过他对她出言不逊,痛骂她这个“玄云的叛徒”。
白拂英也懒得和他计较,干脆地走了。
中洲的修士,一旦成为奴隶,都会过得很?凄惨。
她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再见到他了呢。
没想到不仅再见面了,对方还能自称是她师弟,好像全?然忘记几个月前两?人见面时,是个什?么样的情景。
“我?是玄云的叛徒,可没有什?么师弟。”白拂英语气淡淡,“只有仇人。”
闻言,男修脸色惨白几分。
实际上,他来白拂英这里?,也是想碰碰运气的。
他实在过够了毫无尊严、被任意转卖的奴隶生活了。
他也没想到,白拂英居然能成为太荒城的城主,早知如?此……
眼?中闪过一丝挣扎,男修低下头:“师姐,我?之前的话都是无心的,求师姐看在曾经是同门的份儿上,救救我?。”
白拂英无动于?衷。
见她没反应,男修狠狠心,继续道:“我?相信师姐是清白的,从前在玄云仙宗时,你最关照我?们这些小弟子,我?身边有不少人都受过你的照顾……”
他想到,从前在玄云时,都说白拂英最是心软。
那只要他表现得可怜一点,白拂英一定不会忍心看着自己去?死吧!
上首久久未传来声音,大?殿中安静得落针可闻。
男修跪久了,膝盖隐隐作痛。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在地板上的倒影,正想着看一看白拂英的神色,忽然听到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传来。
“把他送回去?。”白拂英道,“就说是认错人了 ”
男修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到的,却?只是冰冷的眼?眸。
随着男修被带走,一切杂声都消失不见,大?殿内再度恢复寂静。
半晌,白拂英站起身,从储物空间中掏出木盒子。
木盒子里?的镣铐随着她的动作撞击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白拂英就带着这个沉重的木盒,朝着原本囚禁她的偏殿走去?。
一路上,她遇到不少修士,这些人见了她,就立刻恭顺地行?礼,不敢有丝毫犹豫。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亲眼?看见了昨夜的战斗,但战场还没清理干净。
只要路过花园,就能看到被撞碎的亭子、连根拔起的树木、几乎被重新犁过一遍的土地。
这片废墟不断冲击着修士们的心神,也让他们感受到新城主实力的恐怖之处。
再加上她对老城主残忍的惩处方式也在城中传开,众人都知道眼?前这位也是心狠手?辣的主。
因此,在她面前不敢有一丝一毫的不恭敬。
景色依旧,白拂英的处境却?已?大?不相同。
从阶下之囚,到太荒城的掌控者,她只用了不到半年时间。
但这只是个开始。
白拂英并未刻意隐藏身形,因此她一来到监牢的范围内,就被外面看守的修士发现了。
“城主。”
白拂英顿住脚步:“他的情况如?何?”
为首修士道:“昨天有医修过来检查过,拿了些吊命的丹药。今天也检查了,说是好了不少。”
小心窥着她的脸色,又低声补充道:“已?经性命无虞。”
白拂英点头,朝着牢房走去?。后面修士很?有眼?色地跟在她身后。
这附近防守严密,进入需要几次搜查。
不过白拂英是城主
,自然免去?了这些繁琐的步骤,直接就进到了牢中。
那扇铁门还是那么沉重。
不过,在牢房外的人却?是没什?么感觉。
只有被关在其?中,失去?自由的人,才能真切地感受到它的厚度。
白拂英顿住脚步,站在牢门口。
隔着一扇门,牢房内显得很?安静。只有时而传来的浅浅呼吸声,提醒着她里?面还有一个人存在。
见她停住,身后跟着的修士殷勤地走上前,将钥匙插进锁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