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漫步长安
她先?是拿起一只?美人瓶,直接朝死蛇身上的七寸之处重重砸去。瓶子?碎裂成无数,散落了一地。
忽然她福至心灵,朝窗外看去。
皎如寒月的男子?,竟然还?在,正无比平和?地看着她。
她立马又闹了一个大红脸,喃喃着,“王爷,您还?没走啊?”
慕容梵递给她一瓶药后,这才真正离开?。
她深吸一口气,将药收好。不无脸红地想着自己刚才不仅丢脸丢到了家,砸蛇的样子?好像也不怎么?雅观。转念一想,尴尬也就尴尬了吧,粗鲁也就粗鲁了吧。反正她所有的真面目慕容梵都知道,倒也没有什么?好装模作样的。
“来?人哪,快来?人哪,有蛇!”她装作惊恐的样子?,大声喊着。
而窗外的不远处,听?到她惊呼声的慕容梵扬起了嘴角,然后才飘然而去。
外间的祝安被惊醒,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在她的暗示之下,祝安从开?始的惊乱到心领神会,主仆二人一个比一个叫得大声。
很快,田嬷嬷赶到。
一看地上的死蛇,她是倒吸一口凉气,感觉全身都在冒冷汗。
姜姒的声音透着惊恐和?害怕,“嬷嬷,我?半夜里醒来?,总觉得心里慌得很,想着起来?倒杯水喝。模模糊糊看到房梁上有什么?东西掉下来?,吓得我?乱砸一气…谢天谢地,这蛇竟然被我?给砸死了,若不然我?怕是……”
地上除了美人瓶的碎片,还?有茶杯茶壶的碎片,以处四溅的水渍。
这样的说辞,田嬷嬷是半点也不怀疑。毕竟若非如此,一个娇娇弱弱的闺阁女子?如何?能从蛇口逃脱。
“五姑娘,你受惊了。这事……”
她刚想说这事她必定会禀报给自家夫人,却没想到门外传来?“世子?爷来?了”的声音,然后听?到姜姽在外面焦急地说:“五妹妹,你别怕,大姐夫来?了。”
姜姒这边的动静,最先?惊动的人应该就是姜姽。方才姜姒还?在心里想着,这位女主为何?没有一点反应,却原来?是如此。
林杲进来?后,先?是检查了门窗,后再查看那条死蛇,忽然从袖子?里取出一把?匕首,将死蛇剖开?。
姜姒见之,心提了起来?,因为之前她根本没有看清慕容梵是用什么?击中了这蛇。她方才砸蛇时未见任何?伤口,便也没有多想。
如今见林杲这般,她岂能不紧张。
“五妹妹,幸亏你自小长在京外,民间的事知道的也多,若不然这等急中生智乱砸一通的事,换成其他人都做不出来?。”
姜姽话里有话,不说是姜姒,田嬷嬷都听?得出来?。
田嬷嬷对她的所作所为很是不喜,这深更半夜的住在隔壁的妹妹出了事,她不先?过来?安抚,反倒去请世子?爷。先?请世子?爷也就罢了,何?必亲自过去?还?颇有心机地打扮了一番,其心思可谓是昭然若揭。
她压根不需要姜姒的回应,又道:“这侯府的后院竟然有蛇,怪不得我?白天瞧着园子?里的草都快长疯了,真不知道那些?下人们平日里都是怎么?做事的?”
这话是在踩姜嬗。
姜嬗是侯府后宅之主,下人们疏忽,那就是姜嬗失察。
前面暗指姜姒行事粗鲁,后面又想论姜嬗的对错,听?得田嬷嬷眉头都快拧成了一个川字,暗道难怪夫人会弃自己同父的亲妹妹不用,反倒选中五姑娘。
“四姑娘,事情还?没查清楚,何?必这么?早下定论。”
“事情不明摆着吗?嬷嬷难道看不见,园子?里的花草有多不齐整,想来?近些?日子?你们这些?人没少躲懒吧。”
田嬷嬷如何?看不出来?,这事情的不简单。恐怕不是园子?里的草长疯了才藏了蛇,而是人心长了草,草里藏着的东西比蛇还?可怕。
但后院有蛇是事实,这事狡辩不过。
她自责道:“四姑娘,这是奴婢的失职,奴婢一定会查清楚。”
这时林杲从蛇体内夹出了一样东西,姜姒立马凑过去。
“大姐夫,这…这是我?平日里吃的药丸。我?半夜里起来?心慌的厉害,便想着吃一颗药,没想到发?现屋子?里有蛇。我?惊慌之时药也掉了……”
蛇身的要害之处,被她后来?猛砸过,有一小片的血肉模糊,而这药丸正是从这个地方取出来?的。
这样的解释听?起来?合理,林杲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谁也没看清楚她是怎么?动作的,等林杲回过神来?,她已把?药丸抢了过去,紧紧地攥在手中,且将手背在身后。
她一脸的慎重和?紧张,道:“大姐夫,我?自小身子?不好,一直吃药调养着,这事你可别说出去,免得旁人若是知道了,还?当我?是个药罐子?,必是要说三?道四。”
“……”
林杲哑然。
他原本满心的疑惑,眼下也只?好作罢,毕竟他总不可能去掰开?小姨子?的手,将那药丸给抢过来?。
“五妹妹,一粒药丸而已,你做什么?要动手抢?”姜姽皱着眉,满脸的不赞同。“不问而取,这是不妥当的行为。”
“我?知道了,我?下次一定注意。”姜姒一脸受教,天真而无害。
你来?我?不往,你进我?就退,这般做派让姜姽气极,又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发?作。
“你知错就好。”她忍着气,问林杲,“大姐夫,后院里有蛇,这事非同小可。大姐尚在月子?中,后院也没个主事的人,难道要惊动侯夫人吗?”
谁都知道华氏就是侯府的摆设,一不掌权二不理事,且与林杲这个继子?的关系也仅是面上过得去。她故意提起华氏,便是笃定林杲不会麻烦华氏,更不可能让华氏借机掌家。她真正的目的是想抛出自己,好让林杲看到自己的能力。
但林杲此时的心思完全不在后宅之上,而是放在了后宅之外。他将这事交给了田嬷嬷,并叮嘱不要告诉姜嬗。
田嬷嬷长松一口气,再三?保证自己一定会处置妥当。
“嬷嬷,这事大姐夫交给你,又言明不能让大姐知道。万一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你可以来?找我?。”姜姽说。
“不敢劳烦四姑娘。”嬷嬷可不敢让她拿主意,自然不会应承。
林杲一走,戏便散了场。
她对着姜姒做一番好姐姐的功夫后,施施然地回了房。
田嬷嬷心有余悸,指挥人将一地的狼藉收拾好后,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一一通,然后反反复复地叮嘱祝平祝安两人日后要更警醒一些?。
姜姒像个受惊吓过度的人一般,呆呆地坐在一旁。
她慢慢摊开?自己的手,看着掌心的药丸。
林杲会相信她的说辞吗?
她叹了一口气,收拢手掌。
事实上,林杲确实对她的说辞表示怀疑。
因为她的说辞有矛盾之处,惊慌在前,药丸掉落也在前,便是后来?滚到了蛇身上,也不可能陷进蛇的血肉内。
但她只?是一个体弱娇气的闺阁女子?,这一点毋庸置疑,不用试探也知道不可能有异于常人的身手,能在千钧一发?之时以一枚药丸精准地击杀一条蛇。
可是怀疑一旦种下,很难释然。
林杲连夜暗审,未从侯府护卫口中得到一丝异常的信息。
饶是如此,他依然困惑。
百思不得其解之后,他找来?沈溯,将事情说了一遍,问:“你可知这雍京城中有谁能来?无影去无踪,避过我?府中重重守卫,还?能隔空以一枚药丸为器将蛇一击致命。”
沈溯拍着他的肩膀,道:“流景,你是不是最近事情太多,有些?疑神疑鬼了?你那小姨子?我?见过,娇娇弱弱的,你不会怀疑她是惊世不现的高手吧?”
“自然不是的。”林杲皱着眉,“许是我?真的想多了。”
“当然是你想多了。”
沈溯浑然的不以为意,实则内心暗潮涌动。
因为那样身手的人,他知道有一个。
他的小舅,芳业王慕容梵。
但可能吗?
……
蛇的事,很快就有了定论。
田嬷嬷不无愧疚地告诉姜姒,自己没有查到蛇是如何?出现在侯府,又是如何?进屋的,所以这事除了处置几个人外,只?能是不了了之。
姜姒早就料到是这个结果?,这侯府看似人口简单,其实该有的龌龊恐怕一样也不少,水深之处也不比别家的浅。
纵然布景雅致,处处精巧,亦不能掩盖富贵荣华之下的尔虞我?诈。
她望着看幽清的池水,扔了一小块石子?下去。石子?入水后,一圈圈的波纹不断地晕开?,惊扰了这一池的平静。
不远处,一抹艳丽的红色忽现。
这等明丽的颜色,侯府之中只?有一人常穿。
她转身要走,不想被那人叫住。
“姜五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看到我?就躲啊。”华锦娘快步过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我?瞧着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这才想着赶紧走人。”她指向?华锦娘来?时的方向?,“还?请华姑娘见谅,毕竟我?是一朝差点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华锦娘闻言,瞳孔缩了缩。
“听?说蛇都进你房间了,你可真是福大命大。”
“吉人自有天相而已。”
“……”
华锦娘口头上没占到什么?便宜,脸上已经挂相。她不无恶毒地想着,这个姜五怎么?就被蛇咬死呢?
她看着姜姒,越看越觉得碍眼。
这个姜五,长得比姜四还?讨厌!
打眼瞧见有人朝这边过来?,她忽然计上心来?,尖叫一声后倒在地上。“姜五姑娘,你为何?推我??”
来?人很快走近,正是林杲。
行如风,姿如松,相貌不凡气宇轩昂。
“世子?表哥,姜五姑娘不知发?什么?疯,我?好心好意关心她有没有事,她却不分青红皂白推我?。”她看似想爬起来?,却试了几次都无果?,难堪地抚着自己的腿,“我?……我?可能是葳到了。”
这是等林杲扶她起来?呢。
林杲皱着眉,不仅没扶她,反而下意识退后一步。
“五妹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姜姒像是被吓着了,“我?没有推她,她自己好好的倒在地上。”
“姜五,你撒谎,就是你推的我?!”
“你说你关心我?,我?却推了你,这合理吗?”
“谁知道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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