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霜月无边
桑榆也?回头看来，宋婼言发现她眉头紧锁，眼眶通红，有?点紧张：“怎么了？”
桑榆把头扭过去，没说话。
奶奶接过话头，语气?缓慢，似乎每说一个?字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没事，小榆跟我闹脾气?呢，我想回家去，她非不同意。”
宋婼言一惊：“怎么能回家呢？在医院治疗更方便啊。”
奶奶垂下眼睫笑了笑：“我没多少时间啦，不想把最后的时间都?浪费在医院里，天天呆在这里，人都?要被药水腌入味了。”
宋婼言听得心里一咯噔。
奶奶这话的意思，是想放弃治疗？
桑榆语气?生硬：“反正我不同意。”
奶奶只是笑着看了看桑榆，那眼神十分熟悉，是与十几年前她看向躺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小桑榆如出一辙的慈爱与纵容。
只是那时候她还没那么老，没那么病弱。
“小榆去帮我打点粥来吧，真有?点饿了。”奶奶岔开话题，“让小宋先陪我一会?，不会?有?事的。”
桑榆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起身?离开。
偌大的病房只剩下奶奶和宋婼言。
宋婼言连忙劝道：“奶奶你就?放心在这里住着吧，医药费不用愁的，桑榆不能没有?你啊。”
奶奶笑着摇了摇头。
她看向窗外?明?媚的早春阳光，声音轻得像光束中飘舞的灰尘：“我对不起小榆啊。”
“小榆生在我家，没有?享过一天的福，我生了个?混账儿子，酗酒赌博，小榆的妈妈受不了他，在小榆五岁的时候一走了之。”
“她跟着我长大，过了十几年苦日子，但是从没抱怨过，还说要赚钱给我买大房子。”
说到这里，奶奶的脸上露出笑容。
“可惜我等不到那天啦，小宋不用打断我，我自己的身?体，我有?预感的，大概是没几天光景了。”
“我没什么愿望，就?想回家去，陪小榆好?好?过一段安生日子。”
她握上宋婼言的手拍了拍，笑道：“谢谢你和你母亲的帮助，我也?不能一直消耗你们的好?心，帮我劝劝小榆吧，我不能一直做她的负担。”
流水一般的医药费，哪里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能负担得起的？
宋婼言眨了眨眼睛，把眼泪倒回去，挤出一个?微笑：“奶奶……这件事，回头再说吧。”
出乎意料的是，最后同意这回事的是桑榆。
她跟宋婼言借钱请了懂医疗的护工，就?带着奶奶一起回了家。
一路上，桑榆都?沉默极了。
宋婼言也?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决定?这几天就?住在桑榆家了，以防发生意外?。
奶奶回到家后精神好?了许多，脸上笑容都?变多了，还打起精神想要给两个?小孩做顿饭。
宋婼言站起来把奶奶扶到床边坐下：“奶奶您歇着，我来。”
她挽起袖子走到厨房，桑榆把她拎出来摁到椅子上：“你俩都?歇着，我来。”
宋婼言想了想，又站起来：“不行，还是得我来，我怕桑榆离开五米就?会?出意外?。”
系统阻止她：【你要是真去厨房，才会?发生意外?。】
在桑榆出事的时候，宋婼言身?边最安全。
但是在安全的时候，宋婼言就?是最大的危险。
危险分子宋婼言坐了下来：“好?叭，我来帮桑榆处理工作吧。”
桑榆因为?这段时间不能离开，找了个?网上客服的兼职，每天来找事的人都?很多，工作非常忙碌。
宋婼言点进后台聊天，戳开一个?顾客的对话框。
【发方通就?给差评】：你这质量也?太差了。
宋婼言微笑回复。
【客服小美】：亲亲，不合适可以免费退换哦～
【发方通就?给差评】：我要差评！！
【客服小美】：怎么了亲，哪里不满意吗，我们可以补偿您两元。
【发方通就?给差评】：你不明?白?，这不是钱不钱的事。
【客服小美】：啊？那退您十元可以吗？
【发方通就?给差评】：行。
宋婼言脸上微笑不变，温和地敲下回复。
【客服小美】：我开玩笑的，你去差评吧哈哈。
第076章
无视了顾客的尖锐爆鸣, 宋婼言马不停蹄地处理下一条信息，非常迅速。
【她不是我的玫瑰】：你?好，退货。
【客服小美】：亲亲~为什么要退货, 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为您解决呢？
【她不是我的玫瑰】：她不喜欢。
【客服小美】：她不喜欢的是你?。
【她不是我的玫瑰】：？
解决完之?后，宋婼言火速点进下一条。
【在全世界种满香菜】：你?好, 明天可以?发货吗？急用。
【客服小美】：亲亲，不可以?哦~
【在全世界种满香菜】：啊, 那什么时候能发？
【客服小美】：今天晚上。
【在全世界种满香菜】：……那能发顺风快递吗？
【客服小美】：亲亲，不接受指定快递呢。
【在全世界种满香菜】：那你?们发什么快递？
【客服小美】：顺风快
递。
【在全世界种满香菜】：……
下一个顾客明显是来找事的。
【AAA建材彪哥】：你?们直播间中奖概率也太低了吧？我抽了三回都没有！
【AAA建材彪哥】：老子真?踏马服了，什么都中不了, 你?们最好给我一个解释，不然?我砸了你?们店！
【客服小美】：亲亲，这边建议吃点耗子药呢, 虽然?中不了奖, 但?是可以?中毒哦[比心]
【AAA建材彪哥】：？？？
一顿操作后，【客服小美】的投诉率一骑绝尘，店主当场给她发信息：你?被?解雇了。
宋婼言：。
他们根本不懂说话?的艺术！
系统：【如果你?说的话?是艺术的话?，那一定是抽象派的。】
散播说话?的艺术不成, 反而搞丢了好姐妹的工作, 宋婼言十分愧疚。
桑榆端着饭菜出来, 看见宋婼言的表情就知道她没憋好屁。
宋婼言：TWT
桑榆：▼_▼
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桑榆放下饭菜，静静地看着她。
宋婼言挠挠头，腼腆一笑：“我好像把你?的工作搞没了。”
桑榆：“……”
“不过你?不要担心！”宋婼言掏出手机麻溜地给她转了账，“我懂, 微信还有支付宝。”
手机一震，提示到?账的数目远远高于她当客服的工资。
她轻轻低下头, 刘海遮住她的目光，只能听见一道很?轻的声音响起：“谢谢。”
两个人把桌子搬到?床边，又给奶奶的背后靠了几个枕头，就开始了一顿简单的午饭。
桑榆的手艺很?好，把家常的小菜做的色香味俱全，可惜奶奶的胃口不太好，大多数时间都挂着温和?的笑容看着她们俩吃。
时间突然?变得很?静谧，连在阳光中漂浮都灰尘似乎都静止了下来，只有这一方?小桌旁的时光在流淌。
宋婼言突然?想起了曾经?在网上看见的一句话?。
人不是活一辈子，而是活几个瞬间。
人的一辈子被?分成很?多很?多碎片，那些碎片被?时间的长?河裹挟，有的碎片在奔流的过程中沉没在河底，被?遗忘，但?有些就闪着光、打着旋，随着小小的波浪不断地上下翻腾，汇入最终的归宿之?海。
好像一直在这段剧情点里循环，也不赖？
宋婼言刚刚冒出这种念头，系统就在脑海里拼命报警：【警告！警告！宿主出现消极怠工阻碍世界线推进的想法，请速速端正态度，积极完成任务！】
宋婼言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奶奶看过来：“怎么啦小宋，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宋婼言立马露出乖巧微笑：“没有呀奶奶，我只是牙缝里卡肉丝了。”
“可是今天没有做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