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秋凌
江大姑姑又去找了江母,江母只说她开不了口,她怕江大姑姑亲自去找江明月问。
“你别去找她了,她不可能答应。”江母站在饭店门口,“我还没有跟她说完话,她就要去加班。她很忙,没有时间的。”
“是她故意跑掉的吧。”江大姑姑道。
“她很忙。”江母怀疑江明月故意跑掉,但她不好说出口。
“你不去找她,非得要我去找她吗?”江大姑姑皱眉。
其实,江大姑姑不敢去找江明月,江明月背后的季家不可能什么都不管。江大姑姑只敢拿捏江母,让江母到江明月的面前说那些话,江母不愿意说,江大姑姑只能气呼呼离开,她还得去跟她的小姑子解释。
“真是没有,那可是你养大的姑娘。”在江大姑姑离开之前,她还特意说了一句。
“……”江母没有办法。
下午,江母抽空去了一趟石家,她跟她大嫂说了这一件事情。
“爸说让我们不要去明月那边。”石大舅母道,“这几天,也有人问我们,说能不能让明月给他们家孩子辅导,我们都没有答应。我们没有养明月这个孩子,不能拿她去做人情。”
石大舅母认识的人问过她,她迟疑,一开始想大家相互帮来帮去的。石大舅母没有急着答应,而是在吃饭的时候跟石外公等人说了。
石二舅母和石三舅母那边也有人问,她们都没有答应。她们没有多照顾江明月,也没有给人好处,她们干嘛为别人去说那些话。
事情摆明了,江明月不可能总是去帮衬别人的,人家有工作,人家不是当老师的。
石大舅母听石外公的,还有她怕,有了江母这个前车之鉴,她怕江明月到时候不认他们,明月甚至不愿意叫他们舅母,那可不好。
这些年来,他们怎么对待明月的,他们心里有数。偶尔给几粒糖果,几毛钱,这算什么。他们不还是眼睁睁地看着江明月给江母做挡箭牌,因着他们自己养不起孩子,把孩子给江母的,他们不敢多说别的话,怕江母误解。
什么亲生女儿,亲生父母的,他们付出太少,这个时候却要江明月付出,这算什么道理?
石外公不可能让石大舅母夫妻做出那么无耻的事情,石家还算团结,现在过得也还可以,没有那么自私自利。这跟石外公夫妻的教育分不开,石外婆没有了,否则,石外婆一定会好好地说说这些人,现在就是石外公在那边多说几句。
“你家大姑子的婆家亲戚,跟明月又有什么关系?”石大舅母道,“那么远的关系……桂兰啊,明月不是已经给你钱了吗?那些钱算是你抚养她的费用。”
“是给了。”江母点头,“写了收据的,跟你们说过。”
“你们还商量好,明月以后会给你养老,她不能多照顾你,也会给你足够的钱。”石大舅母道,“明月她……她也不是什么都没有为你做的。”
挡箭牌,那一天江母说解除领养关系的时候,石家人都直接说出口了。
石大舅母不能当不知道,自己的女儿给江母当挡箭牌,女儿又给钱了,这说明江明月没有欠石桂兰的。
“明月不欠你的。”石大舅母深呼吸,她终究是说出这一句话,“当初,我本是不想生下明月的。一是家里养不起,二是怕她遭罪。你说让我生下她,你来养。桂兰,这是你说的。可是你怎么养她的?给点吃的,有地方住,这就行了吗?”
石大舅母本来不想说的,可她看着江母紧皱着的眉头,她还是不想让江母去找江明月,更不想让江母为了江家人去为难江明月。
“明月要给你报恩,要怎么报恩,你才能满足?”石大舅母问,“这些年来,你哥哥他们也不是不曾帮过你?要不是你兄长,你也不能继续住在那边,早就被赶出来了。”
当年,江家不愿意让江母住在那边的房子,石家人给江母撑腰。抚恤金分配问题、房子问题,石家人过去跟江家人一一掰扯清楚,还让江母花钱买了房子,有了房产证,江母才能安心住在那边。
要说付出的话,也不是江母单方面为江明月付出,石家人也有为江母付出。江母不能为了江家人,一直来为难石家人。
“明月虽然没有改姓,但是她叫你姑姑,她以后就是石家的人,她出嫁,那就是她夫家的人。”石大舅母道,“我知道,我说这些,你可能不高兴。可你们已经解除领养关系,明月有工作,桂兰啊,你能不能别总是为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去麻烦明月?”
以前,石大舅母不好说,可现在不一样了。
江明月不是江母的女儿,江明月是没有叫石大舅母妈,当石大舅母到底是江明月的亲妈,总得说上两句。
石大舅舅坐在门口,他刚刚回来。
最近厂里的事情不是很多,做完手里的工作,石大舅舅回来,他听到了他妹妹跟妻子说的话。
石大舅舅一个大男人不是很懂得那些,但他知道做太多事情,确实会累。他们总不能一直逮着江明月欺负,石大舅舅没有进屋,心情不是很好。
“没有去找明月帮衬江家了。”过了好一会儿,江母说出这一句话。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石大舅母道,“你当你是江家人,江家人没有当明月是江家人,总不能要用人的时候,明月才是江家人。”
石大舅母都没有去说徐家那边,徐家的条件多不好,江明心非得换亲过去,结果怀孕了,营养跟不上,江明心流产了。这么差劲的人家,江老爷子没有让亲生孙女嫁过去,他一开始是要江明月嫁过去,还不要徐家彩礼的。
一桩桩,一件件,江母早已经让江明月寒了心,也让石家人明白江母多么偏向江家。
“在这边吃晚饭。”石大舅母道。
“不了,我回去吃。”江母不想待在这边,她从来没有觉得娘家有这么难待。
以前,江母来娘家的时候,她觉得这些对她的态度都还不错,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个样子的呢?
江母走出客厅,正好看到坐在旁边的石大舅舅。
“大哥。”江母错愕。
“嗯。”石大舅舅起身,没有继续坐在那里,“我们这边才是明月的娘家。”
“……”江母眼神复杂地看向石大舅舅,“我该回去了。”
小巷子里,石三舅母听了几耳朵,她没有进去,而是赶紧回去自家。
“江家那边人真的是把你们妹妹当作是牛马。”石三舅母道,“还要把明月当作畜生用。”
“怎么好端端说这个?”石三舅舅疑惑,他才刚回来。
“你妹妹去大嫂那边说明月的不是。”石三舅母道,“估计是想着你们能为她做主,让你们去说明月。我说,你这个当舅舅的可别太欺负外甥女。”
石三舅母从来不觉得江明月过得多好,江母一个寡妇总是跟江家那边的人住在一起,江家人不可能没有话说的。有江明月在,那些人可劲儿地欺负江明月,他们欺负了江明月就会少欺负江母。
小孩子为了一口吃的,就只能忍着。孩子大了,还指望人家忍着,让人付出,白日做梦呢。
“要是你妹妹好好养明月,支棱起来,别为了他们江家的人一步步退让,明月也不可能这样。”石三舅母道,“但凡他们对明月好一点,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桂兰人呢?”石三舅舅道。
“回去了。”石三舅母道,“要是我有明月这样的女儿,我做梦都笑醒。可惜明月不是我的亲生女儿。明月被那么欺负,都能长得那么好,要是明月在我们石家这边长大,她还能不好?顶多就是吃得差点,穿得差点。家里头那么多人,还不能省一口吃的给明月吃?大嫂当时就该不把孩子送给你们妹妹的。”
石大舅母当年是想生又不想生,江母一说要抱养孩子,石大舅母就果断生下孩子。
这些年来,石大舅母那些人看孩子都小心翼翼的,都怕江母不高兴,还得让孩子多孝顺江母。江母那边装模作样让江明月以后孝顺石大舅母夫妻,可江母没有少让江明月忍耐江家,还让江明月为江家付出。
到年底了,眼看就要过年。
江明月快到结婚的年纪,等过完年,很快就能领证。
季泽成跟江明月商量两个人领证的事情,总不能一直不领证。
“我都快忘了。”江明月道。
两个人一起走在公园里面,天气冷,来公园的人少了很多。
“等你到了岁数,我们就去领证。”季泽成道,“我的存折都给你,爸妈还会帮着我出彩礼。”
“让伯父伯母出彩礼?”江明月惊讶。
“当然,他们给大哥三哥都出了,到了我这里,也得出。”季泽成道,“这是你名正言顺从爸妈那边拿钱的理由。你要是没有拿,大嫂要笑话你,说你不要彩礼就嫁进我们家。我的存款是我的存款,是你的存款,不是彩礼。”
“那我就等着收彩礼。”江明月道。
“不只是彩礼,家里的这些东西,还得爸妈出钱。”季泽成道,“他们有钱,不用担心他们没有钱。”
季泽成本可以自己做那些事情,但他知道要是自己去做的话,让一些人瞧见了,那就是他父母不重视江明月的表现。在医院里,季泽成又不是没有看过这样的事情,病人家属吵架的时候还有说这些话。
“三哥比我大很多岁。”季泽成道,“爸妈攒了这么多年钱,不可能不够我娶媳妇。”
“那是很多年。”江明月道。
“家里得有冰箱、电视、电风扇、缝纫机、收音机……这些都得有。”季泽成道。
“我们都不用缝纫机。”江明月道,“会不会浪费?”
“不会。”季泽成道,“我能用一用。”
“你?”江明月惊讶。
“我给别人动手术给人缝针,虽然技术方向不大一样,但是有时候还是相通的,能用一下。”季泽成道,“等我们以后有了孩子,听说孩子的衣服比较容易破,我还能用缝纫机缝补一下。”
季泽成都已经想好了,他们列一个单子给他爸妈,让他爸妈去准备。总得让那些人知道他爸妈多么重视明月这个儿媳妇,季泽成不怕季老夫人会不高兴。
“妈早就说过了,要给我们准备那些东西的。”季泽成道,“你还给小雅辅导功课,让她考上了。这么大的恩情,大嫂也不敢说一声不。三嫂没有住在爸妈那边,她一向不管爸妈怎么花钱的,三哥三嫂手里有不少钱。”
由于江明月跟江母解除领养关系,出面的长辈,就不该是由江母出面。江明月跟石大舅母他们没有恢复父女、母女关系,但娘亲舅大,当舅舅的确实可以作为娘家长辈出面。
过完年后,季老夫人夫妻跟石外公以及江明月的三个舅舅见面。这也是石外公的意思,他们不能让季家人觉得江明月没有娘家人,不能让江明月被人欺负。
见面的地点是石外公的家里,这也算是季老夫人夫妻对江明月的尊重。
“这彩礼钱都给明月。”石外公道,“只留下办喜酒的钱,还有得做饼。”
有的地方风俗习惯是姑娘出嫁,家里得做很多饼,分给宾客吃的。
现在政策逐步放宽,多摆两桌酒席,也没有人多去说。
江明月从小到大都在江母那边长大,被江家人欺负。石外公自知自家人做的太少了,他们还是得给江明月颜面,不能让江明月没有脸面。
“这酒席和喜饼的钱,我们另外出。”季老夫人道,“房屋内的家具电器,我们也都准备好。”
季老夫人给江明月准备的彩礼钱是八百八十八块,她当着石家人的面说。石家人直接说把钱都给江明月,意思是彩礼都不过他们的手,让江明月拿出喜酒的钱。
现在季老夫人这么说,江明月就不用再从彩礼钱拿出办喜酒的钱。
“我们这边也给明月准备一些东西,只不过没有你们准备的东西值钱。”石大舅母补充。
“无妨的。”季老夫人笑着道,“明月能嫁给泽成,这就是我们家的福气。”
两边做好约定,等到时候喜酒就是在石家这边办,而不是在江家那边办。
季老夫人夫妻来石家的时候,江母没有在。等事情定下来后,江母才过来江家。这是石外公的意思,石外公认为江母一个当姑姑的就不要插手那么多事情,当姑姑的就得有当姑姑的样子。
这让江母的内心十分难受,却一点法子都没有。
江明月的事情传到江家,江二婶婶那些人都在笑话江母。
“早说了,这就是白白帮人养孩子,她还不信。”
“什么娘家的孩子,有血缘关系就会亲,都是假的。”
“要定下婚宴喜酒,都没有让她过去。”
……
江二婶婶故意在院子里说这些话,她跟其他人一块儿聊天,那些人表面上都非常赞同江二婶婶说的话。实际上,那些人想着还不是因为江母胎念着江家,要是江母多念着亲侄女一点,事情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当季大嫂得知季老夫人竟然为江明月准备了那么多彩礼,另外还要值班不少东西,这让季大嫂很不高兴。
“当初,我嫁过来的时候,都没有那些东西。”季大嫂忍不住当着季老夫人的面前抱怨。
“年代不一样了。”季老夫人道,“那个时候,你父母也是要了不少彩礼走的,只是他们没有把东西给你,他们扣下了。”
季家给了不少东西,季大嫂的娘家人家里缺钱缺那些东西,那些人就把东西留在家里,没有给季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