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轻露衣
但?老师们也怕,怕高考出?题组不走寻常路,去年没有被理解,他?们会坚持己见,今年再出?难题。
老师们经常拿难题考学生,但?高考还是希望试卷简单一些,真正能在难题怪题偏题上拿到分的学生,是少部分,他?们要考虑的是大部分学生的学习情况,其实也不单为薛皎一个。
薛皎并不知道老师们讨论会说了什么,前所未有的高分对她而言也是一种激励,她觉得自己将学委当作奋斗目标选对人了,虽然还是被学委甩开快三十分,但?比起?以?前,她的名字在榜单上,距离学委越来越近。
给自己定?一个比较高的目标,将眼光看得长远一些,哪怕最终没有达到,前进过程中也都是收获。
三模考了高分,家里小小庆祝了一下,阮慧烤了个小蛋糕送来,薛皎吃了最大的一块,吃完继续去学习了。
距离高考不足一个月,距离高考越近,有考生的家庭,备考氛围越紧张。
薛青山电视都不看了,生怕电视机的那点儿声音吵到女儿学习,薛皎跟他?说没关系,隔着房门几乎听不见。
薛青山还是一脸紧张,算了吧,等女儿高考完了再看,否则他?看也看不进去。
薛珍也没有告诉妈妈,她要去比赛啦!
最近宁远市举行青少年围棋比赛,如果按照年龄,薛珍年纪是不够的,儿童组的年龄限制是六到十二,少年组是十二到十八。
但?是除了年纪,其他?条件她都符合,在一众还是十级、五级的小选手中,业余一段的段位尤其突出?。
棋社出?面背书?后,赛委会接受了她的报名表。
在薛皎忙着三模考试的时候,薛珍也轻易通过了初赛。
三模后薛皎埋头?学习,冯英送孩子去参加复赛,复赛也没什么意外通过了,薛珍是进入决赛圈年龄最小的棋手,另外几名都是十一二岁,书?面上的围棋段位也比薛珍高,有个十一岁的小男孩,围棋业余三段,据说他?已经可以?考四段了。
薛珍很希望决赛的时候,妈妈能来看她比赛,但?妈妈学习太忙太幸苦了,她就忍着没说,还拦着不让冯英跟薛青山提起?。
如果她说了,妈妈一定?会来,但?看她半天比赛,回家后,晚上妈妈就要多?熬好?几天,少睡觉来补回学习时间。
这?样太伤身体啦,她希望妈妈身体健健康康,不要生病,不用吃药。
反正比赛又不止这?一回,以?后她还会参加更多?更厉害的比赛,到时候再邀请妈妈去看好?了。
在家人朋友、老师学校尽力营造的良好?的学习氛围中,薛皎开始了考前最后的冲刺。
到这?个时候,老师已经不怎么讲课了,顶多?讲讲高考真题,老师们押的高考题,还有一些考试技巧。
学生们都是自己学,还是那句话,查漏补缺,哪里不会直接找老师问,老师们全?天待命,等着学生问问题。
虽然知识是无止尽的,但?高考内容是有范围的,薛皎这?近一年来都在查漏补缺,如今倒也不能说所有知识都掌握了,但?确实自觉进步了许多?,有一种成?竹在胸的踏实感。
转眼二十来天过去,时间进入六月份。
六月,高考的季节,七号和八号就是高考日。
最后在校的几天,教室里的气?氛沉静压抑,倒计时已经只剩下个位数,而且是一个巴掌数得过来的个位数。
原本已经考到麻木的学生,心中陡然生出?一股紧张感来。
一些学生开始静不下心,尤其是部分最后关头?才开始努力,但?自觉还没学好?的学生,翻开辅导书?,看到不会的题,情绪倏地崩溃。
如果早点儿开始好好学就好?了,如果当初不光想着玩就好?了,如果能再更努力一点就好?了。
总想着还有三年时间,但?没想到三年过得这?么快。
老师们急急忙忙把掉眼泪的学生叫出?去心理辅导,既忧心情绪崩溃的学生,又怕他?们留在教室里影响其他学生情绪,头?都大了。
薛皎盯着书?本上的字,也有些恍惚。
这就要高考了吗?好快啊。
她情绪还算稳定?,虽然以?前有病,但现在病基本上好了。
而且爸爸妈妈生怕她有压力,再三跟她讲,考什么样都好?,反正薛皎这?个成?绩,哪怕一科卷子不答,都有大学可上,怕什么呢?
薛青山为了安慰女儿,不惜踩侄子一脚:“别怕,你?考多?少分,都比你?哥他?们考得高。”
薛皎哭笑不得,她心态没那么差的。
而且知识学没学会自己最清楚,薛皎的信心是她将近一年的汗水浇筑而成?,数年来反复背诵回忆的知识为基地,因而分外坚固。
六月三日,是薛皎在学校的最后一天,之后就放假了,学生们在家自己调整状态,然后直接去参加高考。
这?一天的晚自习也不用上,上完下午最后一节课就可以?回家了。
有高三生嘶吼着从楼上丢撕碎的书?本、卷子,薛皎不为所动,把?自己所有书?本、资料、试卷全?都收好?。
不说最后两天复习有没有可能用到,这?些东西撕了丢下去,然后呢?学校清洁工不得打扫吗?
还真不用清洁工打扫,前脚撕书?丢纸,后脚就被他?们班老师撵到楼下扫地去了。
[为什么要撕书??!怎么能撕书?!]
[古豆书?生:行为放荡,举止不堪。]
[倒也不至于,他?们应当是太过激动了,况且,撕的是自己的书?,又没碍着旁人什么事。]
[富贵闲人:天人太富裕,书?籍太多?太易得,学生们难免不珍惜。]
[穿罗裙当状元:天女娘娘要高考了,又紧张又期待呢。]
[考的全?会蒙的全?对:快点儿考吧,再不考我也不敢看天幕了。]
[你?们怎么都有昵称了,羡慕。]
[让我看看谁没考过:咦?]
[谁没考过我笑话谁:嘻。]
[……]
[没考过怎么了?!]
[就是,不就是个天幕考试,又不能当官又不能领饷,有什么可得意的!]
[咱们可不像有些人,一天天正事不干,就知道在天幕上耍。]
[昵称最多?九个字我试:谁破防了我不说。]
[脑子不好?就多?看天幕:百姓们要谋生,没时间看天幕,考不过很正常啦,但?要谋生的百姓,这?个时间点,多?数不会在天幕上发言吧。]
[少年当自强:有道理。]
[逢考必过:那群‘哪吒’都过了,成?年人,有钱有闲,还没考过,找找自己原因吧。]
[我太想进步了:是谁看了天女娘娘学习,还能不跟着卷起?来呀。]
[想名想到头?秃:是的!我最怕学习了,但?每天睁眼看天幕,天女娘娘就在学,我坐着玩儿,总觉得没法安心,不知不觉就看完了《天幕题集》,考过啦。]
[猫狗鸟三全?:我也是。]
[再看一集:我说怎么最近带昵称的弹幕一下子多?起?来了。]
最后的一天,最后的一节课。
老师没有再讲知识,也没有讲考试技巧,高考应对,该讲的都讲完了。
张老师站在讲台上,像之前的无数节课一样,捧着他?的保温杯,手指摩挲片刻,又将杯子放下了。
他?即将送走自己的又一届学生,说的话是重复了一回又一回的,但?还是要说。
无数次强调高考的重要性,催促学生珍惜时间,努力学习,一向把?高考看得无比重要的老师,这?一刻却突然改口。
他?告诉学生们,高考不是唯一能走的路,人生漫长,未来的际遇谁也说不清。
他?希望学生们放平心态,认真对待高考,但?不要恐惧,不要害怕,即便高考失利也没什么,人生其实有很大的容错率。
他?祝福他?的学生们,学业有成?,前程似锦。
教室里响起?啜泣声,薛皎脸上凉凉的,伸手抹了一把?,才发现也不自觉掉了眼泪。
“就说到这?吧,同学们,下课。”张老师的声音略有些沙哑。
哭声变大了,学生们又哭又笑,他?们的高中生涯,结束了。
两天的休整时间,没什么好?说的,谁又能真安心躺着休息呢?
薛皎调整了一下作息,早上不起?那么早,晚上尽量早睡,往高考时间上靠拢。
虽然她睡眠一向不错,但?也听老师讲过,说有的学生高考前会焦虑到睡不着。
一夜没睡,第二天去考试,心态已经先炸了。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是高考日,不巧的是,早上还出?了点太阳,转眼间太阳又没了,浓浓的乌云遮蔽天空,眼瞅着要下雨。
薛皎七点才起?,坐在餐桌前吃早饭,看着妈妈又检查了一遍她的考袋。
身份证、准考证、各种文具,冯英甚至没敢把?东西拿出?来,生怕自己忘记放回去了。
薛皎手腕上也换了一块表,虽然考场上基本都有钟表,但?偶尔也有例外,有的考场没有。
高考不敢轻忽,方?方?面面都要准备周全?,原本薛皎戴着的小天才属于智能手表,不能带进考场,冯英因为职业原因没有戴表的习惯,跑去给薛皎买了一块新的石英表。
新表拿到手里,薛皎才知道,虽然觉得破费,但?妈妈一片心意,她老老实实戴上了,好?好?考试,好?好?发挥,就是对父母付出?最好?的报答。
吃完早饭不到七点半,薛皎准备出?发去考场,她运气?还可以?,考场虽然不在本校,但?离家也不特别远,开车过去二十多?分钟。
这?时候出?发,八点钟之前能到,八点半才能进考场,还留了半个小时的时间防备意外。
“吃完了就放那,回来再洗。”
薛青山又紧张地检查了一遍薛皎的考袋,薛珍凑在旁边看着,她都记得里面有哪些东西了,阿公阿婆已经看了六遍啦!
薛皎去上厕所,洗个手的功夫出?来,看见她妈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崭新的旗袍。
冯英很少穿这?种风格的衣服,略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抚弄着头?发。
薛青山笑着说:“这?叫‘旗开得胜’,意头?好?。”
薛皎忍笑称赞:“妈妈穿这?个好?看,我不考了也可以?穿的。”
虽然觉得很像旗袍商家搞的营销噱头?,但?妈妈多?试试不同风格的漂亮衣服,还是值得支持的。
薛皎今天穿一身很普通的T恤运动裤,考前老师特意叮嘱,不要穿校服。
宁远一中是宁远最好?的高中,之前就有穿校服参加考试的学生,因为后桌要求抄试卷没有答应,被报复差点儿影响考试的事发生。
这?种可以?防备的意外,老师们自然千叮咛万嘱咐,就怕学生们没经验吃亏。
薛皎换鞋出?门,又看见了另一个“旗开得胜”。
阮慧也穿着一身鲜亮的旗袍,顾冬阳和顾诚都在,顾冬阳拿着车钥匙,咧嘴一笑:“加油。”
顾诚暗暗翻了个白眼,这?小子,白长一张嘴,憋半天就憋出?这?么两个字,也不知道说点儿好?听的。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天大地大,皎皎的高考最大,顾诚懒得嘲笑儿子,拎着车钥匙走在最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