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婚 第9章

作者:希昀 标签: 宫廷侯爵 重生 甜文 爽文 先婚后爱 穿越重生

  事儿并不复杂,影响却极其恶劣。

  很快京城议论纷纷,说是她本与范玉林两情相悦,是陆栩生横插一脚,断了他们的好姻缘。

  这种事人云亦云,捕风捉影,越辩越黑。

  所有矛头直指程亦安。

  婆母王氏压根不听她解释,指着她喝骂,责她不检点,丢了陆家脸面,意在逼她和离好改聘王氏女为媳。

  那时她刚经历小产伤心欲绝,被婆母压得喘不过气来,又顾念着程氏和陆家的脸面,与陆栩生提出和离,陆栩生毫不犹豫答应了,并成功说服皇帝解除婚约。

  她就这么回到了程家。

  而那继母目的不止于此,只道她抢了本该属于程亦芊的婚事,非要把自己女儿替嫁给陆栩生,甚至摁着祖母的手,写了一封续婚书,祖母就这么被气哑了,好在事情惊动长房,长房大老爷程明昱从外地赶回,了解事情经过后,果断将苗氏和程亦芊送回老家,予以圏禁,并对外解释了此事,那封所谓的续婚书也不曾送出程府大门。

  可程亦安的名声已经被败坏,程家声誉受损,怎么办。

  范玉林顺势求娶,祖母和长房合计,一面对外声称她病逝,保全声誉,一面悄悄答应了范玉林的求婚,并准许夫妇二人回益州过日子。

  从那之后,祖母病逝她都不曾回京,唯有程亦彦每月着人送份例给她,聊解思念。

  而今生再次回到这座宅子,她第一要务,便是要将这里毁得彻彻底底的,不叫旁人有诬陷她的机会。

  都重生了,何必再小心翼翼,何必再瞻前顾后,豁出去,痛快地烧个干净。

  香油烛火,如兰已备好,程亦安计划借着午睡的由头,“不小心”烧了闺房。

  程亦安将原先守在这里的两个粗使丫头使出去,带着如兰进了里屋,一切准备就绪,程亦安拿着火折子从里屋掀帘而出,

  一道修长身影矗立在厅堂正中。

  陆栩生环顾四周,轻轻嗅了嗅,随后皱眉,“你在做什么?”

  程亦安唬了一跳,忙将手里的东西

  往身后一藏,反问道,

  “你怎么还没回去?”

  来之前商议午膳后便叫陆栩生离开。

  陆栩生直视她的眸子,那双杏眼如澄澈的两汪水,挟着动荡的涟漪,大约是被他瞧得不自在了,移开眼去。

  他忽然发现,程亦安很善良,也很单纯。

  她不会算计人,做坏事会心虚。

  片刻觉着自己气势弱了,她还非梗着脖子又瞪过来,

  “你先回去吧!”

  两腮似飘了红云。

  怪可爱的。

  他前世怎么就没能护好她呢。

  陆栩生伸出宽大的手掌,

  “给我。”

  程亦安愣住。

  陆栩生何等人物,常年征战让他对危险有天然的敏觉,联系前世的事,他猜到程亦安要做什么,眼神往她身后瞟,

  “把火折子给我。”

  程亦安慢吞吞将火折子拿出来,狐疑盯着他,“你要干什么!”

  陆栩生将火折子扯过来,笑道,“傻姑娘,这锅我来背更好。”

  妻子要扫除前世和离的绊脚石,他岂能不添把火。

  程亦安吁出一口气。

  也对,她这一烧,指不定惹出许多风波,祖母父亲继母,个个会声讨她。如果那个人是陆栩生,程家即便不满,面上也不敢计较什么。

  “行,那就麻烦你了。”

  陆栩生下颌往外抬了抬,“出去吧,别熏着你了。”

  面对这般体贴的陆栩生,程亦安实在不大适应,红着脸带着如兰出去了。

  主仆二人行至宽台,程亦安回望绣楼,有些担心陆栩生。

  原先觉着陆栩生重生后,二人彼此“知根知底”,多少会有隔阂,如今发现,重生也有重生的好,瞧,他冲锋陷阵,没她什么事。

  祖母尚在休息,程亦安无处可去,便就近寻个地儿候着。

  路上如兰还嘀嘀咕咕,“姑娘,烧了好,烧了三小姐就惦记不着了。”

  小丫头嘴里这么说着,满脸却写着肉疼二字。

  程亦安失笑,知道如兰误会了,揉了揉她脑门没说什么。

  放火烧粮营这种事,是陆栩生的家常便饭,他不仅要烧,还要烧的悄无声息,待对方发现已为时已晚。

  程亦安在花厅等了半晌不见动静,等到府内乱起来时,火已经救不了了。

  陆栩生这把火放得很有水准,既把程亦安的旧物烧得一干二净,又不曾碍着其他院子。

  程府四房上头浓烟熏天,火光灼灼,仆从借着外侧的溪流,将火切断,不曾叫火势蔓延,两个守宅的丫头及时逃出,跪在石桥外大声痛哭。

  府内所有主子均冲了过来。

  大老爷担心程亦安和陆栩生在里头,急命家丁进去探视,又派人四处寻他们夫妇。

  熟睡的老太太被惊醒,一听程亦安的闺房被烧了,急得气血倒涌,先是问有无人员伤亡,得知程亦安夫妇不在屋子里,松了一口气,随后怒拍床榻,

  “来人,将三丫头拿来!”

  “反了,反了!”

  谁会烧程亦安的院子,只可能是蠢笨的程亦芊。

  可怜苗氏和程亦芊这厢还在为宅子被烧而惋惜痛恨,人就被仆妇给绑来了上房。

  老太太压根不及细问,对着母女俩便是一顿怒斥,那苗氏更是吃了老太太的拐杖几下,疼得只呜咽,委屈得不得了,“母亲,真的不是媳妇,真的不是媳妇,媳妇惦记着还来不及,怎么可能烧了它,媳妇再蠢也不至于做这等自毁长城的恶事....”

  老太太方颓然靠在圈椅里,喘不过气来。

  他们压根不知道...烧了这座院子后果有多严重...它不仅仅是一座闺房呀。

  老太太痛心疾首。

  少顷,府内老爷太太均赶来上房,个个灰头土脸,回门的日子出了灾祸,并不吉利。

  有人告诉老太太,“火快被扑灭了,里头只剩下空架子,安娘的旧物怕是一件不剩....”

  有人道,“东西烧了无妨,人没事就好。”

  更有人怒火中烧,“将看宅的丫鬟带来,查清楚是何人所为!”

  说这话的正是大老爷,他话音未落,只见陆栩生施施然从穿堂迈进来,浑身灰尘扑扑,满脸愧疚,

  “给老太太,老爷,太太们告罪,是小婿午歇时不甚倒了灯油,酿成此祸....”

  大老爷等人听说陆栩生在绣楼里,均唬得跟什么似得,围着他上上下下打量,

  “姑爷,可没伤着吧。”

  人没伤着就是万幸,谁还能追究陆栩生的过错呢。

  不仅如此,大老爷等人心惊胆战,赔尽了笑脸。

  离开前,老太太将程亦安叫到跟前,责道,

  “安安,你怎的将姑爷一人扔在院子里?”

  程亦安解释道,“孙女念着许久不曾给您做桂花糕,便去了厨房,留姑爷在院子里歇着,孰知秋干物躁,出了这样的事......”

  程亦安也佯装后怕,掖了掖眼角。

  好好的回门宴以惨淡收场。

  大火惊动长房,待陆栩生夫妇回去后,长房管家前来过问,说是要查清楚缘故。

  老太太当然不会准许旁人干涉自家家务,以姑爷失手为由将人搪塞。出嫁女烧了闺房仿佛是要跟家里决裂似得,很不是好兆头,老太太心里如罩阴霾,越想越觉得不踏实,悄悄命人进去勘察,夜里有了消息。

  屋内四角有香油迹象。

  显然是有人蓄意为之。

  谁会蠢到在自家府邸残害自己的女儿女婿?

  老太太第一个想到自己儿子程明祐。

  只有他有这个动机...

  老太太连夜将人唤来上房,

  程明祐气得跪在地上直叫屈,

  “我是不待见他们,可也不见得害他们性命,他们一个是国公府的世子,是都督府的二品佥事,一个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我胆敢杀他们,整个程家四房不是要陪葬嘛,儿子不至于蠢到这个境地。”

  “至于那丫头,我若真要害她,早掐死她了,何至于拖到今日!”

  这话也甚是有理。

  思来想去,那就只剩最后一个可能。

  是程亦安夫妇所为。

  这个念头一起,老太太惊出一身冷汗,她连忙将所有下人挥退,独留下心腹嬷嬷。

  老嬷嬷搀着她进了内室歇着。

  老太太在软榻坐下,眸色锐利地看着老嬷嬷,

  “若果真是她,她这么做是为什么?”

  老嬷嬷晦涩道,“老奴方才遣人审问那两个留守的丫头,她们均道今日如兰进了院子后,便鬼鬼祟祟,不叫她们进去伺候...”

  这下坐实猜测。

  老太太浑身都颤抖起来,“你说,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故意烧了那栋绣楼,以示跟程家一刀两断?”

  嬷嬷见老太太满脸惊恐,慌得跪在她膝下,握紧她冰凉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