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雾矢翊
方璧鹤很喜欢傅家现在的气氛。
明明没有下人伺候,什么都要自己动手,但他干得很起劲,虽然一开始有些笨拙,但只要坚持练就能学会。
没有人不会干活,端看那人愿不愿意学。
今年的年夜饭,主厨是周氏和傅闻宵,两人负责做菜。
看到傅闻宵居然亲手做菜,汪璧鹤一脸恍惚,怀疑自己的眼睛。
刚才他去炸丸子时已经让他很震惊,没想到他居然还会做别的菜,果然不愧是天才,什么都会,连这疱厨之事都会。
郁离满脸期盼,问道:“宵哥儿,你今天要做哪道菜?”
自从吃过傅闻宵做的点心,便知道他的厨艺很好,可惜他很少进厨房,偶尔做一些点心给她尝尝。
每次都让她意犹未尽。
傅闻宵道:“嗯,是四喜丸子、酱肘子和鱼丸汤。”
闻言,郁离越发的期待了。
方璧鹤在震惊过后,盯着他们,开始琢磨着他是不是也要向傅世子学习。
瞧瞧傅世子,连为他媳妇洗手作羹汤都心甘情愿,活该他有媳妇。
要不他也跟着学一学,日后说不定他也能凭这一手厨艺,娶到一个喜欢的姑娘?
等到傍晚,年夜饭已经做好了。
他们将匀出来的食物端去供奉着牌位的屋子里,供奉给先人。
郁离等人一一去上香,周氏站在牌位前念念有词,请先人回来吃团圆饭。
方璧鹤没进去,他站在屋檐下,听着里头的声音,心里微微一叹。
等他们从屋里出来,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和众人一起去厅堂那边吃年夜饭。
吃饭时,郁离取出一壶酒。
周氏见状,有些紧张,“离娘,你要喝酒?”
“我不喝。”郁离朝她安抚,“这是给你们喝的桂花酒,是汪家那边送过来的,度数不高,你们都可以喝一些。”
郁离给他们分别倒酒,只有她和两个孩子面前没酒。
接着她以茶代酒,和众人一起干杯。
吃过年夜饭,天色已经暗下来,众人坐在一起守岁。
今年有方璧鹤在,守岁都变得热闹起来,大家都是笑盈盈的。
方璧鹤是个能说会道的,他的嘴巴很甜很会哄人,周氏一直都是笑呵呵的,连两个孩子都哇哇地叫着,喜欢找他说话。
郁离坐在那里吃坚果嗑瓜子,傅闻宵给她剥松子。
两人一个吃,一个剥,全程没怎么交流,看着却有一股脉脉的温情。
周氏偶尔转头看到,眼里露出笑意,心里祈祷着,希望往后年年都能如此,所有的人平安顺遂。
等夜深,两个孩子都困了,周氏带他们去歇息,郁离和傅闻宵、方璧鹤彼此道一声新年安康,纷纷回房歇下。
年初一早上,吃过早饭,大伙儿给周氏拜年。
周氏给他们准备了红包,就连方璧鹤都有,这让方璧鹤很不好意思,赶紧将自己准备的红包给两个孩子。
“谢谢方叔叔,祝方叔叔新年安康,万事如意。”
收到红包的傅燕回兄妹俩很是高兴,小嘴甜甜地说。
方壁鹤摸摸他们的小脑袋,觉得这两个孩子又乖又懂事,实在让人喜欢得紧。
到了年初二,出嫁女要带夫婿回娘家。
一大早,吃过早饭后,郁离和傅闻宵就带着周氏准备的礼物回青石村。
周氏有些担忧地说:“年初二一般没有船,你们得走路回村里,宵哥儿这身子受得住吗?”
在她心里,傅闻宵大病初愈,这身体可经不起折腾,要一路走回青石村,只怕他的身体受不住。
“娘,没事的。”郁离安慰她,“他要是走不了,我可以背他。”
傅闻宵:“……”
方璧鹤噗的笑出声,见傅闻宵抬眸看过来,赶紧闭上嘴巴,只是一双眼睛仍是盈满笑意。
看她拍着胸口保证,周氏顿时什么担心都没了。
她哭笑不得,“好吧,你们回去吧。”
有离娘在,确实也不用担心什么。
等两人出城门时,没想到会在城门外看到村长的儿子,驾着一辆骡车等在那里。
看到他们,他高兴地招呼两人上车,说道:“我爹说,年初二会有很多咱们村嫁到城里的姑娘要回娘家,让我来接你们呢。”
郁离没想到村长居然还安排他儿子过来接人,只怕是因为傅闻宵吧。
两人坐在骡车上等了会儿,又有人过来,甚至还有郁小姑夫妻,带着两个孩子回娘家。
看到他们,郁小姑热情地打招呼。
见骡车已经坐满,村长儿子便驾着骡车回村。
郁小姑舒服地坐在车上,笑道:“往年都不见村里驾骡车来接咱们,看来咱们这次是沾了秀才公的光。”
其他人纷纷笑着点头,都明白村长对傅闻宵这位秀才公的重视。
他们倒不觉得有什么,若是他们,也会和村长一样,恨不得将人供起来。
有骡车代步,等他们回到村里时,时间居然还很早。
郁离和傅闻宵、郁小姑一家往郁家二房去年新建的房子走去。
去年郁金赚了钱后,就拿一笔钱回村里建房子,房子建好后,二房便搬离郁家主宅,住到新房里。
二房的新房子离郁家主宅挺远的,摆明着就不想和他们住得近。
郁家三房见状,其实也挺想搬走的,可惜他们的钱不够,只能暂时和郁老爷子夫妻、大房的人一起住。
虽然分家了,但住在一起时,仍是免不了会起矛盾。
就像这大过年的,大房的人回来,自持读书人的身份啥都不做,待在屋子里等吃等喝。
郁老太太和陈氏根本忙不过来,郁老太太就吆喝三房的人过来帮忙,并且说既然还住在一起,那年夜饭就一起吃,让三房将他们的粮食和菜一起端过来。
郁老三夫妻哪里肯,他们虽然没几个钱,但这大过年的,也想对自己和孩子好点,可是特地买了肉,还杀了鸡的。
要是端过去和他们一起吃,这肉都要被老太太端去给大房的人吃,他们三房只能啃骨头。
像以前,二房的姐妹们连骨头都没得吃呢。
当即他们将门直接关了,理都没理老太太的话。
虽是如此,郁老三夫妻心里还是很不痛快,觉得只要还和老两口、大房的人住在一起,这种事以后还会时常发生。
大房的人都习惯回来当大老爷们,以为自己还是精贵的读书人,啥都不用干。
郁老三对妻子说:“等过完年,趁着春耕前,我也去寻摸点活儿干,咱们赶紧攒钱起房子吧。”
王氏点头,“应该的,要不然,等老太太他们老了,大房又不愿意和他们一起住,最后只怕还是要咱们去伺候他们。”
她心里门儿清,除了逢年过节外,大房的人都不肯回来。
就算回来,也是当大老爷们的。
到时候老两口若是有个什么,还不是得他们日日去端茶倒水地伺候?
这怎么行,当初可是说好,老两口是跟着大房一起住的,他们的田地和银钱都给大房,若是他们以后有个什么,也是大房先去伺候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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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家二房的新房子就建在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离河并不远,打水很方便,而且下雨时,就算河水上涨,也不会淹到房子这边。
房子是砖瓦房,建得很宽敞,除了郁老二夫妻的正房外,每个姐妹都有属于自己的房间。
她们再也不用挤在一块儿,明明都是大姑娘,还得和姐妹们一起住一间房,仿佛在这个家,她们就是过客。
现在,她们终于有一种自己是这个家的主人的踏实感,拥有属于自己的房间。
郁离他们到来时,二房的人都很高兴。
“大姐,姐夫,你们来啦!”
郁金姐妹三人欢快地跑过来拉着郁离,又和郁小姑等人甜甜地笑着打招呼。
郁小姑看了看几个侄女,见她们一个个都精精神神的,脸蛋也有肉,很是欣慰。
自从郁家分家后,这些侄女过得越来越好,是她乐意看到的。
不久后,郁大姑一家也来了。
二房顿时热闹起来。
柳氏和郁大姑、郁小姑一起去灶房做菜,男人们坐在一起说话,年轻的姑娘们则凑到一起聊天玩耍。
这是她们一年中为数不多的清闲日子。
郁金笑眯眯地和郁离说:“大姐,年前姐夫来村塾时,村长不是让姐夫给村里的人写了很多福字吗?”
郁离点头,确实有这事,年前她回来帮忙杀年猪,傅闻宵被村长趁机拉着写了不少福字,如此就不必特地跑县城去找他写。
“今年有姐夫写的福字,所以村里的人都不用去找大伯他们写福字了。”郁金说到这里,表情有些奇怪,“大伯还以为今年会有村里的人去找他写字,一大早就让大伯母将门打开,等人端着食物上门求字,可他等到下午,都没见人上门……”
这时,郁珠也凑过来,兴奋地说:“然后大伯就出门去找人问,为什么他们今年都不过来找他们写福字,村里的人就告诉他,姐夫已经提前为他们写好福字啦,就不找大伯和大堂哥他们写了。”
郁银也掩着嘴笑,“听说当时大伯脸色很不好,吓人得紧,回到房里时还发了脾气……”
姐妹几个终于憋不住,笑成一团,东倒西歪的。
孙芳娘也忍不住笑起来。
杨曼娘也觉得好笑,因为娘亲的缘故,她对大舅一家其实没什么好感,世人说读书人精贵,可要是那些读书人是吸着兄弟姐妹的血,作为被他们吸血的家人,谁都不会高兴。
郁离对这些不感兴趣,等她们笑完,说道:“一年过去了,我要检查你们的体术练得怎么样,有没有偷懒。”
闻言,在场的姑娘脸色大变。
所有人都乖觉地站起,乖乖地跟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