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雾矢翊
他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模样,就连许大夫撕开带血的绷带时,除了脸色发白外,眉头都没皱一下。
周氏将两个孩子安顿好,进来时就听到傅烈云的话,急忙道:“你都伤成这般,怎么还叫无妨?烈哥儿,你要好好养伤,可别再折腾了。”
她知道这些武将素来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以前的国公爷就是如此。
轮到傅烈云,也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许大夫给傅烈云处理好伤后,便离开了,让人去他那边拿药。
下属很快就将药拿回来,然后周氏吩咐他去煎药,一边唠叨着,让傅烈云在家里好好养伤,别再折腾。
她说道:“烈哥儿,你最近应该没什么事罢?若是不急着走,就先在这里养伤。”
傅闻宵也道:“烈哥,多住些时日罢。”
见他开口,傅烈云只好应下。
家里的客房自然又被征用,腾出来给傅烈云住,郁离帮忙收拾客房。
傅烈云的一个下属有些紧张,跟在她身边,说道:“夫人,我们来就行,您去歇着……”
怎么能让夫人做这种事?
郁离朝他们摆手,这么点事儿,她能干的,见他手足无措的,便问他的名字,得知这人叫孟行舟,是傅烈云的副官。
“烈哥是将军?”郁离好奇地问,“哪里的将军?”
孟行舟憨憨地道:“我们将军是镇守北疆的傅家军的统领,自从国公爷去后,傅家军便由他来统领……”
郁离恍然,既有镇南军,那自然也有镇守北地的军队。
傅家军就是镇守北地的一支军队。
镇国公,傅家军,国公府世子……
郁离好像有些明悟傅闻宵当年为何凄凄惨惨地待在青石村,随时不久于人世,看来他被欺负得挺惨的啊。
“离娘。”
正想着呢,就见傅闻宵过来。
他穿着一袭青衣,一身矜贵之气,面容清隽雅致,施施然地站在那里,像随时可入画的风景,很是赏心悦目。
郁离不禁多看他几眼,将现在的他和两年前的他比较一番。
嗯,看来没遇到她的话,这人确实是必死无疑。
突然觉得他挺惨的,这镇国公世子的身份,好像也没给他带来什么,只带来了惨。
傅闻宵过来帮她收拾客房,这让一旁的孟行舟越发的无措,原本世子夫人就让他很慌,没想到世子居然也过来帮忙……
他结结巴巴地说:“世、世子,夫人,还是由属下来吧……”
傅闻宵道:“你出去罢,这里有我们就行。”
孟行舟不好违抗他的命令,忐忑地走出去,去了厅堂那边。
傅烈云坐在那里歇息,因为周氏特地叮嘱他让他别乱动,他只好乖乖地坐着。
见副官的神色有异,他问道:“什么事?”
孟行舟小声地说:“世子和夫人正给您收拾客房呢,我想去帮忙,但世子爷将我赶出来了……”
闻言,傅烈云不禁微微失神。
孟行舟小声地说:“将军,世子爷变了好多啦,我都有些不敢认……”
以前的世子不是这样的,他们追随他,也敬畏他,如果世子不是被皇帝留在京城里,世子也会像国公爷一样,镇守北疆,为大庆出生入死。
傅烈云道:“不奇怪,成亲的男人都会变的,宵弟好不容易成亲,心里有他媳妇呢,这样也好。”
孟行舟哦一声,瞅着他说:“将军,您别说得像个过来人,您可没成亲呢。”
世子都成亲了,他们将军还是个单身汉,听着就挺惨的。
傅烈云看他一眼,“你是不是想找媳妇?”
“没有的事!”孟行舟憨笑道,“将军您都没成亲,咱们哪里能越过您啊?”
傅烈云道:“若是你们有相中的姑娘就赶紧成亲,不必顾及我。”说到这里,他的眸色微黯,“你也知道,我现在的情况,不允许我像寻常人般成亲生子……”
听到这话,孟行舟不说话了。
他心里头憋得厉害,不禁握紧拳头,知道将军的意思。
国公爷离世的那晚,拉着将军说了很多,虽然他不知道国公爷说什么,却也知道约莫是担心傅家会出事,依附傅家的人没好下场,甚至傅家军会被清算。
这些年,傅家军的风头太盛,不知招了多少人的眼,就连圣人对傅家都开始不信任,明里暗里地打压傅家军。
结果,国公爷去后,傅家军被交到傅烈云手里,不久京城那就传来镇国公世子的死讯。
这几年,傅家军不敢有丝毫异动,就算后来他们知道世子其实没有死也不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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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客房,便让傅烈云过来歇息。
因傅家的房间不多,傅烈云只留下副官孟行舟,其他下属被安排去保护郁家的姐妹,顺便处理牢里的那些人。
郁离听后,说道:“一定不能放过他们。”
众人不禁看向她。
傅烈云点头,“你们按世子夫人说的去做,不管是谁来,都不能让他们将人弄走。”
晚饭时,傅烈云和孟行舟一起坐下来吃饭。
这次他们见识到郁离的大胃口,连素来没什么表情的傅烈云都难得有些怔愣。
周氏笑呵呵地说:“离娘力气大,吃得多。”
吃过饭后,孟行舟勤快地帮忙干活,傅烈云被喂了一碗味道奇怪的汤药,就被赶去歇息。
孟行舟也跟着住在客房照顾,他在客房打地铺。
现在天气暖和,就算打地铺也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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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漱过后,郁离回房歇息。
今天忙了一天,她也有些累,坐在窗边的位置,有一下没一下地擦头发。
傅闻宵从浴房回来,发尾也有些湿润,见她擦头发,拿过巾子给她擦。
等为她擦干头发,他顺便给自己的头发擦了擦。
睡觉时,傅闻宵拉着郁离的手,说道:“离娘,这次的事,确实是我连累了二妹他们……”
说到这里,他心里有些难受。
如果她要怪他的话,他无法为自己辩护什么。
郁离抬眸看他,能看到他面上的愧疚,说道:“知道了,以后不再发生就行。”
她确实很生气有人敢对她的妹妹们出手,不过也分得轻好歹,知道生气的对象是谁。
其实要生气的话,应该生气幕后的指使者。
这事说起来确实是因他而起,但她既然选择他,自然也要承担他这个人附带而来的麻烦。
就像她的妹妹们,既然郁金选择做生意,自然要承担做生意带来的麻烦。
人生的意外那么多,没人能一帆风顺,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事情,一味怪罪无济于事。
傅闻宵是个聪明的,很快就明白她的意思,他保证道:“以后不会了。”
郁离点头,“那就没什么事。”
她拿起旁边的花生米,正要将灯熄灭,就被他拉住手,她转头就看到他在灯光下温柔的模样。
“阿离。”傅闻宵说道,“我很高兴,我以为……”
他以为若是她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他们瞒她的事,她就算不生气,心里定然也不会舒服。
这是人之常情,没人喜欢被瞒着。
郁离道:“有什么可生气的,你当时那么惨,不想说也正常。”
她的脑回路显然不一样,想到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他那副凄惨的模样,要不是她幸运地觉醒异能,他绝对活不过冬天,现在都入土为安。
真是越想越觉得他惨。
郁离对自己人很好,说道:“是谁欺负你?你和我说,以后要是遇到他们,我去打他们。”
傅闻宵看她认真的模样,然后失笑。
心坎间涌起一股脉脉的温情,忍不住将她拉到怀里,紧紧地抱着。
他将脸埋在她的颈间,声音听着有些闷闷的,“阿离,欺负我的人有很多,他们给我下毒,想让我在极致的痛苦中死去……”
“真是太坏了!”郁离生气道,“是哪个家伙下的毒?”
傅闻宵摇头,“我也不知道,有几个怀疑的对象,要等以后回京查过才知道。”
郁离哦一声,“那你什么时候回京?”
傅闻宵:“等参加完今年的乡试后吧。”他有些怅然,“镇国公世子傅逍是已死之人,这么回去也不好,若是以乡试的举子进京,倒是无妨。”
郁离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没关系,我保护你。”
不仅是他,还有婆婆和傅燕回,他们从繁华的京城躲到南地,可见当初的事很危险,这人差点就死了。
真是越想越不舒服,她说道:“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京城。”
傅闻宵放开她,朝她笑道:“这是当然,我不想和阿离分开。”
被他这么看着,郁离有些不自在,觉得这人真的很黏她,分开几天他都会失落,每天晚上还要挨着她睡,拉着她的手才行。
所以说,不管他是傅逍还是傅闻宵,对她真的没区别,不都是那人吗?
虽然他的真实身份挺麻烦的,不过对郁离来说,不算什么麻烦。
郁离轻咳一声,“好啦,睡觉吧。”
傅闻宵笑着应下,伸手将她搂到怀里,见她没有拒绝,反而习惯性地在他怀里调整了个舒服的睡姿,心间被某种柔软的情绪溢满。
真好啊,他将明月一点一点地揽入怀里,直到明月安睡他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