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雾矢翊
郁离:“……”
郁离将那三十两的押金从背篓里取出来,要推给他,傅闻宵却说:“你收着吧。”
郁离疑惑看他。
“现在咱们家是你来当家,家里的银钱自然也由你来管。”说到这里,傅闻宵面露歉然,“也是我的身子不争气,无法为你分担,日后也要离娘多担待。”
郁离:“没问题!”
她也没强求要一个病弱之人管家理事,他只要好好地待在屋子里安静地看看书、写写书就好,其他的有她和周氏,完全没问题。
郁离将那三十两银子放到装钱的匣子里。
她转头对傅闻宵说:“你的药快喝完了,明天我去药店给你抓几副,你好好喝药。”争取活久一点。
傅闻宵笑着应一声。
接着郁离总算去堂屋吃饭。
周氏坐在堂屋等她,这是她的习惯,知道郁离午后会回来,她都会在这里等她,给她盛饭。
见她回来就直奔房间,她也不在意,反而笑眯眯的。
郁离从背篓里取出今儿卖桌屏的钱,一共六两给她。
“不是五两吗?”周氏疑惑地问,掌柜曾说,绣庄收的桌屏可以给三两到五两,因她做得用心,估摸能到五两。
郁离将掌柜的话和她说了说,周氏顿时恍然。
在青石村待久了,她总是忘记自己所学的刺绣针法是和京城那边的绣娘学的,而且还是世家大族的绣娘,技艺自然不是民间的绣娘能比的,那掌柜只要有眼光的,便知道它的价值。
她有些不安,生怕会引来什么麻烦,尔后看了看郁离,又将这股不安压下。
都过去三年了,应该……没什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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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郁离睡了一觉醒来,便见郁银坐在堂屋里绣花。
现在郁银跟着周氏学绣花,都是早上来,快到午时回家吃饭,下午再来,待到傍晚。
虽然周氏热情地要留饭,但她不好意思蹭饭,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难,她哪里能留在人家家里白吃。
见到郁离,郁银乖巧地叫一声大姐,起身给她倒茶水。
郁离将绣庄送的布头拿出来给她,让她用来练手。
这也是周氏提议的,周氏现在主打绣桌屏,看不上这些布头。
“这要多少钱啊?”看到这么多的布头,郁银很欣喜,这些布头虽然零碎,却有些面料比较大,可以拿来做荷包,能做很多荷包呢。
郁离说不要钱,绣庄免费送的。
郁银高兴地收下,软软地向她道谢。
接着郁银一边绣花,一边和郁离闲聊,主要是说一些郁家的事。
“……咱们家的墙已经砌好了,和阿爷、阿奶、大伯、三叔那边隔开。二姐当时叫人送砖瓦和黄泥过来砌墙时,阿爷阿奶他们很不高兴,直到二姐说是大姐您同意的,他们才没说什么。”
郁老太太他们确实不会高兴。
虽然分家了,但因为大家仍是住在一起,只不过不在一个锅里吃饭,看着还是和没分家差不多,如此也方便郁老爷子继续掌控儿子们。
哪知道二房居然砌起一堵墙,将他们隔开。
更让他生气的是,三房见到时,居然也想要砌墙,只是最后被郁老爷子生气地骂了,才没有砌。
不过看这情况,如果以后发生什么矛盾,三房肯定也会砌墙的。
到时候老爷子和大房他们算是是被孤立了。
“对了,大伯娘和琴姐、宗哥儿去县城了,听说大伯病得厉害,都病了好些天,好像是大伯从村里回县城那天就开始生病,大堂哥他们没办法,就托去县城的村里人回来说一声,让大伯娘去照顾。”
郁银说到这里,猜测大伯是不是因为分家的事生病的。
当然,也可能是那天被大姐按着跪那事刺激到,让他回去就生病了。
郁离哦一声,压根儿没放在心上。
大伯生病和她有啥关系?反正又不是她去伺候。
?
作者有话说:
男主的病不会好那么快,但不影响明年的县试,他也会参加^—^
第 47 章
◎挑明◎
有从县城回来的村里人特地来到郁家,告诉他们郁老大病了好些天时,郁老爷子夫妻俩急得不行。
郁老太太也不强留陈氏在村里干活,催着她赶紧去县城照顾生病的大儿子。
陈氏早就巴不得去县城,主要是这村里的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她不仅要忙家里的活,甚至连地里的活也要她干。
要知道,自从她嫁到郁家后,就从来没有下地干过什么活,她自持是秀才之女,与那些乡下妇人不一样,怎么能干那种又苦又累的活儿?
每次陈氏看到被晒得又黑又老的柳氏和王氏这两个妯娌,就庆幸自己不用像她们一样下地干活。
她的丈夫是读书人,她生了两个聪明的儿子,娘家又给力,谁敢让她干活。
哪知道分家后,她居然会像那些乡下妇人一般,居然要去地里干活?
如今大房的成年男丁都在县城,只有郁敬宗一个十岁的男孩,就算让他下地干活,他也干不了什么,更不用说他从小就没干过这些农活,根本不会干。
虽然郁老爷子和郁老太太也会帮着干,可只有两老干也不行啊。
于是陈氏也被叫去地里干活,让郁琴在家里洗衣做饭、喂鸡喂猪。
因为郁家的两头猪是要留到过年时杀的,分家时,这猪就决定先不分,等到过年时杀了再分。
如此后院的两头猪便由三房轮流喂养,一家养一旬。
每月的上旬由大房喂养,中旬是二房喂养,下旬是三房喂养,如此轮着来。
郁琴以往哪里干过这种活,不说煮猪食,连喂猪食她都不会。
每次看到猪栏里那两头臭烘烘的猪,她就嫌弃得不行,甚至害怕它们凑过来找她要吃的,总觉得它们好像会咬人。
因为不会干,饿得两头猪叫个不停,老太太自然又要大骂,最后还是陈氏去干了。
每天干完地里的活后,她还要打猪草、砍柴……
一天下来,陈氏忙得像陀螺一样,晕头转向,哪里还有什么秀才之女的讲究?
她从来没有这么深刻地明白,乡下人的日子是如此之苦。
以前郁家确实太过优待她,就算她待在村里,地里和家里的活都有人干,她只需要在屋子里专心地教养女儿、小儿子就行。
陈氏每天都觉得现在的日子生不如死,实在过不下去。
特别是当她偶然间揽镜自照时,发现镜子里那晒得发黑憔悴的妇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终于崩溃。
她向来觉得自己和两个妯娌不同,她的生活是闲适的、讲究的,是个文雅人,实在瞧不起两个又黑又土的妯娌,她们被生活磋磨得都没点女人的样子,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变成她们中的一员。
只要想到这个结果,陈氏就无法忍受。
陈氏这段日子都盼着去县城,这又脏又乱还有干不完活的村子她是一刻也不想待。
得知郁老大生病,陈氏第一反应不是焦急,而是开心,终于有理由去县城了。
不仅是她,郁琴、郁敬宗也很开心,一刻也等不及,马上收拾东西,要和母亲一起去县城。
郁老太太拦住郁琴和郁敬宗,“你们娘一个人去县城就行,你们两个去做什么?”
郁琴捏着包袱,小声地说:“阿奶,我担心爹,我想去照顾爹。”
郁敬宗跟着说:“我也要照顾爹。”
要是以前,郁老太太听到这话,甭提有多高兴,觉得这两个孩子孝顺呢。
可这会儿,她拉着张脸,不悦地道:“什么照顾?有你娘一个人就能照顾,你们哪里会照顾人?而且县城的房子那么小,住不开这么多人,你们去了是添乱!行了,都待在村里。”
姐弟俩:“……”
最后只有陈氏一个人去县城。
她回头看着两个巴巴地望着自己的孩子,心头酸涩,可是老太太已经变了,不像以前那般对他们宽容慈爱,她没办法带他们一起去县城,只能先委屈他们。
陈氏狠心地收回目光,赶紧离开,速度非常快,生怕半路被叫回去。
直到她抵达县城,总算松口气。
当陈氏来到县城的房子时,开门的是她的两个儿子,两人的模样看起来很憔悴,似乎好些天都没休息了。
看得她十分心疼,也不知道这些天,自己这当娘的不在,他们是怎么过的。
果然,她应该早点来县城的。
见到陈氏,郁敬德两人极为欣喜。
自从郁老大生病,他们已经很久没好好休息,为了照顾生病的郁老大,他们只能和私塾那边请假,留在家里侍疾。
也不知道是不是郁老大在病中,他的脾气变得十分古怪,有时候喝着药,突然间就暴怒生气,将药往他们身上泼,并且破口大骂。
“娘,爹变了,变得很爱生气。”郁敬礼皱着眉说,“我和大哥也没做什么,好端端的他突然间就生气,骂我们,还让我们滚出去。”
有时候骂得还很难听,仿佛他们是他的仇人似的。
郁敬德沉着脸,也对父亲变得喜怒无常的性子极为费解。
陈氏目光微黯,心知郁老大为何如此。
只是她也没办法,她知道自己这丈夫的自尊心有多强,他自诩是读书人,在郁家向来高人一等,所有人都要听他的话,也养成他清高自傲的性子。
这突然间,被人按着跪下,甚至因为这事导致郁家分家,让他在全家人面前丢光了脸,这让他怎么受得了?
得知他突然生病,她真是一点也不奇怪。
陈氏对两个儿子道:“我知道,你们辛苦了,好好歇息,别耽搁了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