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来喜
村里没人说苏从南是上门女婿,因为那房子还是苏知青自己拿钱出来建的哩。
陈母站在小闺女旁边看了她好几眼,欲言又止。
陈秋霜感觉到陈母的目光,侧头纳闷地看着陈母:“妈,有事?”
陈母看了眼门口发现没人进来,靠近闺女低声问:“从南家是不是寄信过来了?亲家他们怎么说?”
陈秋霜看陈母神神秘秘的样子,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点头,“嗯,寄过来了,说公公退了下来把他工作替给从南,从南就可以回城了。”
陈母听了有些激动又有些担忧,看着闺女道:“那你们怎么打算的?”
陈秋霜奇怪地看着她,“从南肯定是回城啊。”
陈母听了焦急地拍了她手臂一下,“我问的是你?你打算怎么办?从南有没有说带你一起回城?”
陈秋霜听了陈母的话一怔,其实她心里没有想过跟着回城或者不敢想,她知道城里花销大,而且城里不像乡下房子随便建,苏家房子不大,她们一大家子进城就没地方住了。
陈秋霜低下头,“从南带小闺女回去,大宝二宝跟着我在乡下。”
“那怎么行!”陈母急得声音都高了许多,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闺女,“从南回去了,他是城里人,那他还可能回来吗?你不一起去,夫妻分居两地,哪怕你们两个人现在感情好,未来谁说得定?”
村里之前也不是没有娶了媳妇的知青有机会回城时,便抛妻弃子了。
陈母可不想让自己的小闺女遭遇这样的事,哪怕苏从南这个女婿很好,但是陈母不敢赌人心,人心是最经不起堵的。
陈秋霜垂着头默默无言,陈母看她这个样子,叹了一口气,“你跟从南好好谈一谈。”
晚上,苏从南把三个孩子哄睡,转头就看到妻子坐在床边,脸上一片忧愁。
走过去把她揽在怀里,低头看着她,“秋霜,你有心事?”
陈秋霜仰头看着丈夫,哪怕这几年的劳作让他的皮肤变得黝黑,手变得粗糙,但是他依然有一种俊朗的帅气,行为举止也没有被村里的男人同化,带着一种哪怕在泥土里滚打也磨灭不了的知识熏染的沉静向上。
“你为什么娶我?”陈秋霜凝视他的面容喃喃道,她只不过是个乡下姑娘,和他差距甚大。
她能嫁给他,村里都说陈家姑娘是捡到宝了,她也是这么认为的,他是那么好,和其他知青一点也不一样。
苏从南听到妻子的话,伸手把她耳边的鬓发捋到耳后,眼里带着对美好回忆的沉浸,“因为你勤劳,善良,美丽,这都不是最主要的,最重要的是你像太阳一样明媚,能把身边的人温暖。”
十年前苏从南下乡,从开始的踌躇满志到迷茫,甚至一度他有想过自我放弃。
也就是在那时候他遇到了陈秋霜,那年轻的姑娘,哪怕出生在农村,但她身上那种朴实的温暖却在默默吸引他,那时他就知道他要把她娶回家,让她属于他。
陈秋霜听了眼里露出笑意,只要有这句话就好了,看着他,“你带劲竹回城吧。”
苏劲竹是他们的小女儿,苏从南和陈秋霜给女儿取这个名字是因为希望女儿能像竹子一般勃勃生长。
“不,我们一起回城,你,大宝二宝,劲竹我都会一起带回去。”苏从南坚定地开口道。
“可是城里生活不容易,带女儿回去就行了,我相信你……”听到苏从南的话,陈秋霜已经很满足了,但现实问题不允许他们一大家子都进城。
她和孩子几个都是农村户口,进城现在也转不到城里户口,就没有口粮分配,一大家的吃食问题就是一个很大的困难。
苏从南伸出手指抵着她的嘴唇,没让她继续说,看着她不容置喙道:“我从来就没有想过抛弃你们回城,这次回去,你,和孩子我都要带回去,如果你不一起,那么我就不会回城。”
一滴泪珠滑过陈秋霜的脸颊,她埋在他胸膛,喃喃道:“傻子。”
苏从南伸手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市一院附属家属院,早上,苏佩珺一家坐在餐桌前吃早饭。
闺女陆宝珠正坐在儿童椅上,自己用小勺子一勺一勺津津有味地吃着瘦肉粥。
哪怕一勺有一大半落在了椅子上,吃得脏兮兮的,苏佩珺和丈夫也没有伸手帮忙,他们想锻炼闺女的独立性。
陆宝珠已经三岁多了,手有劲很多,勉勉强强自己能吃完一碗瘦肉粥。
等她吃完后,陆修文熟练地抱着她去卫生间重新洗干净脸和手,苏佩珺拿出一套新的衣服给她穿上。
夫妻两个把女儿收拾好,便打算先把闺女送去医院的育儿园再去上班。
育儿园那是医院配套建立的,里边都是医院职工的孩子,最小的只有一岁。
陆宝珠已经在那待了两年多,因为苏佩珺陆修文两夫妻都是医生,平时工作忙,闺女还没满一岁的时候就把她送到育儿园了。
这也是无奈之举,夫妻俩也不是不心疼,好在闺女适应良好。
苏佩珺拿好闺女需要用到的东西,亲了亲她的脸颊,“珠珠,妈妈爸爸送你去上学啦。”
珠珠从爸爸怀里伸长上半身,倾身也亲了一大口妈妈,“好,去上学。”
苏佩珺和陆修文看着闺女可爱的样子相视一笑,便打算带着闺女出门。
这时“砰砰”地敲门声响起,伴随着一道熟悉的声音,“修文,开门。”
苏佩珺听到这声音,脸上的神色一下子拉了下来。
陆修文好笑地看着她变了的脸色,把闺女递到她怀里,“你和珠珠先回房。”
苏佩珺没有进房间去,而是抱着闺女坐到沙发上,好歹门外的是她婆婆,进房里不礼貌,她也不会让这个婆婆质疑他们苏家的教养。
陆修文走过去把门打开,看着门外的人,脸上冷淡了许多,“妈,你怎么一大早过来了?”
陆母看着儿子倨傲地道:“我是你妈,怎么,不能来?”说着便推开他走了进来。
苏佩珺看着婆婆走了进来,抱着孩子也没起身,淡淡地喊了一声,“妈。”
陆母看到大儿媳,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就不好了。
她是很不满意这个儿媳的,不仅家庭背景勉强,而且主意大得很,把她儿子笼络了过去,让他一点不听她的话。
陆母在市妇联工作,那个时候她想给儿子和上级领导妇女主任的闺女牵线,而主任也有那个意愿,哪知道他儿子不愿意,转头就和这个女人结婚了。
让她丢尽脸面,而从那时候起主任就不怎么待见她了,因此陆母心里恨极了这个大儿媳,平时对她都没有好脸色,要不是因为她迷惑了她儿子,她儿子怎么反抗他母亲。
而这大儿媳和她儿子成婚了好几年,也只生了一个闺女便不愿再生了,这怎么行,陆母耳提面命她是一点也听不进去,跟儿子说,儿子也跟这女人站在一头。
这怎么不让陆母生气,她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而这全都是因为这个女人。
陆母原本想像平时那样无视她的,但是想到今天来的目的,抬了下下巴“嗯”了一声。
苏佩珺得到回应,心里古怪极了,这婆婆平时都是不带搭理她的,今天居然屈尊给她回应了,她心里的警戒一下子提高了,指定这人没什么好事。
陆母看她应了这女人居然也不搭句话,脸一下子拉了下来,但想到还有要事,只能按捺着脾气开口道:“儿媳,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话语高傲极了,不像是商量事的反倒是要下命令的。
苏佩珺对她的态度见怪不怪,淡淡地“哦”了一声,也不问什么事。
陆母看她不接茬,心里一梗,只能自顾自地开口:“你不是还有个妹妹,到嫁人的年龄了,我这边娘家有个侄子,人长得好,家庭条件好,你妹妹也勉强配得上,这门亲事对你妹妹来说是顶好的,要知道我们方家的门也不是那么容易进的……”
倏地,苏佩珺抱着女儿站了起来,厉声打断她的话,强硬地拒绝,“不用。”
她还说今天她这个婆婆怎么登门了,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她娘家侄子是个什么德行她怎么会不知道,一个游手好闲整天惹事的二流子,也好意思跑过来居高临下地说介绍给她妹妹。
苏佩珺恼怒极了,脸上再没有什么客气的表情,冷冷地看着陆母,“方家高门大户,我们这些小门小户配不上,就不劳烦你惦记了。”
“哎,你怎么说话的,我这个婆婆的好心好意给你妹妹找门好亲事你还不领情了,我们方家能看得上你妹妹是你们天大的运道。”陆母方秀华不防她居然会拒绝,顿时觉得被落了面子,跳脚起来。
“呵。”苏佩珺冷冷地笑了一声,“恭维你几句还当你方家人人想攀着啊,真当自己是皇亲国戚啊,要不要去革委会说道说道,要不要让我这个儿媳对你磕头跪拜啊。”
这话一出口,方秀华吓得脸色发白,忙色厉内荏打断她,“你胡咧咧什么。”要真去革委会,按这个年代,她就得剥层皮。
苏佩珺也不搭理她,抱着女儿就走了出去。
第12章 公安同志相亲
小漓,你认识那个公安同志?
方秀华看她居然敢给自己甩脸子,气得发抖,就要追出去骂一顿,让家属院看看这女人是怎么当儿媳的。
陆母还没追上去就被旁边的陆修文拉住了手臂,生生停住了脚步,抬头看着面前的儿子,陆母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看看你自己娶的好儿媳,居然这么对婆婆……”
这儿子从小就是个不讨喜的,娶的儿媳也不讨喜。
“妈。”陆修文打断她,神色冰冷地看着她,“佩珺很好,不需要你来说道,以后没什么事你就不要过来了。”
陆母被儿子这样说,更气了,指着他大骂,“好啊,我的好儿子啊,这样对你母亲,我真是白生了你……”
“你生了我也没有养我。”陆修文语气没有一丝起伏,“刚出生你就把我扔给爷爷奶奶你不会忘了吧,我是爷爷奶奶带大的,有什么问题就去跟我爷奶说。”
话落,陆母顿时像被掐住脖子,一句话说不出来,这是她最不愿提起的事实,而这个大儿子的存在也生生提醒她以前是怎么当母亲的。
在大儿子刚出生没几个月她就把他丢给公婆不理了。
出嫁前她是家里最受宠的,出嫁后过上了富太太的生活,那时她正春风得意哪里愿意被一个孩子绊住,因此长到现在她是一天没养过这个大儿子。
而可能是过了那段时间陆母心生愧疚,便把这种愧疚弥补在后出生的小儿子小女儿身上,对他们是极其宠爱。
陆修文不明白也不想去明白她这种是什么心理,他现在和她只不过是维持血缘上那一丝淡薄的亲情罢了。
陆母看着儿子冷漠的眼神,那是看一个陌生人的眼神,心里发颤,顿时像只斗败的公鸡。
去和公婆对峙方秀华是不敢的,公婆就是压在方秀华头上的一座大山,她也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陆修文关好门追上妻女,低声跟妻子说道:“以后不让妈过来了。”
苏佩珺看了他一眼,她是知道他自小就是爷爷奶奶带大的,陆母对他和对她差不多,他还是她亲生儿子呢。
“嗯。”苏佩珺点头,不来更好,她也懒得和她打交道。
“别搭理我妈的话,你就当放屁。”陆修文也看不上他那个*表弟,就是一个二流子。
苏佩珺讶异地看了一眼丈夫,想不到他也会说这么粗俗的话,瞪了他一眼,“别教坏你女儿。”
陆修文低头对上女儿澄清的双眼,摸了摸鼻子。
苏佩珺接着道,“你妈的话哪次我会听。”
苏佩珺到医院,她是外科医生,一大早就忙了起来。
株市是重工业城市,工人多,干的也都是体力活技术活,天天和机器打交道,难免就会受些外伤。
直到中午午饭时间,苏佩珺就处理了四个病人,一个被钢铁砸伤腿的,一个被刀片割伤手的,一个被熔铁炉烫伤的,一个被钢钉扎穿腿的。
苏佩珺对这些伤口处理已经得心应手,直到处理好最后一个患者,时间已经到了十二点半,她拿过抽屉里早上陆修文准备的饭盒打开吃了起来。
等吃完午饭,苏佩珺打算抓紧时间眯一会儿,这时敲门声响起,苏佩珺应了声,“请进。”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熟悉的人走了进来,热情地道:“苏医生,正打算休息呢?”
苏佩珺看了一眼来人,好一会儿才想起这是妇产科的护士长,苏佩珺和她打过交道因此认识她,站了起来,“没,刚吃完午饭,林护士长有事?”
虽然苏佩珺认识这个护士长,但外科和妇产科毕竟不是同一个科室,她心里有些纳闷这个护士长这时怎么会过来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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