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间竹雨
她看得真切,阵法中心是偏进薛祈安一侧,恰好是擂台正中。
如果是薛祈安自己使的术法,应当是以他本人为中心。
这是使了诈!
长明灯也正好鄙夷道:“手段真脏。开?阵的不?是他,可开?阵之?前,阵法就已经被他的灵力改写过,专为擂台而制。”
身为上?古神物,长明灯对这类灵力变化比任何人都敏感。
火气?“噌”地就往上?冒,虞菀菀握紧拳,指节捏得“咔咔”作响,狠狠盯着擂台上?的青年。
师尊是可以帮弟子叫停。
可叫停便是认输。
擂台上?,少?年如深陷泥沼,四肢被浅红色的丝线捆住,寸步难行。
他像是被拉进了什么幻境里,双眸紧闭,神情和虞菀菀刚找到他时,他深陷练心关时极其相似。
他身形摇摇欲坠,却不?吭一声,拳头攥紧。
明显没有想放弃。
虞菀菀忍住叫停的冲动。
他可以的。
要相信他!
瞥见少?年胸前若隐若现?的伤口,这伤法可太熟悉了。
虞菀菀瞳孔剧缩,想起课上?辨认过的伤势:
剜心头血的伤势。
另一边。
薛明川却自认胜券在握,长剑挽起漂亮剑花,向前进一步,在擂台正中如天神降世般宽宥温和:
“以你的年纪和灵根,能?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然不?易。再努力点,兴许有一线可能?追上?我——”
霎时,千万道熠熠银光如流行坠地,整整复斜斜地凛然袭向薛明川。
一片璀璨间,少?年蓦地睁开?眼,眸色寒凉如冰冻三尺的深海。
他微勾唇角,戏谑轻蔑地笑了声。
怎么可能?!
薛明川睁大眼,瞳仁似针刺般猛烈向内缩,对上?他的视线不?自觉打寒战。
前几日,他做了个?梦。
猛获天道提点,学会这样专攻人心魔的阵法。
天道说,无往不?胜,没谁能?逃脱。
对薛祈安这样,道心不?固,甚至毫无道心之?人更是。
可现?在……
电光石火间已来不?及深思,他只觉得少?年周身涌动的气?截然不?同?。
有些?像结了道心。
就刚才那瞬,他在心魔阵中看见了什么?
仓皇间,薛明川提剑去挡。
当!
削铁如泥的名剑竟从正中这段,哐啷钉在擂台右下角,印出青年难掩错愕慌乱的面容。
他足尖点地,身形向后飞掠,却又道白影比他更快。
少?年衣襟被阵法撕裂道细口,隐绰露出左胸口亘深的伤疤。
那对蓝眸逼近,竟透着抹神灵降世的蔑然。
薛明川甚至来不?及应对,头被重重砸进地面。
擂台砖石碎裂飞溅。
摁住他脑袋的五指如铁箍般牢牢收紧,力度大得似能?将他颅骨捏碎。
“明川!”薛鹤之?震惊起身。
尘土纷扬,擂台两人的身影已彻底模糊不?清。
咚!咚!咚!
击擂三下,胜负已分。
长老的声音从尘雾间穿出:“薛祈安,胜!”
另有道身影鬼鬼祟祟地要从擂台边离开?,是发现?事?态不?妙的薛泽。
“你去哪呢?”
耳边却听见少?女?娇俏的嗓音,暗藏怒火。
他被拽着胳膊直接摁倒在地。
虞菀菀微笑:“我倒是没想到,大庭广众下你们都能?使手段了。”
这番动静分散一大部分人注意。
薛逸之?正是其一。
他也位列上?首。
隔着许远和少?女?对视一眼,立刻能?猜到很可能?是怎么回?事?。
江春酒肆得来的东西已经送到她手上?了,薛逸之?可不?会放过彻底掰倒薛鹤之?那一脉的机会。
他立刻拍案而起,指着薛明川怒喝:“好你个?薛明川!我早就说过,做人心术要正,你怎敢做如此?败坏门楣之?举!”
擂台上?的青年依旧不?卑不?亢,弯腰向诸位行礼:“此?事?断然是误会一场,某愿重赛——”
话语骤止。
薛明川惊愕,他忽然……说不?出话了!
左下方投来道冷冰冰的视线。
他望去,和少?年身侧,那位大名鼎鼎的虞仙尊对视。
奇怪得很。
他们素昧平生,她却向着他,展露很寒凉的厌恶,甚至是……杀意?
薛逸之?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重赛?”
他哈哈大笑:“你若当真问心无愧为何要重赛?你若问心有愧,为何不?直接认输,或是承认这局胜负?”
“我看你是心想,人薛公子重伤,你正好在重赛中扳回?一局!”
薛逸之?怒斥:“假模假样的东西!我就直说了,挪动阵眼的有你的灵力,这事?同?你脱不?得关系!”
这话当然没证据。
可一石激起千层浪。
光风霁月的薛家少?主,竟然很可能?当众舞弊。
满座哗然。
/
青云大会被迫中途叫停。
碍于诸大宗门压力,也顾及薛家名声,薛鹤之?不?得不?摆出大义灭亲之?举。
他将薛明川暂扣牢狱,彻查此?事?,甚至来不?及处理薛明川的伤势。
方苏醒不?久,万众瞩目又娇生惯养的薛家少?主平生第一次受此?屈辱。
被打下去时,竟生生气?晕了。
这一切都不?是虞菀菀眼前最关心的。
她以上?药之?名带走薛祈安。
灵銮山顶。
少?年乖乖坐在椅子上?,乌睫轻垂,一副人畜无害的清绝模样。
他刚上?完药,那些?细密伤口已然消失不?见。
虞菀菀松口气?,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看他,却说:
“给你三个?数,想好要和我解释什么。”
她直接:“三,说吧。”
薛祈安去牵她的手指:“师,”
“姐”字差点又脱口而出。
他不?动声色改口:“师尊想我解释什么?”
这就是什么都不?准备说。
虞菀菀定?定?看他眼,忽然扯了扯唇角,面无表情的:
“衣服脱了。”
“……”
他攥紧衣襟,掀起眼皮看她,轻轻的:“非要脱吗?”
“对。”
虞菀菀冷眼看他,“呵”一声:“怎么,做都做过了你还在这害羞?”
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