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而不得 第15章

作者:怡米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之骄子 复仇虐渣 穿越重生

  不同于萧承的持重阴鸷,眼前的男子意气风发,看起来半分阴郁不沾身,应是从小在边关长大的缘故,练就出截然不同的气度。

  黎昭没有表现出不悦,也非眼力好,实际上,这算两人第一次正式见面,前世的他们,几次偶然相逢,都是匆匆擦肩,没说上过一句话。

  倒是混了个脸熟。

  自她重生,很多事的轨迹发生了改变。

  黎昭接受了男子的道歉,面上和和气气。

  齐容与没打算久留,目的达成,便起身告辞。

  傅氏欲起身相送,被黎昭按住肩。

  “我送少将军出府。”

  两个年轻人并肩走在侯府的廊道中,拐过一个个廊角,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静默无言。

  因着齐容与那不俗的相貌气度,引得府中人窃窃私语。

  青年像是习以为常,眼尾不留半点余光,待走出二进院的垂花门,朝黎昭再次抱拳,“黎姑娘不必相送,改日再来叨扰,告辞。”

  黎昭欠欠身,目送青年独自离开。

  各有各的礼数。

  只是在视线错开的一瞬,少女沉了目光,青年扬了扬唇角。

  黎昭站在垂花门内,直到那人彻底消失身影,才转身准备回房,却听府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沙哑声,伴着冷笑。

  “这后生看着既眼生又眼熟,跟齐枞是什么关系?”

  齐枞是懿德伯的名讳,问话之人正是提早回府的家主黎淙。

  老者背手站在马车前,眼纹深深,语调幽幽。

  齐容与上前行礼,“晚辈齐容与,代家父齐枞,向侯爷问好。”

  “啊,真是故人之子啊!”黎淙隔空点点他,“按着年纪,你看着没比我家昭昭大上几岁,唤我一声爷爷不为过吧?”

  明明该按着辈分来,以伯侄相称,怎就差了两辈儿?这显然是老者的刁难,齐容与非但没计较,还玩味道:“您老高兴,晚辈喊您一声祖师爷又何妨?”

  黎淙霎时开怀,上前一大步,拍拍青年的肩头,“好小子,比你老子有风度。咱们习武之人,别整那些虚头巴脑的礼数,既恰好遇见,走,随老夫入府喝上几杯,聊聊故人与旧事。”

  揽过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青年,黎淙暗哼一声。

  喝不吐你,小兔崽子。

第12章

  古朴雅致的迎客堂内,黎淙坐在木雕鹰头绣墩上,一手杵膝头,一手端酒碗,凝睇酒桌对面的年轻人,意味深长道:“既已去了兵部报到,没必要再来侯府一趟,老夫又不是兵部尚书,没权委任武将。”

  齐容与一行人比长公主的车队提早三日抵达皇城,马不停蹄去往兵部报到,得到天子礼遇。

  齐容与放低酒碗,与老者碰了下,“十三将率皆在侯爷麾下,晚辈初来乍到,哪能不来拜访?这不,还要得到您的认可。”

  黎淙仰头灌口酒,重重“斯哈”一声,“小子,你记住,酒酣畅饮在当下,不记人情半点用,酒是酒,考验是考验,老夫最多不欺负你这后生,不会动用大都督府最强战力,你的对手就只有鹫翎军。能不能镇住他们,全看你本事。”

  哪知,齐容与也是个豪迈的,仰头饮尽碗中酒,执起筷子夹肉,“尽管来,输一局,晚辈立即卷铺盖走人。”

  “呦呵!”黎淙斜一眼,眼尾凝着点点深意,“可别是酒气上头在逞能。”

  齐容与笑开,周正的面容,唇红齿白,“轻狂要得,逞能要不得,这是家父所授的道理。”

  侯府的酒水清冽甘醇,一老一少暗自较劲儿,不知不觉,桌上堆满酒坛,东倒西歪,一滴酒自坛口滴落桌面,飞溅在青年撸起衣袖的小臂上。

  光凭小臂流畅清晰的线条,就能推断出他体魄健硕。

  黎淙伸手扣住青年那截小臂,一寸寸摸索,惊觉他骨骼惊奇,是天生的武道胚子。

  难怪入了天子的眼。

  在人才委任这块,天子还没有看走过眼,黎淙是既佩服又心绪复杂。

  “小子,单挑和破阵,选一样。”

  “一并最好,好久没与人切磋了。”醺醺然的青年曲肘杵在桌边,仰起头望着屋顶横梁,像是要与梁木看齐,几斤酒下肚,没有醉玉颓山的妖冶,连醉酒都透着股意气风发和正气凛然。

  看他具备武将的肆意和读书人的谦和,黎淙似笑非笑问了一个问题,“假若有一日,老夫与陛下意见出现分歧,各占一半理儿,你会心向谁?”

  齐容与坐直身体,为彼此倒酒,再次压低酒碗,与之轻轻一碰,毫不掩饰对老者的敬意,做到了后辈该有的恭敬。

  但话锋一转,扬了扬下巴,“当然是心向陛下。”

  黎淙放声大笑,沙哑的笑声久久回荡在迎客堂中。

  黎昭站在屋外,手挽披帛,手端托盘,曲指叩了叩门。

  见孙女走进来,黎淙清清嗓子,郑重介绍道:“这是昭昭,老夫的宝贝疙瘩,日后你们可兄妹相称。”

  黎淙历来会向外人大方介绍自家女眷,从不把她们拘泥在后院。

  雏鸟只有见识广博,才会有展翅的动力。

  翱翔的鸟,是要傲视笼中雀的。

  黎昭放下两碗醒酒汤,一碗放在祖父手边,一碗递给对面的齐容与,顺着祖父的话,喊了一声“齐九哥。”

  齐容与家中行九,是嫡系的老幺。

  青年双手接过,道了声“谢”,心中仍有被少女识破身份的困惑,在此之前,他们可从没见过面,但有些事是私密的,以他们的生疏关系,不便追问。

  没再多想,他大口饮下醒酒汤,星眸被酒气浸染得更为炯然,心里明镜,没计较差辈儿的事。

  故人之间,容易触景生情,追忆往昔,虽父亲已放下对屠远侯夫人的执着,但当年的确疯狂过,给很多人留下或好或坏的印象。

  屠远侯计较辈分,无非是损一下情敌,图一戏谑,作为小辈,没必要较真。

  辈分低了,又不会少块肉。

  漏尽更阑,月上梢头,黎淙在迎客堂仰头酣睡,鼾声如闷雷。

  听着老者的浓重鼻音,同样醉得不轻的齐容与扶着桌面起身,朝这个打了大半辈子仗却名声不怎么好的大将军一揖,晃晃悠悠走向门口。

  甫一推门,发现子夜月下站着个少女。

  少女在荧荧灯火中转身,衣衫飘飞,仪态婉娩,“由我送......”

  她稍一斟酌,歪了歪头,“由我送九哥出府。”

  齐家子嗣兴旺,嫡九庶七,齐容与不喜后院争宠的戏码,早早搬离边关府邸,去了军营磨砺,打交道的多是将士,很少与女子相处,还是孤男寡女,多少有些不自在。

  为了让彼此自然相处些,他双手拢袖,任风吹散酒气,笑道:“我在侯爷那儿吃亏就算了,怎么在你这儿也要吃亏?咱们平衡一下,我唤侯爷一声爷,你唤我一声叔,如何?”

  按实际的辈分,黎淙和懿德伯齐枞是平辈,黎昭确确实实该唤齐容与一声叔,至少也是小九叔。

  可黎昭怎么想都觉得是自己吃亏,面前的年轻人没比自己年长几岁,“不怕被叫老了?”

  “不怕啊,要不你叫一声,我听听看。”

  朔风打旋儿卷落叶,穿过两人之间,黎昭咀嚼着这句颇有歧义的话,要不是看他酒品还行,或会当作一句轻薄言语。

  齐容与也察觉自己失言,身边大老爷们多,荤段子也多,这话确有歧义,虽是无心之言,却会越描越黑,索性岔开话题,“夜深了,不便久留,这就告辞,姑娘进屋去照顾侯爷吧。”

  “主人家总要送客的,这是礼数。”

  黎昭扭头,示意不远处的侍女迎香带人进去搀扶祖父,自己则带着齐容与再次走进抄手游廊。

  想起前世,这人以一己之力,力压其余十二将率,继任祖父的位置,成为大赟最年轻的兵马大都督,黎昭觉着,在劝说祖父归隐前,还是要与之和谐相处,也让祖父多看到年轻一辈将领的才能,也好放心交出职权。

  无论前世因果如何,黎昭并没有把萧承、齐容与看作异己,他们会成为肩挑社稷的明君和能臣。

  将人送至府门前,黎昭目送齐容与走向伯府马车,“齐九哥路上小心,不送。”

  说罢,转身走进府门。

  齐容与在车前转身,轻轻摇摇头。

  这小丫头,又给自己长辈分了。

  之后,他乘车回到府邸,比起边关的家,坐落在皇城的伯府没什么人气儿,反倒让齐容与乐得自在。

  至少不会争风吃醋,闹得乌烟瘴气。

  眼不见,心不烦。

  可没等他跨入府门,就有门侍小厮匆匆跑来,“少将军可回来了。”

  “嗯。”齐容与应了声,又扬起尾音,“嗯?”

  小厮掩口道:“一刻钟前,府中来了贵客,管家去屠远侯府寻您了,应是与您在路上错过了。”

  “贵客?”

  “是陛下。”

  齐容与赶忙抖了抖衣衫上的酒气,大步流星朝二进院走去,只见偌大的庭院内,一人身披墨蓝裘氅,正凝着西南墙角一株株海棠。

  光秃秃的树杈覆了薄薄积雪,没什么特别的。

  齐容与上前行礼,“末将见过陛下。”

  不知天子深夜来访有何差遣,他没主动问起,直起腰静静等待着。天气冷,他是想请天子进屋的,可天子乐意站在庭院里吹冷风,必然是有天子的道理。

  恰有屋檐下一排红纱灯笼被风扬起,投下深浅不一的光亮,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光屏,一个站在暗影,一个站在灯火中。

  久不私访臣子家宅的帝王在暗夜中转眸,看向与自己身量相差无几的青年,没有解释自己为何深夜造访,只问道:“与屠远侯饮酒了?”

  “回陛下,饮了不下十坛。”

  “谁赢了?”

  “自然是末将。”

  萧承薄唇微掀,唇边隐隐有了笑痕,转而看向墙角海棠,“还见着谁了?”

  齐容与只当天子介意他与黎淙有所往来,毕竟他入朝的目的就是取代黎淙,这是密旨,也是臣子该尽的职责,为江山社稷剔除把持朝政的狂悖之徒。

  与父亲一样,他对黎淙,既敬佩,又有微词。

  “除了屠远侯,还见着掌家的庶媳傅夫人,以及......”不知想到什么,齐容与莞尔一笑,“府中大小姐黎昭。”

  正巧明月出云端,洒下皎洁之色,萧承那双深邃的眸子更为清晰地映出了海棠树的虚影,他莫名问道:“印象如何?”

  “啊?”齐容与不太确定天子在问什么,试探道,“陛下是在问末将对黎大小姐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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