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怡米
黎昭拿他没办法,只能金屋藏“娇”。
两人呆在一起,用了?迎香偷偷送来的早膳,清早时,黎昭收到宫里送来的翡翠镯子,比祖父送她的还要贵重。
齐容与拿起镯子,语气不明,“不是?说要赔十只,怎么就送来一只?”
“闻到醋味了?。”黎昭坐在妆台前上妆,通过铜镜看向走过来的男子,眼睁睁看着男子附身,将她圈在妆台和双臂间。
片刻,少女?连同坐着的绣墩被翻转个面,背靠妆台。
那人单膝跪在她的面前,像是?想要占据她全部的视线和注意力,不能再容纳其他人。
黎昭靠在妆台上,慵慵懒懒,抬手戳了?戳他的嘴角,实?在拿他没办法,她扭转腰身,拿出那只镯子,回来瞧了?瞧,“一点儿也不好看,还不适合我?,放在我?这里也是?浪费,回头?拿去当铺换钱。”
她偷偷打?量他的脸,又加了?一句,“换了?钱请你下馆子。”
门窗紧闭,容不得?明媚春光,少女?的话却比春光还要温暖人心?。
至少齐容与被哄好了?。
他稍稍起身,扣住黎昭的后脑勺,与她蹭了?蹭额头?,又轻轻触碰起她的眼角、眉稍、鼻尖、耳垂。
动作轻柔,不错过一处。
黎昭再难支撑,春潮如海水涨退,将人推开些,却发现他的脸色同样春潮肆虐。
青涩清晰入目。
齐容与保持单膝跪地,额头?抵着黎昭的膝头?缓释燥意。
清风朗月的人,沾了?情,更?难自控,因为毫无经验,容易深陷。
待冷静下来,两人陷入尴尬的相处,谁也没有主动打?破沉静。
黎昭走到柜子前取出一套衣裙,绕进屏风更?换。
齐容与坐在妆台前,望着被日光映亮的窗子,心?不在焉,没有回头?窥春色。
光听?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响,就能想象半透屏风上,若隐若现的美人轮廓有多曼妙。
他深深呼吸,感觉快要了?老命。
第45章
燕寝内, 青白釉双耳三足香炉徐徐袅袅缥缈烟缕,燃着?太?医院特调的安眠香。
明?黄床帐内,帝王仰面静卧, 睡相是沉静的,眉头是紧缩的, 似被梦魇困住, 怎么也醒不来。
梦中,千军万马, 铁蹄铮铮,百万雄师包围大笺皇城,逼大笺皇帝向大赟俯首称臣。
国仇得?报, 大赟南边关十万英魂得?以安息。
整齐划一的大赟兵马中, 以齐容与为帅,另有数名年轻将?领为副将?,他们簇拥着?一名金纹玄衣的中年男子,振臂高呼, 庆贺取胜。
那男子负手而立,论功行赏, 有着?岁月沉淀的从容。
昏睡的年轻帝王忽然听到年轮般的阵阵音律, 提醒他重用齐容与以及那数名副将?。
翦翦轻风伴日出, 冉冉朝霞照宫阙,琉璃瓦亮, 眴焕粲烂。
萧承睁开眼,耳边还回荡着?那几?名副将?的名字,正是他前些时日从大都督府的名单上?甄选出的人才。
他眼光一向不差, 但这几?人的甄选,与梦境有关, 他虽不信玄学之说,但遴拔比较之下?,几?人尤为突出。
近来屡屡被梦魇困扰,但也让他在遴拔俊才上?少走了许多弯路。
萧承坐起来,看着?大亮的室内,没有急着?起身,今日休沐,偷偷懒未尝不可,但他只是短暂静坐,就起身梳洗用膳,摆驾大都督府。
值勤的将?领陆续集结。
一名上?将?军催促部下?,“陛下?亲临,快,将?休沐的人全部传唤来。”
“不必了。”
萧承抬抬手,施施然坐在黎淙的帅案上?,和?颜悦色,一袭青衫飘逸清隽,看上?去不是来突击视察的,倒像是来慰问的。
“将?名单上?的十人传来即可。”
片晌,十名小将?排成一排,等待帝王吩咐。
萧承合上?名单,一一念出他们的名字,详细了解起他们的出身和?经历。
十人受宠若惊,他们最多算崭露头角的新?秀,在人才济济的大都督府排不上?号,能得?帝王亲自召见,何其有幸。
十人中,高矮胖瘦各不一,有的相貌出众,有的其貌不扬,但有一个共同特征,初生?牛犊不怕虎。
萧承在十人身上?感受到了意气风发,与初见齐容与时的感受很像,但齐容与身上?还有历经百战的成熟,风霜骁勇和?从容沉静浑然融合,是这些新?秀不具备的。
但萧承耐性不错,与大笺休战十年,足够培养这十人了。
帝王亲临的消息,不算隐秘,引得?除了齐容与之外?的十二将?率猜忌。
萧承不动声色,回想着?梦境中人对他的提示。
十二将?率中,并非人人都服气黎淙,这是逐步收拢十二将?率的缺口?,亦是契机。
梦境提供的玄妙助力,可助他事半功倍。
但同时,梦境又在反复提醒他,保黎淙,保黎淙......
何为保黎淙?
无非是争权也要顾及三分情面,不能将?黎淙逼入绝境。
这是萧承的感悟。
从大都督府离开时,萧承心情不错,没急着?回宫,差遣御手绕道拐去屠远侯府。
可行至半途,帝王忽又吩咐改道懿德伯府。
当?小童齐轩再次见到年轻的帝王,傻眼杵在门口?,半晌才侧开身子,请帝王入府。
挤眉弄眼让人去沏茶迎客。
这可是贵客!
懿德伯府的家臣挠挠脑袋,有些迟疑,一步三回头。
尽数落在帝王眼中。
萧承淡笑着?随小童走进二进院,被墙角盛放的海棠吸引注意力,停下?脚步,眸光幽幽,掩在浓密的睫毛下?。
身上?青衫与春意交融,但流露的气息与盎然春色极不协调。
小童陪在一旁,没了平日的狡黠,目光时不时飘向敞开门扉的正房。
萧承斜睨心不在焉的小童,问道:“怎么,齐卿不在府中?”
休沐日,主人家不在府中无可非议,但帝王的亲临本就带有试探,试探齐容与和?黎昭是真的分道扬镳还是藕断丝连,若齐容与一大早就不在府中,怎么也有点“嫌疑”。
小童支吾道:“公子、公子没......”
“没什么?”
“没......”
“吭哧瘪肚,平日的嚣张呢?”正房内突然走出一人,轩举高彻,金相玉质,正是小童心里挨千刀的少将?军。
小童腰一挺,瞬间足了气势,“回陛下?,小民想说的是,公子赖床,没起身。”
旋即瞪向齐容与,带着?埋怨。
齐容与走到小童身边,抱拳行礼,“末将?见过陛下?,不知陛下亲临寒舍有何指示?”
“闲来无事,与卿对饮。”萧承面不改色,淡笑道。
齐容与让人取来酒,君臣二人在花香四溢的庭院里小酌。
其间,萧承提到想要试试自己挑选的十名新?秀武艺如何,打算不久后举行一场比试,大都督府的武将?皆可参加,赏赐丰厚,“爱卿武艺高超,到时候,指点他们一二,也可是切磋,点到为止,就当?给新?秀们打个样。”
齐容与深思,陛下?有心历练那十员小将?,让大都督府全体?武将?做衬托,未免兴师动众了。
陛下?不会做徒劳之事,是为了让那十人一战成名,迅速崛起,以对抗十二将率的声望吧。
“末将?恭敬不如从命。”
在懿德伯府饮过酒,萧承乘车前往屠远侯府。
知晓侯府的乌烟瘴气,萧承没有入内,而是让黎昭出了府。
“昭昭,陪朕去江边走走。”
黎昭身穿烟色衣裙,未施粉黛,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任谁瞧了这敷衍之态都会觉得?扫兴。
萧承“视若无睹”,带少女走在波光粼粼的江边。
风很大,青衫飞起衣角,秀逸出尘。
“朕送你的镯子,可喜欢?”
“不喜欢。”
“能心平气和?讲话吗?”
黎昭拢了拢被风吹散的长发,搭在一侧肩头,目视长长的江畔,无奈几?近麻木,“陛下?让人心平气和?的同时,为何不自省,非要强求与维系一段荒唐的关系?”
心思敏锐的萧承何尝不知是在强求,可他做不到洒脱放手。
回答不了少女的问题,他闷声低头走着?,乍看像一个失意怅然的少年,他本也年纪不大,常年不见烈日的肤色偏于玉白,如夤夜寅时漂浮天边的云,任夜风再大,也无法完全吹散,稀稀薄薄萦绕在黎昭周遭。
两人相识十三年有余,做不到两小无猜,也是自幼相识,黎昭深知二十岁的萧承还留有少年心性,虽然微乎其微,但比二十七岁的帝王稚嫩得?多,偶尔会将?心事“写”在脸上?。
可黎昭再不是以前的黎昭,不会去揣测他的情绪。
少女顶着?江风快步走,长裙向后飘曳,连同柔软的发丝。
萧承抬起手,指尖擦过少女的发梢。他悄悄停下?来,望着?渐行渐远的少女,骄傲作祟,没有追上?去,可即便死皮赖脸,也得?不到半点回应,不是吗?
心口?闷闷的,他不准宫人靠近,独自沿着?江边漫步,在路过一个算命摊时,随手放下?一锭银子,抽出一支签,“前世今生?。”
摊主拿过签子,吓得?手抖,“孽缘,孽缘啊!无解。”
萧承脸色更差了,在摊主想要收起银子时,淡淡道:“找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