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零落成泥
凌凇没出声,双眸望向谢白鹭的方向。
谢白鹭差点翻个白眼,看她做什么,她这算什么心爱的人?顶多就是秘境的余韵而已。
她其实也能看得出来,影响早已不如刚出秘境之时。
茶茶小声说:“他和主人的女儿已经?死了,爹你不要说这样的话啦,他会伤心的!”
吠吠瞬间露出忏悔痛苦的模样,他感同身受地说:“对不起,我、我不知道……呜呜呜那你该多伤心啊,要是我的女儿死了,救不活了,我愿意陪她一起去?。”
数双眼睛都望向凌凇,好?像在质问?他对“女儿”的感情怎么还不如一个刚见到女儿的妖。
凌凇再一次确定,这多出来的也是脏东西?。
可他但凡生出一点要动手的意思,谢白鹭便会警觉起来,他只觉心中愈发烦躁。
最初他见到谢白鹭,确实是欣喜的,重新接近她,本是为了创造真实的相处记忆。
结果?,不相干的妖越来越多,谢白鹭反倒愈发时时刻刻戒备他了。
而且,这狗妖说的话也让他非常不悦。
凌凇望向谢白鹭道:“你随我来。”
谢白鹭不知他想?说什么,多半是吠吠一家的去?留,给了茶茶一个安抚的眼神?,便跟了上去?。
两人在远离那一群妖的地方落下地面,没了几个妖在场,凌凇觉得周围空气都清新了几分。
是他叫来谢白鹭,此刻也是他望向她,久久不语。
他没有摘下面具,却道:“你可是还在意当初我追杀你一事??”
谢白鹭眉头微蹙,他这是摊牌了,连表面上的伪装也不做了?可他怎么问?出这种?话的呀,谁会不在意这种?性命相关的事?啊,又不是健忘!
不等谢白鹭回答,凌凇又道:“我如今并不会再杀你。”
谢白鹭不禁心中讽笑,这种?话她也就是听听。当初发现他对她太过?在意之时,他的第一反应可是杀了她以绝后患啊。如今他不过?是在秘境作用下才暂时改了对她的做法,她要是真信了,将来倒霉的只会是她。
但这会儿谢白鹭可不想?跟凌凇硬碰硬,她慢慢走上前,手轻轻搭上他的肩膀,仰头看着他漫不经?心地笑道:“谢道友,说什么呢?如今我们这样不是挺好?的么?”
她很适应这种?表面上的友好?,并不想?跟他有更多的内在纠葛。
凌凇垂眸望着谢白鹭,双眸微眯,似在探究她说这话的意图。
谢白鹭又是一笑:“不是要葬了她么?先做完这事?吧。”
当凌凇发觉谢白鹭没死,她的死亡只是一个局的时候,当初看到她尸体的那种?痛苦便逐渐减弱了。事?到如今,他也并不后悔早先那么多次尝试杀她,若非那些过?去?,他们也不会是如今的样子。
此刻他表明了心意,她并未正?面回答,可见她依然是在意的,但她也并无深究的意思。
她想?要维持如今这他称她尚道友,她叫他谢道友的局面。
凌凇不太满意,但这也总比她随时想?要逃开?好?。
以往他没有这么多耐心,但那数年相处的记忆抚平了他的焦躁。
谢白鹭自认为这次谈话目的达成想?走时,凌凇忽然出声道:“那狗妖很是碍眼,不杀可以,让他滚。”
谢白鹭承认自己偶尔也是有些逆反心理在的,凌凇这么想?让吠吠离开?,可见是吠吠的话戳得他不舒服了。
她忽而有了个想?法,故意叹道:“他可能是想?让他妻子能化形之后再离开?,如此更安全吧。这妖都比我们人修会谈情说爱。”
既然此时此刻凌凇喜欢她,那肯定会有想?跟她谈情说爱的想?法吧,这是人类的求偶本能。可偏偏他除了一个送东西?是她当初引导出来的以外,其他的表现都不行?,那不是该多跟会谈的人学一学么?
她适 时地让自己的神?情上多了几分羡慕。
这样的羡慕并未持续太久,她很快便敛了神?色道:“等他的妻子化形了再赶走他们吧,就当做件好?事?了。”
凌凇的眼神?足以表明他对“做好?事?”这种?说法嗤之以鼻,但他并没有反对。
谢白鹭转身往回走,心中渐渐升起期待。
倘若凌凇领会了她的意图,真的开?始从吠吠和阿卿身上学会如何谈情说话,并因此真正?的,而并非因为秘境的影响而喜欢她,那多有趣啊。
在凌凇和谢白鹭回来之后,几个妖的目光都或隐晦或直白地往他们身上打量。
这一行?人继续前进。
前行?路上并没有人说话,而在疾行?了一日后,众人停下休息。
吠吠将玉瓶取出,那嫩芽已经?又长?出了些,打他的脸都更有劲了。茶茶也待在玉瓶身旁,满脸的濡慕之情。
他们这一家三口,此刻并不完整,却很温馨。
而另一边也是同样的一家三口。
真心抱着真意撒娇道:“真意,你能变回原形吗?我好?想?靠一下。”
真意抗拒摇头:“不要。上次你把我的毛都舔湿了,很难受。”
真心摇晃着真意:“那我这次注意点嘛,我都好?久没舔了!”
真意还是拒绝:“不行?。”
她想?了想?道:“不然你找真慧。”
真慧立即白过?来一眼:“滚蛋。”
真心也摇头:“我才不要,真慧的原形可太硬了,剌舌头。”
真慧面色难看:“谁让你乱舔的!”
真心哈哈笑道:“真慧你别生气,那我下次不再说你难舔了。”
真慧翻了个白眼,怒道:“谁管你说什么!”
而谢白鹭这边,勉强也算是一家三口。要么把储物袋中的“女儿”算上,要么把小白算上。
但这边就是十分冷清了。
凌凇在打坐疗伤,他的伤这几个月就是在“好?一点了”“又差了”“再好?一点了”“又差回去?了”之间反复横跳。
谢白鹭也在打坐恢复灵力。
小白趴在谢白鹭肩头,一声不吭。
等谢白鹭结束打坐,凌凇尚未结束,她忽然想?起一事?,走向真心三人。
本在打闹的三人顿时停下,看向谢白鹭。
谢白鹭道:“你们知道木华真人之事?吗?”
真心眼睛一亮:“知道知道,我全都知道!”
谢白鹭道:“那你可知木华真人的道侣叫什么?”
真心一愣,怔愣摇头。对哦,他所听到的故事?里,那位只是作为宣扬木华真人情意的背景,从来不曾出现过?他的名?字。
谢白鹭道:“他叫巫渤,跟木华真人一样曾是虞家的人。”
至于巫渤在得知木华真人为他殉情之前的那些误会,就不必多说了。
她先前已答应要将他的名?字与?木华真人永远绑定,但这事?当初只有她和凌凇知道,先前她还在烦恼该怎么流传出去?,才能不让凌凇知道她还活着,便一直没有着手。
现在好?了,凌凇已经?知道她还活着了,那她就再无所顾忌。
真心对于木华真人的事?很感兴趣,闻言连忙追问?。但谢白鹭对于在秘境中经?历的事?多少是当初的事?并没有准确的判断,因而也不敢多说,只精准地道出巫渤的名?字。
她道:“一对至死相爱的道侣,却是一方名?声远扬,一方不曾拥有姓名?,这多少有些遗憾了,你说可是?”
真心连连点头:“上前辈说的是!我今后必定要让巫渤和木华真人的名?字被所有人一起记住!”
这正?是谢白鹭要达成的目的,满意地点头离开?。
凌凇还在打坐,谢白鹭便继续修炼,刚提升的小境界总要多稳固下。
如今这身体是她自己的,修为是一切的根本,她比先前还在用危玲的身体时更勤奋。
如此休息了一夜,到了第二天,阿卿已长?出了许多的枝丫。
又过?了平静赶路的两日,这天傍晚休息时,阿卿能成功化形了。
看到阿卿化成人形的那刻,茶茶便泪流满面地扑了上去?。
阿卿的容貌很是温婉,她在还是原形时已明白了她死后发生的事?,在化形之后第一时间安抚了哭得不可自抑的茶茶和吠吠,便推开?他们,来到谢白鹭跟前诚恳道谢。
谢白鹭发觉阿卿这绿茶妖跟茶茶并不相同,她看起来更像是人类闺阁中的小姐,温婉有礼,但比一般小姐坚韧。
她笑着摇头:“我并未做太多,茶茶他们已经?道谢过?,阿卿不必再多言谢。”
阿卿起身,面上挂着浅笑:“应该的,我们一家麻烦您许多,只是我们没什么您能看得上眼的东西?,只能暂且将这恩情铭记在心,将来万死不辞。”
谢白鹭就喜欢这样知恩图报的一家,两方又说了些客套话,阿卿才离开?,回去?后就被吠吠和茶茶给抱住了。
阿卿的容貌确实美丽,但也不是美到人挪不开?眼,但她身上自有一种?温柔包容和坚韧,撼人心弦,难怪能迷住左家那位。
谢白鹭也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的互动,嘴角不禁露出姨母笑。
吠吠果?真如同他先前所说的,在阿卿化为原形之后便紧紧抱着她,将脑袋在她肩窝里蹭了又蹭,跟小狗标记地盘似的。
谢白鹭甚至看到吠吠差点就撩开?衣摆,但被阿卿一巴掌拍下了,吠吠便委委屈屈地望着阿卿。
她没有证据,但她怀疑刚刚吠吠是想?撒尿标记。
茶茶从前跟娘亲相依为命,爹在她这里就只是个模糊的符号,但今日她知道了,爹是来跟她抢娘亲的!
她委屈道:“娘亲,我也想?抱抱你,爹挡着我了!”
阿卿便推开?了一点吠吠的脑袋,温柔地将茶茶抱入怀里。
吠吠不满地看着阿卿:“阿卿,从前你都只抱着我的……呜呜呜你不爱我了吗?”
阿卿温柔地看着吠吠,三十七度的嘴里却说出了冰凉的话语:“再跟你女儿争,就走开?。”
吠吠呜咽了一声,果?断变回了原形,以中华田园犬的小体型占据了一点来自阿卿的怀抱。这回阿卿揉着吠吠的狗头,他便满足地哼唧起来。
谢白鹭收回视线,便发觉凌凇不知何时似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一家三口。
她虽然是有让凌凇好?好?学学怎么谈情说爱的想?法,但是他可别学歪了,吠吠变成原形是小巧可爱,他要是变成血魔的样子,那就是可怕了!
凌凇收回视线时划过?谢白鹭,露在外的眼睛微微弯起,似在笑。
谢白鹭不自在地往后退了退,希望他能聪明点!
凌凇的目光却已移开?,若有似无地落在了真心三人那边。
真心还是说动了真意变成原形,这会儿他正?在给真意梳毛,并轻轻地抚摸着真意的脊背。
谢白鹭看了会儿大惊,喂,大庭广众之下啊,摸哪里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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