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绿豆红汤
陶母想了想,说:“她不?晓得是你怀不?上娃,只以为?是胡家逼你答应的?,她是想要我跟胡家闹起来?”
“她一个?人?长啥样??”陶椿问。
“一个?人过来的?,没见其他人。个?子不?高?,长脸,长了个?吹火嘴,我要是再看见人能认出来。”陶母说。
陶椿心里有数了,她没再提,转而说:“娘,我身子有毛病怀不?上的?事?你可别跟旁人说,我爹晓得就行了,其他人都别说。”
“晓得,我又不?是憨的?。”陶母捡起竹筐,她嘱咐说:“姑爷是个?好人,也?真心待你,你可要好好待
他,以前的?事?忘了吧。”
陶椿没半点犹豫,答应得痛快。
有了这个?事?,邬常安干活回来发现他丈母娘看他的?眼神有了变化,说话的?语气也?变了,在吃饭一事?上,他的?地位比她亲闺女的?地位还高?。
“姑爷,你明早是想吃包子还是吃烙的馅饼?”陶母吃晚饭的时候问,“吃不?吃豆腐?要吃豆腐,我今晚泡两瓢豆子,明天?磨豆子,晚上就能吃。”
“行,我明天?去磨。”邬常安说,“至于早饭随便做点就行了,煮锅粉条汤,打几个?荷包蛋,吃两碗管半天?。”
“那就烙馅饼,我看你喜欢吃油水大的。”陶母像是没听见,她自顾自说。
邬常顺在老三跟他丈母娘脸上来回扫几眼,长得不?像啊,老三不?是他丈母娘流落在外的亲儿子吧?这么上心?
邬常安不?仅喜欢吃油水大的?,还喜欢吃发面饼子,陶母晚上发盆面,隔天?天?还没亮就起来切菜拌馅,点着油盏烧炉子,用陶椿去年捏的?陶盘烙饼子。
邬常安已经从?陶椿那里得知?了缘由,早上吃饭时,见陶母把粥晾得不?烫了才给他端来,他面前盘子里的?馅饼一空,她立马给他补上,待他简直比亲儿子还亲,还得是两岁以下的?儿子才能有这个?待遇,他心虚得耳根子都红了。
吃过早饭,邬常顺去演武场推石磨,姜红玉去作坊,陶桃要带小核桃去山脚找木耳,家里只剩陶母和陶椿夫妻俩。
邬常安推了推陶椿,陶椿喊住陶母,说:“娘,你把邬老三整得都不?敢跟你说话了,你待他正常点,跟以往一样?就行了。你姑娘虽说不?能生孩子,但当上陵长了,邬老三跟我可没吃亏,你替我歉疚个?啥啊。”
“对对对。”邬常安连连点头。
“没歉疚,我就当我多?了个?儿子,我这是拿他当亲儿子待。”陶母说。
“可得了,你待我哥可不?这样?,你只差把饭嚼碎喂他嘴里了。”陶椿指一下邬常安。
邬常安跟陶母都被她的?话恶心了一下,陶母把泡的?豆子端出来塞过去,说:“你俩去把豆子磨了。”
“这才对嘛。”陶椿满意。
演武场上,石碾子还在磨番薯,邬常安等在一旁,两个?石磨忙得要飞火星子,他要多?等一会儿,找机会磨豆子。
陶椿在演武场上转一圈,李铁斧臭着一张脸在劈竹子,李桂花不?在,李玉梅的?爹娘不?知?被谁叫了来,一个?劈竹子,一个?削竹篾,老两口都拉着驴脸,一脸的?不?情愿。
“老陵长坐车出来了。”一个?小子喊一声。
陶椿看过去,老陵长坐在轮椅上被年婶子推出来。前几天?下雨,雨停后这块地上走动的?人多?,踩下的?泥脚印晒干了,车轮压在上面轱辘轱辘响,老陵长脸上的?肉颠得一直颤。
一帮小孩飞奔过去,这是老陵长坐轮椅出门的?第二天?,陵里的?小孩对他坐的?轮椅颇为?稀罕,昨天?没看过瘾,今天?又来了。
“芙蕖奶奶,我们看着老陵长,我们推他玩,你去忙吧。”小鹰说。
“行。”
年婶子招手,她喊来两个?男人,抬着老陵长下坎,连人带椅子抬去演武场。她在演武场上练箭,顺道盯着这帮孩子别把椅子推翻了。
这就像哄孩子一样?,把孩子丢出去,年婶子有空做她的?事?了,她射出去一箭,一箭射裂腐朽的?箭靶,她整个?人都精神了。
老陵长见她的?腰又直起来了,他松开攥紧的?手,不?再抗拒沦为?孩子们的?玩意儿,由着他们像推石磨一样?推着他在演武场打转。
“邬老三,你脑子怪机灵啊,琢磨出这么个?好玩意儿。人坐椅子上能推着出门,我看着都想坐上面叫人推着走。”李山咋舌。
“是咱陵长大人的?主意,我就是个?动手的?木匠。”邬常安不?揽功,他在演武场上瞅一圈,又往大棚里转一圈,他一会儿没注意,陵长大人就没影了。
陶椿回去了,她喊上陶母去李氏族人住的?地方。陵里的?人大多?聚集在演武场,多?数人家的?灶门、仓门和卧房门都关着,门环上松松垮垮地插根棍子,没有上锁。
陶椿领着陶母去李桂花家,主屋的?门半关着,看样?子是有人在家的?。
“李桂花。”陶椿喊一声。
李桂花在床上躺尸,陶椿一出声,她忙坐了起来,陶椿的?声音她记得死死的?,她坐在床上往外看,没敢应声。
陶椿又喊一声,屋里还是没动静,但不?远处有人听到声走出来,是陈雪,她看见陶椿快步跑过来,问:“陶陵长,你找我桂花大娘?”
“嗯,她在家吧?”
“在家,我晾衣裳的?时候还见她出来倒泔水,估计也?就半柱香前吧。”陈雪说,她帮忙喊:“大娘?大娘?你在家吗?”
没人应。
“可能又出去了。”陈雪说,“陵长,要不?去我家坐坐?这是婶子吧?来我家喝口水。”
陶椿跟着过去,问:“你一个?人在家?”
“不?是,还有玉梅。”陈雪回头看陶椿一眼,说:“我盯着她,你放心。”
“又没有外陵的?人过来,还在家盯着她做什么,她有意要跑?”陶椿说。
“不?是,我是说以后我都盯着她。今天?没出门是因为?我要留在家里洗衣裳,前几天?下雨,又在地里干活儿,大人孩子的?衣裳都脏了,再不?洗没穿的?。”陈雪说。
“你爹之?前过去找我说要盖房给你和孩子住,你这是改主意了?”陶椿问。
“没,房子盖好我再回去。”陈雪有点紧张,她瞧陶椿一眼,只一眼,她匆匆垂下头,陶椿的?目光太通透,她感觉她的?心思都被猜透了。
陶椿也?确定了,陈雪和离的?目的?只是为?了保全她和孩子,没打算跟夫家人断来往。
有脚步声跑来,陶椿回头,是陶桃和小核桃,小核桃急哄哄地说:“陵长大人,可找到你啦,康陵来人了,还有后妃陵的?人也?来了,你快回去呀。”
陶母想笑,姓邬的?都挺有意思,丈夫喊媳妇是陵长大人,侄女喊婶婶也?是陵长大人。
陶椿点一下陈雪,说:“你跟我走一趟,会记账会算数吧?”
陈雪愣住,她摸不?准陶椿的?想法,只下意识点头说:“会。”
“那就走吧。”陶椿转身跟陶桃和小核桃走了,路过李桂花家,她问:“昨儿下午,你看见过李桂花吗?她一直在家?”
“见过,她一直在家躲懒不?去干活儿,胡家全来找过几次,她一直装病,胡家全拿她也?没办法。”陈雪思量着说,“这两天?她出了几次门,估计是挖野菜吧,每次出门都拎着个?筐。”
陶椿确定了,就是李桂花这老婆子在多?事?,这人真是记吃不?记打,就像地里的?耗子,洞都炸毁挖塌了,七姑六婆被人逮走剥皮了,但它?们过段日子还会回来挖洞害人。
真是膈应人。
康陵的?人和后妃陵的?人都聚在客房外面,
他们盯着交易牌上的?单子议论纷纷。
“陶陵长来了。”有人提醒。
“陶陵长,实?在不?好意思,半个?月前就该过来拿粉条的?,不?过前段时间忙春种,陵里还忙着打黑熊,一直没空过来。”康陵的?负责人说。
“陶陵长,苹果树和葡萄藤挖来了,麻袋凑够九十个?,猪崽子我们合起来送来七十只,羊羔二十只,你来看看。”后妃陵的?陵户忙说,“陶陵长,我们急着回去,你能不?能抓紧时间算账,我们拿到粉条就走,不?留这儿过夜,陵里的?活儿还多?。”
“行。”陶椿安排陈雪跑腿,“你去山上喊个?会看牲畜的?人来,牲畜没问题就牵上山。”
陈雪这下悟出来陶椿的?意思,她激动地“哎”一声,拔腿就跑了。
第148章 以德服人 偏见消
山山夹缝的沟壑里,胡家文穿着?长靴在牺牲所里穿梭,他手?拿木锹一锹一锹把猪粪铲起?撂在一堆,目光不时落在吃完猪食在他附近闲逛的猪崽子身上?。雨后升温,水生蚊蝇,大猪的猪皮厚,他不担心蚊蝇叮咬,小猪皮薄肉嫩,容易被蚊蝇叮伤,要是皮生创口,猪会生病,他要及时把病猪拖走。
山口有脚步声传来?,胡家文扭身看一眼,模糊看出是女人的身形,他夹紧眉头,以为是李玉梅找来?了?。
“妹夫,在忙啊?能离开一会儿吗?后妃陵的陵户送来?猪崽子和羊羔子,陶陵长吩咐我?找会看牲畜的人去看一下,免得有病猪病羊。我?想起?你养了?好些年的牲畜,不如你随我?走一趟?也免得我?再上?山寻人,耽误功夫。”陈雪言语简洁地吐露目的,走到壕沟旁时,话已说完了?。
胡家文没怎么犹豫,他放下木锹,说:“行,我?去一趟。”
他绕过?或趴或跑的猪崽子,踩着?横在壕沟上?的竹排走出去,人走过?去再拖起?竹排撂一旁。他看一眼前大嫂,说:“大姐,走吧。”
陈雪见他改口不喊大嫂,她点下头,也跟着?改口:“家文兄弟,我?来?时听?康陵的陵户说前些日子有黑熊跑去他们陵里的山头祸害牲口,我?们陵里要是有黑熊闯来?,你撤走竹排,它伤不了?它们吧?”
“不一定,黑熊皮厚毛长,壕沟里埋的竹箭最多?只能伤它皮肉,要不了?命,它能爬上?壕沟去吃猪羊。”胡家文快步往山外走,走出山口,风里出现孩子的笑声和尖叫声,还有混在一起?的说话声,辨不清词,只听?得见声。再走几步,绕开挡住视线的陵殿,演武场上?的人影就出现在视野里。
胡家文扭着?脖子看演武场上?的动静,避免跟前大嫂说话,他心里清楚,依李玉梅那?张松垮的嘴,他前岳丈一家恐怕都?晓得他不能生。
陈雪也无心跟胡家文说话,她在心里盘算算账的事,粉条换番薯、花生、猪羊羔子的兑换斤两都?在告示牌上?贴着?,可惜她之前没注意看,这会儿也想不起?来?了?。
离客房近了?,胡家文看乌乌泱泱一帮人站在路上?说得热闹,另有几人站得远一点,在看啃草的羊羔子。
陶椿不在,陶桃和小核桃还在这儿陪着?,见人过?来?,陶桃冲陈雪招手?,“纸和笔墨在这儿,我?姐叫我?给你,她喊人搬粉条去了?。”
陈雪接过?笔墨纸,见胡家文拎着?猪蹄子在检查了?,她忙大步跑开,急喘着?气跑到邬家,去邬家门前的告示牌上?抄下兑换的斤两,来?不及歇息,她又快步往回?跑。
九十个?麻袋兑九十斤粉条,五只猪羊兑一百斤粉条,七十只猪二十只羊就是一千八百斤粉条,一棵果树抵一只羊羔,陈雪想了?想,用树枝在地上?写下四百斤,她反复核对两遍,把写在地上?的字誊抄在纸上?。
“家文兄弟,猪羊有恙吗?”陈雪过?去问。
“没有,我?们一路抱着?过?来?的,它们压根没受累,不会累病。再一个?,陶陵长肯照顾我?们三?个?后妃陵,我?们哪会做没良心的事,这九十只猪羊羔子都?是我?们挑选过?的,挑的都?是健壮的,那?些个?头小胃口不好的羔子我?们自己留下了?。”一个?年长的陵户说。
胡家文点头,这是实在话,这七十只猪崽子和二十只羊羔子都?精神极好,眼睛也亮,个?头大牙口整齐,是好养活的。
“那?你把猪羊羔子赶走,你一个?人能行吗?要不去找两个?人……叫两个?丫头给你搭把手?,把猪羊赶上?山,免得搁在这儿叫得吵人。”陈雪做出安排。
胡家文不解,这是什么情?况?他这个?前大嫂咋管起?事了??陶椿呢?
陈雪又跟后妃陵的陵户报起?账,她把纸上?的账念一遍,说:“合计是二千二百九十斤粉条,跟你们算的一样吧?没错是吧?”
“没错是没错,就是能不能把另外二百一十个?麻袋和十捆麻布的账提前结一下?我?们三?个?陵合计有九十七户陵户,这二千余斤粉条分?下去,每户拿不到多?少,不够余下的五个?月吃啊。”
陈雪几乎没做思?考就拒绝了?,若是陶陵长肯答应提前结账,那?就让她去做这个?好人,若是不肯,她更不能做好人让陵长去做坏人。
“二千二百九十斤粉条分?下去,每户大概能分?到二十余斤,泡发后能有八九十斤,跟苞谷面换着?吃,还是能吃好一段日子的。入秋你们早点挖番薯,第一个?过?来?换粉条,很快就补上?粮食了?。”陈雪说。
胡家文看傻眼了?,陶椿还真让陈雪当上?管事了??不久前不还在罚他前岳丈一家?这是什么情?况?
“我?待会儿跟陶陵长说,你做不了主。”后妃陵的陵户摆手,不欲再跟这妇人费口舌。
陈雪也不生气,她去跟康陵的陵户询问他们先前送来?多?少斤番薯。
“一万八千斤,我?们能拿走一千八百斤粉条。”康陵的负责人说。
“我姐来了。”陶桃喊一声。
陶椿从演武场喊来?二三?十个?人,有男有女,还有凑热闹的小孩,这二三?十个人扛来用麻绳捆绑的粉条捆。
“陵长,猪羊羔子都?是好的,家文兄弟检查过?。斤两也核对好了?,麻袋、果树还有猪羊羔子一共换二千二百九十斤粉条,我?跟他们核对了?。”陈雪快步过?来?交代,“后妃陵的陵户还想提前结剩余麻袋和麻布的账,我?拒绝了?,他们待会儿要来?找你。”
陶椿点点头,她满意地说:“我?没看错人,做事挺麻利。”
陈雪没忍住,她扭头咧嘴笑一下,压下激动的情?绪,她跟在陶椿身后。
“作坊里人忙,收粉条的时候没称过?,再耽误你们一顿饭的功夫,我?们当面过?一下秤。”陶椿跟后妃陵的陵户说。
“行,正好我?们烧锅水煮一锅粉条汤填填肚子。对了?陶陵长,我?们陵长尝过?火锅料了?,答应今年把牛油都?留给你,鼠皮先攒着?,到时候一起?给你送过?来?。”后妃陵的陵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