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三久久
临近傍晚,天色将暗时,陆从典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我……居然没死吗?”
陆从典坐起身,他皮肤苍白,干裂的嘴唇毫无血色。
左右瞧了瞧,入眼是一片纯白。
这是……医院?
“笨蛋,你醒啦?”
清脆的女音响起,陆从典点愣了下,有些疑惑。
怎么会有人救他?
助不会过来,经纪人更不会。
陆从典甚至已经做好了自己死去两三天才被人发现的准备。
可没想到,他居然活了下来。
青年呆呆傻傻,樊冬儿赶紧飞到病床边上按铃。
主治医生匆匆忙忙赶来,小雀鸟十分熟练地飞到医生脑袋边上,上上下下转悠:“秦大夫,这笨蛋是不是傻了?吃安眠药有没有烧坏脑子?”
陌生大夫在跟前细致地询问他身体状况,陆从典终于确定。
自己没死,他活下来了。
怎么会活下来呢?
“你还需要休养两天才能出院,急需要人照顾,赶紧联系家人过来吧。”
医生很忙,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病房里又只剩下了一人一鸟。
陆从典坐在病床上,漂亮的桃花眼,凝望着对面上下晃悠的小团雀,迟疑伸出了手。
青年手掌宽修长的手指依旧冰凉,他嘴唇蠕动了下:“小、小红?”
“你是……小红?”
陆从典表情恍惚,有点不敢置信。
漂亮的桃花眼瞪得大大的,眼前这只讲话格外清脆,语气凶巴巴的小家伙……是他的小红?
樊东冬儿爪爪踩落到青年张开的掌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名字真难听!”
“但你长得好看就行了。”青年小心翼翼捧着雀鸟,认真回答。
哎哟,挺会说话嘛。
漂亮的小团雀开心蹦达两下,甩陆从典一个算你有眼光的小眼神儿。
没亏我辛苦救你一回。
陆从典眼神认真,他扯动了下嘴角,似乎想笑,但没有笑起来:“小红,谢谢你救我。”
“但……我没有什么活下去的必要了。”
“这次,就别救我了。”
他活下来也只是无休止的折磨。
哀莫大于心死,此刻的陆从典给了樊冬儿这种感觉。
她愣住了。
捧着小团雀的青年偏头,窗外夕阳余晖洒落。
橙红色染进了房间,也染红了陆从典精致漂亮的五官轮廓。
他的眼神疲惫绝望。
樊冬儿见过路正那种歇斯底里的疯狂和绝望,眼前青年的眼神好似一样,但又有天差地别的不同。
他像是要在沙漠里寂灭枯萎的泉眼,失去了根源活水。
表面依旧有泉水流淌,实际上已经失去了生气。
“笨蛋笨蛋!”
樊冬儿看不惯这家伙蔫儿吧的样子,小团雀扑腾翅膀飞起来,踩到陆从典脑袋上,迅速将他头发踩成了鸡窝。
鸟爪爪胡乱扑腾:“咱活着就是折腾,你说说,谁欺负你了!”
“我替你折腾他!”
陆从典头顶依旧有黑气弥漫,但樊冬儿没从这家伙身上看到孽障,说明他没干过坏事。
怎么就活不下去了?!
小团雀重新飞落到陆从典手腕处,蹦蹦跳跳靠近到青年跟前。
樊冬儿漂亮鸟眼盯着陆从典还透出病气的眉眼:“有事儿你跟我说,我保准给你解决!”
“咳咳!其实呢……”樊冬儿挺起胖嘟嘟的小胸脯:“本猫……咳咳,本雀雀人缘好得很,朋友遍天下,啥事都能想出法子来!谁欺负你,跟本雀雀说!”
小胖雀大包大揽的样子太可爱,陆从典忍不住笑起来。
他舒展了眉眼,手指轻轻摸过小家伙柔软的脑袋。
“啪嗒!”
病房门突然被打开。
陆从典本能地皱了下眉头,熟悉的、令人厌恶的声音急促如雨,噼里啪啦:“陆从典,你疯了?!”
“你不会以为这样做就有用吧?”
一身名牌,打扮格外时尚的三十多岁男人疾如风地闯进来。
他眉眼中还带着三分焦急,确定陆从典没事儿后,那眼底的紧张刹那舒展开。
“公司都是为了你好,为了你的发展和未来!”
“你知不知道,你捅了多大的篓子?!不过你放心,我都会帮你处好。”
陆从典安静听着。
他从头至尾都没说一句话,只抿着嘴,表情冷淡漠然。
经纪人安宫噼里啪啦说个不停:“既然你累了,那就好好休息两天,以后的事儿我们以后再说。”
“魏总交代那事儿,给你拖到下个星期,不要再拖了!”
“我不去。”
安宫好似没听见拒绝,转身就走。
他按住门把手,语气带着毋庸置疑的命令:“小陆,何必呢。胳膊是拗不过大腿的,你又不是没试过。”
“咱们一起,还跟以前一样,不行吗?”
陆从典只半垂着头,眼角眉梢带着说不出来的阴凉绝望。
“你这招没用,想想封都,再想想跟自己。要不要去完成魏总的吩咐!”
“那位葛女士……很重要。”
“啪嗒!”
房门被重新拉上。
安静的室内,陆从典微弱的呼吸声急促起来。
青年低着头,手紧紧攥成拳头。
手背青筋暴起,力道大的好像要将骨头都捏碎。
“小红,你走吧。”
“我……活不下去的。”
陆从典低喃着自语,冰凉的手轻轻抚摸着樊冬儿:“台上光辉荣耀,却不过是别人手里的精致傀儡,要线动了,才可以动。”
线拽着,他不想动也要动。
线断掉,傀儡就也碎成片。
与其如此,不如自己拽掉绳子,好歹留个清静。
第84章 铁口直断小团雀[2] 猫猫端上铁饭碗……
漂亮小雀鸟黑豆眼儿盯着青年, 红嘴小鸟扇动翅膀,再次上上下下,来回绕着陆从典转了两圈。
樊冬儿努力琢磨, 打量陆从典。这家伙……该不会是抑郁症吧?
小鸟零碎的记忆里, 经常能看见陆从典一人坐在窗前。
他有时从下午坐到晚上,有时能坐一整天。
安静地一动不动, 就盯着外面的天空发呆。
正常人哪有这么好的耐性。
这种发呆的趋势从他搬进公寓后越发频繁,还有这家伙讲话神神叨叨, 樊冬儿听着只想翻白眼, 顺便给他一翅膀。
“你咋个不开心?交不起违约金?”
陪伴了他数年、相依为命的小鸟突然会讲话,陆从典也有些开心。
他感觉自己终于有说话对象了。
青年精致的眉眼笼着郁气, 很快又蔫儿叭叭情绪低落下去。
他蹙着眉头,声音细弱又飘忽:“不想陪酒,不想被当成商品盘算价格,不想再听见任何人谈论我……”
他想离开星瑞,离开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和视线。
可好像怎么都做不到, 摆脱不了。
那只有离开这个世界, 一切才能清静。
青年讲话声细细碎碎, 依旧没什么生气, 樊冬儿不由想起了自己才看见的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