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菜汪汪
她的夫君还活着,可她嘴里说出来,就好像也是死了。
可对于皇后而言,陛下这样,还不如死了。
“娘娘放心。”曹姑姑声音轻轻地:“庆美人如今有些殊荣。”
皇后深吸一口气:“我父亲在我小时候就常出门,他是将军,总是在战场上,在边关,反正不常在家。都说他好,家里虽说有妾室,也没什么得宠的。我母亲生了四个,活了三个。我这个嫡长女,更是受尽宠爱长大。又嫁给了皇家……”
“可是我要能想到有今日,怎么也不会……”
“娘娘,您别怨恨老将军,老将军这个人,本就是如此。当年先帝指婚,未必不是知道老将军是个不偏不倚的人。他从来就不参与皇室争斗。您当年被赐婚,老将军何曾没有跪求过先帝,只是先帝与他推心置腹……”曹姑姑也叹息:“先帝对咱们谢家是恩重如山,只是当今着实不是个东西。”
谁能想到呢?
也许吧,也许大皇子要是活着,大皇子是个极其聪明的,也许不会有今日。
可大皇子没能活过九岁啊。
“我不恨他,我只恨我自已命不好。谢家为了他们李家的江山,死了太多人。我知道怎么做。”皇后又靠回去:“我没本事扶着我儿子,可我到底也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后了,如今陛下盯着我,可他也不是一直盯着我的。”
“娘娘,十五皇子那事,只怕真是您想的那样了。”曹姑姑道。
“当然是,好端端的,杀他做什么?老八是狠得下心的。”皇后深吸一口气。
“贾妃那,估摸也有数了,只是有数也没用,拿不出证据她不敢说什么。”曹姑姑道。
“无妨,天长日久,贾妃只要记得就好。丧子之痛,她只会越来越恨。陛下如今这个岁数,不可能叫她再有孩子了,日后她看着人家风光无限,高高在上,她自已就得灰扑扑的熬着,那心里的恨才深啊。”
曹姑姑点头。
曹姑姑无比心疼皇后,就算皇后想报仇,却依旧还要顾及谢家。
没有鲁国公,皇后娘娘只怕早没了。
可鲁国公并不管宫中的争斗。
如今娘娘要是不管不顾,那就是送谢家满门去死。
可就算是她死了儿子,冷静下来也得继续为自已血脉相连的亲人考虑。
人世间这情啊,真是扯不断。
“碧玉啊,我是没指望了,但我倒是很想看看,老八坐得稳吗?贾家狼子野心,他们可不是谢家。等老八登基后,贾家肯安分吗?”
曹姑姑微笑:“管他们呢,狗咬狗罢了。”
李意寻短暂的休整了一两日就又忙起来。
陛下病了需要侍疾,还有就是陛下如今叫他参与了不少朝政。
他没什么官职,就是在陛下的御书房打杂。
这明摆着就是培养继承人了,所以下面的官员心里也有数。
敬国公保驾护航,如今朝中反对宸王的官员都缩着,不会出头。
陛下杀人还没杀完呢,先太子谋逆案还在继续。
曲屏阳还没杀呢。
老安王出殡的这一日,宸王府去的不光是王妃陈氏,还有庶妃谢氏。
第175章 哪有好人啊
这就……非常没规矩了。
谁家这种正经场合会叫一个妾室来办事啊?
可宸王就叫谢氏来了。
老安王过世了,家里的儿子媳妇们自然没有胆子将人拦下,顺着就算了。
于是,谢氏就跟着陈氏,在一堆正妻们身后亮相。
她自已也很不自在,这像极了把她架在火上烤,可宸王的命令,她不敢不从。
宸王府里,郑侧妃再一次在花园里‘巧遇’了裴时沅。
这大冬天的,裴时沅逛花园纯属没事干瞎走走……就这都能遇见。
她都有些哭笑不得:“郑侧妃这是找我有事?使唤人来说一声就是了。”何苦呢,大冬天来受冻。
郑侧妃嗔怪:“若非妹妹你不近人情,我何苦来这里堵你?”
裴时沅叹气:“瞧您这话说的。”她看了一下后头:“去后头阁子里坐坐?”
郑侧妃笑着说好。
很快就有人去阁子里先把火盆子点上,好歹给她们取暖。
又有奴婢端来热茶,不管怎么说,这冬日里别把两位主子冷坏了。
“想跟妹妹你说些话,是真不容易。”郑侧妃笑道。
“我不是不想跟郑侧妃你说话。”裴时沅含笑摇摇头:“府里人多,事儿复杂,我不爱掺和。今日你我聊一会,只怕不用明日,就有人多心。”
“妹妹本性也不是个爱清净的,倒是耐得住。”郑侧妃失笑:“罢了,不跟你绕圈子,不然下一回逮着你还不知什么时候。”
“妹妹是个聪明人,如今这局势,妹妹也是明白的。”郑侧妃笑了笑往后一看,跟着她的丫头就福身退出去了。
裴时沅一挥手,月嫦和月娥也出去了。
“王爷如今看重芙蓉院那一位,那一位也确实厉害,办事办的滴水不漏。可她到底是谢家的女儿。有朝一日咱们要搬家,只怕她是要退后一射之地的。”
裴时沅点头,但是心里却不这么想。
老八是那个走寻常路的人?
谢家,谢家除了一个即将告老还乡的老国公之外还有谁呢?一个还没成年的男孩子。
先太子活着,谢家都没能怎么样,如今又能怎么样?
“这些事,我倒也不曾好好想过,概因这跟我没关系。不管是你们谁,横竖我过我的日子。”裴时沅笑了笑:“不过郑姐姐说的也对。”
她一向叫郑侧妃,难得叫一声姐姐,这一下就叫郑侧妃觉得她上道。
“上头是谁,我确实也管不了。但是如果是个心眼不好的,那我也不好过。你知道,我不爱绕弯子,只要我能说的上话,我支持郑姐姐。我并不求什么别的,只是若是有朝一日果然如今日所言,郑姐姐让我如今日一般过日子就好。”
“妹妹,你不知道我的心。自打我大儿子没了,我心里真是怕。我也不与你说假话,谁不爱权势呢?可我更怕日后上去的人要害我,要是那样,我们母子怎么办呢?”
裴时沅点头:“放心,不过你也知道,王爷是肯来,可我毕竟只是个庶妃,不一定说的上话。只要能说,我知道怎么说。”
郑侧妃笑着点头。
其实她们彼此都知道,今儿这一出,就是糊弄人。
你知道我忽悠你,我知道你知道我忽悠你。
你知道我知道你知道我忽悠你。
郑侧妃这样一个聪明人,想做正室怎么会来叫裴时沅帮忙?
而裴时沅也知道,郑侧妃哪里是轻易相信她的?
无非是互相利用利用。
郑侧妃和裴时沅是一起走的。
回到了碧霄院,月嫦道:“没什么事吧?”
裴时沅摇头:“没什么大事,就是来骗我来了。”
“啊?”月嫦愣住:“骗您?”
“府里人心浮动,她借着叫我帮忙的理由,来撺掇我争夺一下正妻地位。”裴时沅笑的眉眼弯弯:“多可恨?”
月嫦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这……您……”
“唉,可怜见的,王妃好好的在那立着呢。你说天天早上大家给她请安,想的都是怎么坐上去,多可恨?真不如我不去,我也没那心思。”
“可这……郑侧妃这是为什么啊?她不是一向对您还好?”
“哪有好人啊?这府里哪有好人……哦不,还是有一个的。所以现在大家都盯着好人的位置啊。”裴时沅乐了:“不重要,她也算不得上来害我,就是顺着逻辑来鼓动我一下。”
按理说,裴时沅这样得宠,这种混乱的时刻,怎么就不能幻想一下自已能取代陈氏了?
是,家世不好。
可王爷宠爱啊。
人盲目的时候,不就是能把自身缺陷无视掉,然后无限放大自已的那一点点优势?
根本不看什么现状,一心就想凭着男人那一点点宠爱想着扶正。
甚至想着做皇后,这样的人还少吗?
当然,郑侧妃不是全然来坑她来了。
而是,只要把裴时沅鼓动起来了,裴时沅假如有了那种想法,就是我凭什么要等着你做嫡妻然后对我好?我为什么不能自已做?
裴时沅一向也没对陈氏多恭顺的,大概在郑侧妃眼里,她是聪明,但不多?
撺掇了裴时沅争夺,那裴时沅就不能放过谢庶妃。
谢庶妃是能干,可至今还没圆房呢。
说不得就把她搞垮了呢?
或者直接就两败俱伤了呢?
郑侧妃可有底牌,她有儿子啊。
“唉,我是个棋子儿,谢庶妃才是她想对付的人。”
月嫦嘴角抽了一下:“谢庶妃之前跟郑侧妃还交好呢。”
“要是王爷还是王爷,她们能交好很久,可惜王爷要动了。”谁不想往上走啊?
“那您怎么办啊?”
“嗯?我办什么?听听得了,跟我有一个铜板的关系?”裴时沅乐:“再说了,就算我要支持,那也得支持谢庶妃啊。”
月嫦点头,但是不解:“奴婢愚钝,为什么啊?”
就单纯问问,为什么是谢庶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