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萌妖
凌惜穿的是凉鞋,造型精致漂亮,还能露出白生生的脚趾,却不舒适,堪称美丽的刑具。
连续走了这么久的路,她双足的侧边已经被磨破了皮,冒了血丝。
她每一次迈步,伤口就会被摩擦一次,火辣辣地疼。
身体的不适和长久机械的行走让凌惜有些呆滞,她的目光无意识地缓缓向下。
出现在她视野中的不再是庄梦蝶的裙摆,而是女人的脚踝和她脚下的一双白色带跟凉鞋。
庄梦蝶似乎习惯了高跟的鞋,走在这种林间小路上也非常稳,没有出现深一脚浅一脚的尴尬情况。
凌惜眉毛一挑。
她记得这鞋是米色的。
凌惜舔了舔略微起皮的嘴唇,努力回忆着。
她看人时有大致扫一眼对方穿着的习惯,她绝对是看过庄梦蝶的鞋子的。
到底是米色的还是白色的来着?
凌惜看是看了,但她根本没把这个小细节放在心上,现在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可恶。
凌惜皱了下眉,又自我安慰,肯定是她太敏感了。
可话虽如此,她的大脑却不受控制地模拟出了一种可能。
那就是,她早就在不知不觉间迷失了,周围的玩家都被替换成了鬼,只是她自己还没有意识到。
有的人活着,她已经死了。
她触发了死亡条件,却没有被当场执行死刑,厉鬼们排成队伍配合着她表演,它们裹挟着她向前,永远也不会停下。
等到她筋疲力尽、神思恍惚,不小心犯了错误,她才能迎来真正的死亡。
凌惜用指甲掐了下手心,中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她正要心无旁骛地继续赶路,却又注意到了另一处不自然。
那就是风。
她的头顶始终回荡着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可她走了这么久,却半点微风都没感受到。
虽然有高度差的原因在,但她这么久都没感觉到一点风,还是有些怪异了。
也许阵阵作响的不是风与树,而是某些不可言说的存在正窃窃私语着。
那些东西就在她的头顶。
这时,凌惜突然感觉身上落了一道视线。
这视线来自于她的正后方,仿佛是裹着粘液的蛇,黏黏糊糊的,自下而上沿着她的躯体攀爬,盘在了她的后腰上。
凌惜下意识地就想回头看,但紧接着她就清醒了过来,呼吸和心跳都加快了几分。
她差点就犯错了。
如今玩家共有十九名,两两一排,她在倒数第二排,她后面是个落单的玩家。
她没怎么关注过对方,只记得那是个又瘦又矮的男人,很不起眼。
她背后应该是他的,只是不知道现在换成了什么“人”。
听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凌惜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恢复了清明坚定。
越是危险的未知,越是能激起人的好奇,可她不会回头看的,她更不会做任何事。
地狱失算了。
如果地狱让她继续这么走下去,久而久之,她思维迟钝、神经紧张,再看到些蛛丝马迹,她也许就会以为她已经迷失了。
她如此惜命,知道自己死到临头必然会陷入疯狂。
接着,她或许就会为了求生而搞些不必要的操作,害死自己。
可地狱偏偏折腾了这么多花活,又是让她感觉不到风、却听见风声,又是让她察觉到了背后那一股不正常的视线。
它好像生怕她感觉不到异常、生怕她不惊慌似的。
过犹不及啊。
凌惜垂下眼睫,眼里带着淡淡笑意。
她现在能百分百确定,她仍然走在玩家队伍中,没有掉队,也没有迷失。
庄梦蝶的高跟鞋从一开始就是白色的,是她记错了。
凌惜正想着,垂在身侧的手突然被人轻轻握住了,皮肤传来的触感很奇妙,温暖干燥又略微粗糙。
那是程浮的手。
他的手和她的一样,外形看着很漂亮,养尊处优似的,摸起来却并不柔软,指腹和掌心上都带着一层薄茧。
凌惜垂眸,余光朝身侧瞥去,她看到她的手已经完全被青年的大掌覆盖住了,肌肤上传来暖融融的包裹感。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勾了勾。
凌惜不喜欢被人触碰,她犹豫了片刻,却没有甩开手,只安静地等待着程浮接下来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