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崔判
那边传来安静的呼吸声,随着时间的流逝,呼吸变得急促、压抑。仿佛热气喷洒在听筒上。
“这不是你心里想说的话,对吗?”他在那边竭力保持着平静, “是谁逼你的?安纯?陆明熙?还是你的哥哥?”
他没给季殊回答的机会,又紧跟着道,“别开玩笑。”
“小殊,别对我开这种玩笑。”
他的尾音里带着一丝恳求和不切实际的期冀。仿佛在奢望季殊下一秒就会说“这是我提前送给你的愚人节成人礼礼物”。
但是现在还太远了。
甚至没能迈入春季。她的玩笑来得太快。
“我没有开玩笑。”季殊喝空了杯子里的水, 她的情绪很平静,声音轻轻的,
“会长, 我不想跟你继续了。”
那边默了很久很久。
大概长达三分钟的沉默呼吸声后,谢周霖在在听筒那头发出低沉的、带着电流音的笑声。
“哈……小殊, 你太清楚怎样才能毁了我的。”
他陈述道。说完就挂了电话。
季殊也收起了手机。她抬起脸,竟然看见了季存脸上欣慰的笑,他陪床一整天,大概也没怎么睡,眼底一片乌青。
他抱住季殊,又揉揉她的头发。
“分了好,”他念了几声,低声道,“我们俩在一起就够了。”
他没听见季殊的回答。只是忽然觉得肩膀上湿湿的,t低头一看,发现女孩正在无声无息地流泪。她不想被他看见自己哭的样子,又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声音又涩又闷,
“哥,我不想呆在明华。我想回家。”
假如她真的活不了多久的话。
她想跟家人和朋友一起度过剩下的时光。
季殊收拾好东西回家后已经是次日的事了。
季存说过不了几周季南林和何瑛也会回家,到时候请的育儿嫂也会过来,家里会变得很吵,所以他开始物色弗兰德附近的租房。
季殊出院没多久,消息就传了出来。
不少人在line上发消息恭喜她出院,还有人来她家里拜访。反霸凌慈善基金会组织负责人也带着摄像登门慰问,但都被季存以身体还没有恢复好的理由拒之门外。
季殊在line上报了平安,和岑萱两人通了视频。两个女孩看见她的瞬间红了眼眶,手机狼狈地跌到被子上,镜头一阵混乱。
楚佳宜说:“你总是会做出些吓死我们的事。”
她把报纸的信息发过来,“投毒人现在被警署刑事拘留了,安纯也暂时被扣押。这事闹得很大,听说《NEW TIMES》正在弗兰德做采访。这几天热搜都是首席竞选、弗兰德投毒之类的词。幸好大家都相信你。”
季殊不在乎那些,“我只幸好你们相信我。”
岑萱:“我们一直相信你。季殊,我们不相信你的话,还有谁会相信你?”
楚佳宜用拳头锤了一下镜头,她声音冷冷的,却很坚定,
“说什么废话。我们可是朋友。”
挂断视频通话后,季存那边也在电子门铃上接到一个访客申请。
“小殊,”季存在一楼叫她,“那人说是你的朋友。”
季殊从楼上下来,她看见屏幕里的女生,愣了愣。
……是阮思安。
她局促不安地站在屋檐下,昏黄的路灯映出她被冻地发红的耳朵和鼻子,她缩着脖子,似乎有些冷,眼眶也红红的。
季殊开了门。
阮思安看见她开门,惊喜了一瞬,叫了声她的名字。
季殊的反应却很冷淡:“找我有什么事?”
“你出院了,所以我想来探望一下……”阮思安的声音很弱。
季殊连她的话都没听完就要关门,阮思安着急地伸手去挡,“等、等等!”
“你不开门见山一点的话,见面只会耽误我的时间。”季殊冷冷地望向她。
阮思安呆了一下。
她支吾一声,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其实我是来道歉的。安纯那群人在竞选演讲之前找到我,问了我初中发生过的事,还找到我初中认识的朋友,从她的手里拿到了录像……我也制止过,但是没有成功。让你遭遇了这么大的非议,我真的很抱歉,不过我想和你解释,投毒那件事真的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事先也不知道她们会在你的演讲上投放那段录像……”
她说得断断续续、语气急切,心情很焦急。
最后才哽了一下,声音带了些哭腔,哀求着说道,“但是学生会调查这件事的时候似乎将我算进了那伙人一起,现在学校即将对我做出退学的处分,报纸还会来弗兰德做采访,我的档案上会出现污点……”
她眼眶通红,“我不能被退学。小殊,你知道我的家庭状况的,你能不能去求求谢周霖?或者你去帮我澄清一下,就说我跟这件事无关。我们不是朋友吗?”
然而路灯下,她清晰地看见季殊的冷漠的眼神。
阮思安的心里有了下坠的预感。她急切地抓住季殊的手臂,语无伦次,迫切地想要应证什么,
“我们是朋友,对吧?你跟我道歉了,我也不计较你从前打了我的事。你还帮我补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