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崔判
电视里播放着恐怖电影遗传厄运。附身、夺舍……类似的恐怖片总是数不胜数。
“这种事真的会发生吗?”池念星不免觉得池耀星有些病急乱投医的意思。她皱着眉看向池耀星,“驱魔人、寂静岭、鬼上身……都有类似的逝者附身故事。但故事和现实不同,这些什么都不能证明,你不能把幻想当作现实,可能你前几天遇到的那个人只是和她相似而已。”
“谢周霖那天也说他见到了。”池耀星直直坐起来。他的灰发垂落在肩膀上,“他那种感觉与我的一样……即使玄学不能证明,还有其他或许能证明的。”
他声音很低,因为长久没喝水声音有些沙哑,像沙砾滚落在空气中,
“你知道意识上载吗?通过意念程序算法和编程软件,可以将意识上载到云端或者其他存储介质,实现意识的保存和传输。”
“flos前年已经开展研究脑机接口技术,这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池念星一愣。她走到池耀星的书桌前,查看他桌面的资料。满屏幕的脑电波生物芯片技术、意念波算法和躯体克隆字眼占满了她的视野。
她翻阅着这些资料,皱眉道:“即使如此,那些技术距离我们现在的科技水平还是太过遥远。 flos的脑机接口技术研究依赖于兰顿政府的资金和技术支持,现在人工智能只是处于最初研发的时代,你说的这些对于这个时代的人类来说还是太天方夜谭。”
她虽然不怎么了解其中详情,但是对于flos的开发项目还是有所了解。 flos的主营业依旧是大数据AI ,像脑电波意念程序算法这些太过前沿的科技在目前根本就没有实现的可能。 flos的脑机接口技术目前为止还处在开发皮毛的阶段。
“半个世纪内研究出这项技术的可能性都不大。”池念星定论道。
“谁知道呢。”池耀星嗓t音沙哑低沉,他目光直直地看着面前的空气,有如魔怔一般说道,
“说不定连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也不是真实的世界,只是一个被观测的位面,很多双眼睛正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池念星笑了,她忽然也不再打算劝说他什么。因为池耀星总会找到无数她还活着的“证据”。他甚至相信,即便季殊真的死了,如果她在人们心中的分量足够重,那她在某天活过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那你就去查清楚吧。”
池念星坐在椅子上,看向自己的弟弟。她抱着手臂耸肩说道,“佐证自己的猜测,把她当成一道证明题去解吧,池耀星。反正这不是你最擅长的事了吗?”
池耀星在原地安静坐了一会儿。他的眼神逐渐回过神,变亮,紧接着很快起身,捞起自己的卫衣外套和帽子出门。
他查到那个IP的行程和住址。女生和季殊同名,她是罗莱拉人,目前借住在弗兰德的萨丹路,那户人家屋主姓路,屋主的女儿和她是同学,所以她来兰顿看冬奥会的期间一直住在路家。
冬奥会开幕式,她和路源清出门,开车去了开幕式现场。
池耀星不远不近地跟她一起进去。他从前习惯于做这样的事,一直一直默默跟在她的身后,替她铲除所有的障碍。
他的票在她的斜后排,能很清晰地看见她的一举一动。开幕式那天阳光正好,温度适中,她穿着卫衣,戴着围巾,头发被绑带绑起来,垂在肩膀上,露出的耳垂小巧透明。几个国家代表的逐渐出场,大概是现场气氛躁动,随着声量和温度的上升,她大概也渐渐投入了这兴奋的躁意中去,摘下了围巾。
后座的男人看到自己国家的代表出场,激动地站起来尖叫举牌,绑带扯到她的头发。她的发带被扯落到地上,不知落到哪里,黑发散落在肩膀上。
更像了。
池耀星紧紧攥着自己的指节。很快,开幕式首席小公爵代表皇室和Lotus出场解说。
陆明熙那张脸被投放在电子屏幕上,场内瞬间开水一般沸腾起来。
他看见她的眉头几不可见地微皱。
路源清在旁边站起来尖叫,脸兴奋地涨红了,转头对她感叹:“你说他这脸,这五官,简直完美融了皇室优良的基因。往电视上一播收视率就能飙升一截啊!”
“就那样。”女生显然兴致索然。她的注意力一点儿没在陆明熙身上,反而有点发散,像是在走神似的,眼神一点点飘远。
池耀星清楚她这种神态。从前季殊为ADHD所困时就处于这种状态,不感兴趣便爱发散走神,也无法坚持太长时间的专注。她和他一起参加音乐剧排演时经常像就这样,什么也不说,并肩站在一起。
好像远处的热闹都与他们无关。
加上她对陆明熙那几乎没来由的厌恶。
池耀星此刻忽然很想走近她,然后亲口问问她那些事情。只是他忽然又想起他们几年前见过最后那一面说过的话。
——“忘记我。池耀星。”
她让他忘记他。
——“向前走。别再陷在回忆之中了。”
她让他别停留在过去,看向未来。
……但是怎么可能。他本身就是一个由过去塑造而成的人。如果将她从他的生命中剥离,如忒休斯之船一般,他就不可能再是池耀星。他跟着她发给他的邮件去一件件学习、模仿正常人类的样子,模仿她的交际、爱好……她在他人生的起步阶段起了一个绝对无法替代的作用。
但比起过去的记忆。
池耀星更想和她一起走向未来,创造新的回忆。
他从前只要能够看到她幸福,就会感到快乐。如果她不能够得到幸福,他会铲除一切阻碍的因素。
但是现在已经不止于此了。
人总是会变得更贪婪的。
……
季殊一边想着回去吃什么,一边拍照开幕式现场发给靳铭泽。
开幕式结束后,她和路源清在队伍中排序离场。场内的扬声器用不同国家的语言播放着注意维持秩序的提醒,场地散落着不同颜色的国旗和水瓶。
她低头用手机翻着女子田径的赛事日期。楚佳宜已经退役,现在只剩下岑萱的比赛了。她大概不会像见到楚佳宜那么容易,只能在观众席远远地望她一眼。
她在SNS上加了比赛选手的后援会,成员大多都十分热忱于各种体育赛事,在群里很是活跃。
季殊进了后援会的line小群。岑萱的后援会也有几十人,人数不多,但她依旧跟后援会会长联系订制女子田径赛事当场的横幅和其他应援设备。
路源清问她:“你明天的比赛不去看了?只看女子田径?”
季殊嗯了声,“其他热门赛事票价太贵,我得省着点儿。”像游泳射击那些大热门票已经炒到五百多欧,她不知道要写几篇论文才能赚回来。
路源清开始磨她:“我一个人看冬奥有什么意思?我请你,陪我嘛陪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