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崔判
“看情况吧,现在大概有些晚了。”季殊想了想,说道。
她觉得自己其实自学也没什么,现在的网课都十分详尽。
不过令她诧异的是,谢周霖的态度太过自然。好像之前的成人礼派对上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两人工作时也是照常相处,她起先还有些不自在,现在看来,倒不如说她才有点庸人自扰一般。
他或许只是一时兴起。
季殊将自己的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开,看向楼下结伴嬉笑的同学。大概是考试压抑太久,一考完整个年级都像飞出笼子的鸟似的,时间都这么晚了留在学校开趴的还不少,浑然忘记明天还要继续上课一般。
在她移开视线后,谢周霖立刻将眼神转移到她的脸颊上。
她吹着晚风,皮肤又薄又透,向来紧绷的面颊上也呈现出少许的松弛感,看着楼下时眼底也藏着少见温热的笑意。
好像那滴格格不入的雨水终于不再整日悬在伞间,大胆触碰到世界的一角一般。
谢周霖不觉心跳有几分失速。
明明应该按照计划来的,但不知为何总有几分急切感。就好像她在变好,而他却不期待一般。谢周霖很清楚,不是这样,他只是在这场竞争中有点患得患失而已。
患得患失。
谢周霖从没想过自己能跟这样的词沾上关系。大概是因为他人生所有的事都在严丝合缝的掌控之中,所以遇上季殊这样意料之外的突发事件,他有些过度反应了而已。
只要冷静下来,他能像过去一样,掌控好一切。
楼下忽然有喝醉的同学摔倒,连环绊在一起,摔了个狗吃屎,传来“哎哟哎哟”的吃痛声、大骂声和捧腹大笑声,笑被风带着吹到楼上。
季殊也忍不住发出几声浅笑。
她捋了一下耳边的几缕碎发,一转头,恰好看见谢周霖正别开脸。
他的声音温和传来:“季殊,你想申请哪些学校?”
季殊报了几所学校的名字,又问他的志愿。
谢周霖则说他想就在首都。兰顿的top2都在这里,他妈妈也是从这里毕业,从事政界工作多年,根基也在这边。
“不过我父亲曾经去国外留学过,当年他学的钢琴和声乐,起先音乐剧事业也是在国外发展的,后来认识了我母亲才回的国。”谢周霖说道,他又感兴趣地问道,“你的父母呢?”
季殊知道一点他父母的渊源,便也坦然说出自己的:“我父亲近几年才来这边发迹起来,不过我母亲很多年前就去世了。”
“抱歉。”谢周霖的脸上很快露出歉意的神色,“之前送你回家时见到过的……我还以为是你的母亲。”
“是我后妈,”季殊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我跟他们两个现在关系都挺一般,见到了也就当做没看见,互相无视的水平。”
谢周霖看着她,忽然笑了出来,眉眼染上几分笑意。
季殊还以为自己的脸粘上什么了。
但对方垂着眼帘,慢慢道:“你真的很诚实,我很羡慕你能这么坦然地说出心里的话。”
季殊被他黢黑的眼瞳注视得有些不好意思,别开脸,便听见他有些低沉的声音:“其实,我也很想……”
后面的话她没听清,因为烧烤部队忽然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大家都过来玩游戏吧!!光喝酒有什么意思?”
几个学生会的人立刻过来,把他们拖来坐在火星冒得噼里啪啦的烧烤架旁边,一个女生拍照发完动态,点了下人数问道:“其他几个人呢?”
“陆明熙不知道去哪里了,池耀星刚从三年级那边回来,大t概马上就到。”
“肯定是被池念星拉去搬东西去了,三年级那边毕业了东西落下好多,好多人被带去做苦力。不过他居然肯来咱们庆祝会,还挺稀奇。”
“管他的呢,咱们先开始吧,预热一下,玩个真心话大冒险。”
“都玩腻了,不如去鬼屋探险吧!”另一个女生紧张又兴奋地铺开一张纸,正是弗兰德学校的平面图,她用手指点着上面的区域,“这是咱们现在所在的楼区,这片—— C区的这栋楼听说连着校外,废弃好久了,咱们不如去这里探险怎么样?”
不少人同意,但也有人提出异议:“那片楼附近经常有流浪汉偷偷跑进来睡觉,听说那群青少年偶尔也会躲进来抽烟……指不定会遇上什么危险。”
“咱们又不是没长腿,有危险不会跑吗?”
“喂,担心这些,还不如担心是不是真的有鬼吧——我听说那栋楼的四层往上,每晚都会在窗户那里看见白影在飘哦。”
这番话成功激起一些女生的尖叫,她们纷纷把手头的座位靠枕扔过去。
最后大家还是一致决定去鬼屋探险,谢周霖也没什么意见,还是问了问季殊的想法。
他知道季殊不怕神鬼这些,她自然也没异议,不想扫大家的兴。
好像没有冒险与刺激的校园就不叫青春似的,也跟着胡闹一回算了。
有人问道:“那还等那几个人吗?”
“不等了,”提出主意的女生在手机上发消息道,“反正在群里跟他们说了,去不去随他们。”
几个人很快收拾好东西出发,学生会里的女生们准备了手电筒和摄像机,随时可以录像,男生们则带了空酒瓶和棒球棍当做武器,美名其曰“等鬼来了第一个冲上前英雄救美”。
季殊和谢周霖两个人并排跟在最后,季殊也莫名被热闹的氛围弄得有点兴奋起来。
谢周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很少有女生不怕这些,你为什么免疫呢?”
季殊笑笑,也没回避这个问题:“以前难过的时候,经常会感觉心脏沉甸甸的、喘不过气,就会看恐怖片,希望能用恐惧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后来又干脆当做背景音睡前听,看得太多,逐渐就免疫了。”
神神鬼鬼之类,实在没有人可怕。她甚至常常也希望自己是一只阿飘,这样便可以不用管人与人之间的交际与恩怨,摆脱世俗的苦痛,最起码,可以拥有自由行走在人间的权力。
只是谢周霖听完后什么也没说。
没过一会儿,季殊感觉到他握紧了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