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屿岚烟
既没直接拒了她,又不大不小一盆凉水泼下来,好叫她冷静冷静?
“呸。”岑听南小声啐了一口,恨恨否决自己的想法。
顾砚时就是冷漠无情没滋没味的一个登徒子,别再替他找什么借口了。
岑听南按了按心口,这样也好,好叫她尽早收起些不必要的期待,误会了他和她的关系。
他们如今到底算什么关系呢?
岑听南口口声声说着盟友,比起提醒顾砚时,更像提醒自己。
天底下哪有盟友会在一张床上睡觉的。
更没有盟友,会一个压着另一个,一双大掌抚弄得人浑身都发软的。
倘若这叫盟友,那娘亲要提着刀将爹爹那些盟友都砍了。
想起这些日子的面红耳赤,岑听南在床上辗转整夜都未能入眠。
入夜后下起不大不小的雨,淅淅沥沥将夏夜的躁意冲刷,却冲不淡她心头的烦乱。
顾砚时此刻,怕是早就安睡了吧?
这个混账。
这场雨越下越缠绵,一连下了三日。
湿漉漉的草木气息往鼻腔里疯钻。
和这股清新一起长起来的,还有没完没了的蚊虫。
玉蝶去了青山镇,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岑听南等得心焦,被蚊虫一惹更是烦上加烦,索性叫来平安,让他带着人把相府里外的野草全拔了。
平安傻眼了:拔野草?这是个什么活计。
虽然相爷从前不大管这样的事,可府中一直是养着专人侍弄花草的,就算是留下的野草,那也是在形状、风水上有讲究的,这会儿说拔就拔啊?
岑听南眉眼冷厉:“拔,从花园连着的后山处拔起。”
平安一哆嗦,他又在夫人身上看到相爷平时吩咐自己的影子了。
但想起临走前相爷的嘱咐和相爷对夫人宠惯那股劲儿……平安连忙带着人除草去了。
就这么拔了几日,倒真见效不少。
相府的后山实在太大,院中管花草的人领多少银钱办多少事,后山自然不在人家管辖范围内。如今有了岑听南这一句话,杂草除得七七八八,乱糟糟的后山逐渐显出意境与趣味来。
蚊虫也跟着肉眼可见的少了。
大家都在夸岑听南是个好主母。
平安欢天喜地回禀岑听南,问她是不是可以就此停手了。
谁知道岑听南冷飕飕的:“接着拔,没喊你们停别停。累了就换人拔,你记得安排拔的人轮流歇几日。”
平安苦着脸又去了,他现在只求相爷早些回府,比起夫人的冷脸,他还是更喜欢相爷那张冷脸。
夫人生得这样美,实在不适合这样的表情。
在岑听南快将相府拔秃之前,顾砚时终于回府了。
听完平安回禀这几人岑听南的所作所为,他笑了下,身遭冷冽气息也就随之散了个干净。
“她没出门?”顾砚时垂首,呼吸热了热,“总算不是个傻的。”
他揉着眉心,呼出一口浊气,像是这几日累极似的:“至于那点草,拔就拔了,下次就算要搬山,你都随她去。”
“夫人这会在哪?”
也该好好同她算算这几日的帐了。
平安就这么看着自家相爷的眼神,从古井无波到突然充满了攻击与侵略性,心下一寒,带着哭腔慌道:“夫人……夫人在池塘上泛舟呢。”
顾砚时睨着他,不紧不慢问:“你慌什么?”
第28章 孟夏草木深(5)
他在慌什么?
被相爷这样随意问来,平安心头倏地一滞。
他的眼前不可避免浮现出浩渺烟波上,蜻蜓点水般戏耍着的,那一小段白皙光滑的脚踝。
那样纤细而脆弱,仅仅是仓皇一瞥,便足够动人心魄。
见之难忘。
平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爷饶命,小的,小的只是担忧夫人安危才去湖边探查的!绝非刻意偷看……”
顾砚时双眸一黯,声音更冷了:“自己下去领杖三十,吩咐下去,没我命令,谁都不许靠近。”
平安哆哆嗦嗦应了是,豆大的汗珠自额前涔涔落下,濡湿了他俯首的这块青砖地。
好险,捡回条命。
相爷对他,到底是记着打小的情谊。
-
岑听南这会儿已不
在船上了。
她还是怕水。
上次有顾砚时在身边,还不觉得如何,这会儿只她一个人,坐在船上便觉得心头浮浮沉沉地不安稳,只好又叫来守在岸边的小厮撑船送她去了湖心亭。
这碧水之上,假山与荷花相掩映,远处有飞瀑如练。
水天相接,浩瀚苍茫中,唯湖心中央一处被花海簇拥的古亭,亭顶镶琉璃镜,映照湖景,如画中世界。
要不说邕王是个会享受的呢。
这样的绝景,竟只藏在他一人的后院之中,而天下能得见之人,也不过寥寥。
琉璃见她恹恹了几日,此刻见了绝景终于难得起了些兴致,便不顾阻拦,去厨房将今日进的好东西全给她呈上来了。
绵柔细腻的荷花酥,粉白相间,清新得很有趣味;以南边龙井制成的茶酥则减了油酥的腻,加入颗粒感更强的榛子,回甘悠长;此外还有鱼羹一碗,鲜蘑菜心一份,并上山药粥、酸梅汤、紫苏饮子,七七八八汤汤水水地摆满了湖心亭中的石桌。
都是岑听南从前爱用的。
不等岑听南拒绝,琉璃又跳回船上,让小厮将船远远撑开了。她知道姑娘近几日心头烦,玉蝶被姑娘叫走,神神秘秘不知道做些什么去了。她能做的有限,便也只希望在这些小事上能哄哄姑娘开心。
说到底,还是怪相爷。
好好的姑娘,和他去了趟书院回来,便眉目郁结,几日没有胃口,一连消瘦了好几圈。
偏这罪魁祸首一出府就是好几日,没了音信,徒留姑娘生闷气。
真是个不靠谱的,自家姑娘,还得靠她来哄。
不得不说,琉璃自对自家姑娘的心思拿捏得还是十分到位。岑听南见了琳琅满目的石桌,心情已好上了几分,再见这样绝色的天地间,此刻只她一人,便浅浅缓了口气。
琉璃乘着那只船越走越远,湖水偶尔漾起清晰可闻的波涛,温柔抚过她心上。
一点点抚平她心头的躁,叫她松快不少。
岑听南四下张望,见此处绝不会有人路过,心头一动,索性脱了鞋袜,一点点坐到亭边石阶之上,将一双玉足轻轻落了下去。
好冰的湖水!
凉而沁的感觉自脚底,爬过她的小腿,一路蔓延上心头,让岑听南置身燥热的暑意中,仍是打了个寒颤。
她快速地将脚缩了回来。
若是被娘亲看到她这样玩水,该要挨骂了。
她身体不大好,小时候三天两头就要病一场,自小就不被允许靠近水边,每次见到岑闻远同他那些狐朋狗友在雨中疯玩得落水狗一样的回来,她表面上扬着头嫌弃自家阿兄,心里头其实羡慕得很。
她也想这样痛痛快快地玩水。
想着想着,岑听南突然轻轻笑出声来,这会儿,她不就在玩水么。
回头再一看,桌面上还有她最爱的冰饮子,岑听南笑容愈发真心实意。
她收回脚,起身跑到桌边,端起冰饮子,又坐回了方才那处。
这次她将裙摆卷到腰上,露出了最里头月白色的亵裤,再一点点,亲手将亵裤挽起,露出线条紧致流畅的小腿,试探着将整双腿都浸入水中。
——再高高踢起水花。
冰凉的湖水被她踢得到处都是,在盛夏午后的日头下一晒,落到亭外滚烫的玉砖上,转眼就被蒸发了。
岑听南被激起了野性,咯咯直笑。
“你们镇日在这儿被风吹日晒,今天日头这样毒辣,我便做回好人,多喂你们喝点水罢。”她对着玉砖自言自语。
说完便将水花踢得更高,更大,孩童似的玩得不亦乐乎。
顾砚时将琉璃赶走,再一个轻功落在湖心亭上时,岑听南已经玩得有些累了。
满桌东西一口未动,只有身侧那碗冰饮子,受了点皮外伤。
她双手向后撑着,扬起头接受着阳光的逗弄。时不时再从水中将双腿高高举起来,嘴里还自言自语念叨着些什么,脸上尽是快慰的笑容。
他不在,她一个人也玩得很好啊。顾砚时眸色一沉。
再看阳光底下雪白而充盈的一双腿,软玉似的,正湿漉漉向下滴着水珠。
一滴滴落在湖面上,泛开的涟漪像他心头翻飞的晦暗。
六月初的日头这样毒辣,晒得顾砚时口干舌燥。
他紧抿着唇,她的脚,连他都没能这样仔细端详过,却被平安看见了。
三十杖到底是打轻了。
顾砚时不再压抑心头的火,上前一步,大手一捞,将她拦腰从水里拎了出来。
岑听南羽毛似地,轻飘飘落下,被人横抱着走回亭里。
再落座,已是抱着他的脖子,横面仰躺在怀中的姿势。
“你回来了啊。”岑听南看着面前一张冷淡的俊脸,不咸不淡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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