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听旧时雨 第44章

作者:屿岚烟 标签: 宫廷侯爵 先婚后爱 天作之合 重生 甜文 成长 穿越重生

  上完香又去请了些平安符,给身边人都发了,剩了四个,回去给娘亲、还有父兄随着信送出去。

  最后那个,岑听南捏在手心握了握。

  随缘吧。

  若是一直这样下去,面都见不上,也没什么机会送这些东西的。

  岑听南站在香炉前发了会儿呆,便准备动身回府。

  一道娇俏的声音拦住了她的去路:“岑二姑娘等等我!”

  岑听南顺着声音看过去,见到一道鹅黄色的身影,脆生生的立在那儿,叫她想起初生的小鸭子,有种毛茸茸的可爱。

  她对这姑

  娘好像有点印象。

  “你不记得我啦?我爹是宣武将军,是镇北大将军旧部,小时候我去你家玩过的。”这姑娘伸出五根手指,咧出个笑来,“五品,我爹。”

  见岑听南看着她,她径直说着,也不觉得五品将军的女儿同从二品大将军的女儿有什么差距似的。

  “想起来了么,我叫方应溪。小时候吃不饱,老去你那儿蹭点心吃的。”方应溪说着,将一张脸鼓起来,圆圆的,终于和岑听南记忆里那张小肉脸对上了号。

  岑听南吃惊:“是你……你瘦了许多。”

  方应溪上来挽她的手,笑嘻嘻道:“哪能一直胖下去呀,小时候爱吃是不懂事嘛,长大了有了心仪的人,懂了爱美,自然就瘦下来啦。”

  岑听南的记忆愈发鲜活。

  那会儿爹爹还未升官,岑家、王家还有方家都是在一条巷子里住着的,这姑娘胖成一颗肉球似的,总被王初霁嘲笑。她爹嫌她胖了丢人,不准下人给她吃饭,她就扒着岑家门缝挂着鼻涕一直喊岑听南救命。

  岑听南从小吃饭就毛病多,遇到不爱吃的一口不吃,好巧遇上这么个贪吃的姑娘。

  两人一拍即合,那些日子岑听南没少给她喂吃的。

  后来方应溪她爹发现自家闺女越喂越胖,终于觉得不对劲了。找了日休沐跟在闺女后头埋伏了一整日,才把岑听南这个罪魁祸首揪了出来。

  两家吵了一架,爹爹护着她,指着对方鼻子骂人家亏心,虐待自己闺女。

  这姑娘就傻愣愣站在一边,冲她们笑,还想跟着岑听南回府。

  岑听南却觉得因为自己,让爹爹受了委屈,自己也委屈得不行,哼了一声就走,自那以后再没有搭理过方应溪。

  再后来岑昀野升了官,他们搬离了原址,渐渐也就没了来往了。

  倒是不意今日在这里碰见。

  岑听南脸上带了点儿笑,不管如何,方家这姑娘是个真纯善的,同王初霁不同。

  方应溪絮絮叨叨许久,看向岑听南:“怎么光我说了,还没恭喜你前些日子新婚呢,新婚快乐呀!”

  “没想到你竟然嫁给左相了,怎么样,滋味儿如何?”方应溪暧昧地同她眨眨眼。

  岑听南被这姑娘的大胆惊呆了,武将女儿聊天都这么生猛么!

  是她给爹爹丢脸了……

  方应溪自顾自讲着,猝不及防回头,却见岑听南脸一点点爬上绯红,春山含羞似的,白瓷一样的肌肤映着瑰丽色彩,简直比人间最美的花还要好看。

  方应溪愣道:“我错了,我不该问你滋味儿如何,应当问左相大人娶到你滋味儿如何……你也太好看了吧!”

  “从小你就是我们当中最好看的,长大了还是,王初霁见到你要被你气死啦。”方应溪突然握拳垂着掌心,恍然道,“险些把正事忘啦,我今日是有意来寻你的!”

  ……找她?

  岑听南:“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此处?”

  方应溪指指马车:“我认得相府马车。其实我想寻你很久啦,可是你们相府门卫森严,守门的说我没有拜帖,也可能觉得五品官阶太低了?总之也不肯替我通传,我一直找不到机会呢。”

  她说起五品时坦坦荡荡的,只是在简单陈述事实,岑听南没在她脸上见到王初霁那般不甘神色。

  岑听南笑了笑,声音也放柔了些:“那你找我为什么事?”

  说起这个,方应溪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红,咳了声道:“你不是办那荷宴嘛,王初霁也收到帖啦,我也想来同你讨要一张名帖。”

  原是为这事儿。

  岑听南挺喜欢这姑娘的爽朗劲儿,想了想便道:“你想来直接来,我回去同守门的还有管家的打个招呼,日后你来寻我都不会再受阻拦。”

  谁料方应溪却摇摇头:“这帖不是为我自己要的,是为郁家的二姑娘讨要的。”

  “她不认识你,又想去荷宴,听说我曾经同你相识,就找到我这里来了。”

  岑听南莫名:“郁家?哪个郁家?”

  “大理寺卿郁文柏呀,他二妹郁文兰找我的。”方应溪顿了顿,“好南南,帮帮我么,这郁文兰神神秘秘的,难得主动说赴谁的宴,若是真来了,你这荷宴还能因着这一层更热闹些。”

  岑听南顿时有些发晕,顾砚时不是说郁家没有女眷么?

  方应溪:“你不知道,这郁文兰我也只见过一回,和郁文柏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兄妹俩一样的漂亮,我敢说满上京城除了你,没人比得过她了。而且她自小身体不好,养在深闺里从不出门,近些年才偶尔见过一两回人,是以名声在外,却不见庐山真面目呢。”

  岑听南被她说出了好奇心:“那她怎么会主动找到你?还突然想来我这儿。”

  “因为她知道我喜欢她阿兄呀。”方应溪笑眯眯道,“听说是她阿兄叫她来问的,别的我也不知了。”

  岑听南晃了晃神儿。

  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荷宴还要等到后日,明日你有空么,不若邀上这位文兰姑娘一道来相府中?正巧我要叫戏班子来走台,你们也来帮我掌掌眼,看看有什么不妥当的。”岑听南笑着说。

  “好呀,那一言为定!”鹅黄色的姑娘颠颠儿地应了。

  和方应溪分别后,岑听南径直回了相府,先是去书房挑拣了些珍稀的纸墨笔砚,再去厨房中选了些名贵食材,随后叫来玉蝶,将打包好的礼盒交给她。

  “你替我去趟云鹿书院,将这些礼品带给陈阁老与师母。顺便替我打听件事。”

  “问问他们,可知道郁家还有个文兰姑娘。”

第40章 灯火下楼台

  玉蝶和平安驾着马车是前后脚回来的,都在夜里。

  岑听南披了件外衣坐在堂前听玉蝶带回来的消息,顾砚时就在此时跟在后头进了门。

  颀长身影芝兰玉树地立着,像黑夜里不惧风雨的松。

  一双清明自持的眼不带情绪地看她,洞若观火,要瞧进她心里似的。

  看得岑听南偏开头去,不愿与他对视。

  玉蝶没找到机会回话,就被岑听南叫下去歇息了。

  “岑二姑娘,今日去了书院?”顾砚时立在门边,也不迈进来,语气里都透着生分。

  他的称呼又变了回去。

  似乎退回了初见时的安全距离。

  这样也好。

  岑听南眨着眼,不想让情绪溢出来。

  “先前青山镇的事,仰仗阁老提点,我让玉蝶备些礼去探望二老,有何不妥么?”她淡声道,“如今天色已晚,左相大人还是早些从我院中出去,我要歇下了。”

  她也将称呼换了回去,谁不会呢。

  顾砚时笑了笑:“这儿是相府。”

  这样理所当然的语气,岑听南被激得倔起来:“所以呢?左相大人是要我明日就搬回将军府去住么。”

  “也不是不行。”岑听南学他的样子,无所谓地笑起来。

  顾砚时漠然地看着他,神情淡得可怕。

  三、二、一。

  岑听南在心头数。

  清傲矜贵的人果然跨进门来,居高临下觑着她。山一样迫着她。

  岑听南猜,那宽大袖袍之下的如玉指节,说不定已经狠狠攒在了一处。

  她扬起头,带着恶意去刻意激怒他:“怎么,左相大人又想强迫我么?走也不成,不走也不成,您的心思可真是难猜呢。”

  顾砚时唇边浮起一抹讥诮的笑,大手握上她的下颌,语意却缱绻:“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夫人,回家?你以为你还有别的家么。”

  “别忘了,你是为什么会在这儿的。这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他的眼里透着黑夜的寒,冷沁沁地,让岑听南在七月的夜里渗出一身汗来。

  他摩挲着她的下巴,像在把玩什么珍贵的物件。

  “若还想你父兄平平安安的,你最好老实呆在相府,好好做你金尊玉贵的左相夫人。”

  他在威胁她。

  岑听南被愤怒湮没,他怎么

  可以用家人的平安来恐吓她!

  “顾砚时你混账!”她拉过他的手,尖牙径直咬了上去,深深刺入顾砚时结实的手臂。

  他的手臂像石头一样又硬又冷,咯得岑听南牙齿生疼。

  可她不愿放开,发了狠地更加深地咬了进去。他要她难受,那他也别好过。

  顾砚时感受着手臂传来的刺痛,清晰而叫人心安,面上却浮出点笑来。

  咬吧,只要不离开他,什么都成。

  说他卑贱也好,说他趁人之危也好,他不在乎,只要他日日回府,都还能见到她就好。

  她别想躲开他了,这辈子都别。

  岑听南又踹又咬,将浑身劲道都卸在了顾砚时身上,等她咬得终于无力,绵软地瞪着他时,顾砚时才卷起袖袍,给她看一个又一个的牙齿印儿。

  青紫色,渗出血来。一看就很疼。他却一声都不吭。

  “小狗似的。”顾砚时嗤笑,“还得教,什么时候学会不伤主人了,什么时候才能给你点自由。”

  他强硬而蛮横地将她圈在怀里,无视她的挣扎,顺着自己的意愿拍着背哄她。

  “这几日有没有好好用饭?”

  “我听琉璃说,你日日都吃冰的,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