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止杯
地面隐隐冒出一个泛着金光的阵法,所有人翘首以盼,当阵法中隐隐出现几个人影时,准备迎上前的时父却突然被匆匆赶来的那门弟子叫走了——掌门让他前去商议重要事务。
当初时宁出发时没能送行,本就感到有些遗憾,今早特地赶了个大早,跑到前
殿处准备迎接女儿归来的时父,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只是他平日里本就对他人没什么好脸色,那小弟子也没看出他此时心情不佳,只觉得这位时长老还是一如既往的板着那张严肃面孔。
“师父,您先走吧,师姐这边还有我呢,我在这等着她!”关成体贴的开口道,内心隐隐得意,看他师父多给他们师门争面子!
不然宗主怎么三番五次把他师父叫过去商议门派内事宜呢,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宗主最近叫他师父过去的次数可不少,显然是因为格外看重他师父!
时父不好多说什么,只沉着张脸点了点头,甩袖往后山处走去。
时宁前脚刚刚走出传送阵,后脚关成就扑了上来,上上下下打量了时宁几眼后松了口气:“太好了师姐,你没事!”
“我就知道这种秘境历练对师姐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事!”关成凑到时宁跟前,叭叭的就开始夸她。
什么师姐真厉害,修为又有了长进,什么师姐就是跟其他人不一样,衣角都没乱一下,给他们师门长面子之类的话。
说起他们师门,关成顿了一下,下意识想到了跟时宁一同参与这次秘境历练的洛宛。
他抬眼往后方的人群一瞧,目光落在洛宛身上,同时也看见了洛宛那有些狼狈的外表。
关成嗤笑一声:“有些人跟师姐你就没法比,她这次倒是运气好,没缺胳膊少腿什么的。”
时宁还没从传送阵的后遗症中缓过劲来呢,只觉得耳边嗡嗡嗡的,吵得很。
她摆了摆手止住了关成没说完的话:“行了,在意那些不相干的人干什么,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师姐说的是!”关成立马换了副神情,转而开口道,“师姐,你之前的住所不是因为练习新的法术被炸平了吗?师父给你安排了新的住所,我等会带你过去瞧瞧。”
他微微压低了声音,凑近时宁身边,开口道:“这新住所可是师父特地安排的,就在师姐你未婚夫边上。”
他对时宁和尚修的婚约很是看好,在他眼里,师姐家世不凡,自然要选个配得上她的人结为道侣。
尚师兄虽然家世差了些,不过天赋和人品倒是还不错,对方在宗门年轻一辈之中也有些威望,在关成看来,这人配他师姐勉强算可以。
主要是师姐也很喜欢他,对此,关成就更满意了。
在时父为时宁选新住所时,他特地在一旁使了把力,让时父把位置定在了尚修附近。
时宁的脑袋还不算太清醒,摆了摆手,让关成给她带路。
从他们身边默默走过的洛宛脚步顿了顿。
新住所,未婚夫边上?
该死的尚修,她得马上想点办法了!
另一头的谢衍川遥遥望了一眼时宁的背影,随后收回目光,随着大流一同回到了外门弟子的住所之中。
云华宗的秘境历练其实算是某种隐晦的选拔机制,从秘境中平安归来的弟子,便有了向上晋升的资格。
秘境之中遍地是危机,能从中平安活着出来,正是证明了这些人的能力。
长老们只看结果,不看过程,就算有人是从头苟到尾,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证明了那人心性坚定,不为外物所动,同时也意味着这人运气很好。
众弟子简单修整过后,便有有长老开始找他们看得上眼的外门弟子谈话。
内门弟子早早有了师承,此时自然不必掺和到这些事内,他们需要做的就是去找自己的师父,汇报自己在这次秘境历练中所得到的机遇。
被长老叫去的外门弟子仿佛被惊喜炸晕了头,走出门时,一个个脸上都挂满了笑容。
就算这事最后没能成,他们也算是从其他的外门弟子中脱颖而出了。
若是之后宗门再次开展内门考核,他们说不定就能有机会更进一步,成为门派的内门弟子。
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只是一字之差,得到的资源和接受的教导却是天壤之别。
谢衍川和洛宛却与这些事无关,因为他们早已拜入了时父的门下。
不管时父私底下有没有真正教导过他们,其他长老在选弟子时都会看在时父的面子上,绕过他们两人。
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他们不会为了两个可有可无的弟子去打时父的脸。
以前时父在宗门内就有一定声望,而最近他更是成了宗主面前的红人,其他长老与时父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会在这种时候触他的霉头。
若说洛宛在门派内还有那么几个交好的人,此时还能与这些人说说话,那谢衍川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孤身一人了。
他对外界的热闹并不在意,只默默提着剑往侧山的竹林走去,开始自己的日常修习。
这套剑法他已经练了无数遍,修习时,他总是心神沉静,除了手中的剑外,对旁的事物毫不关心。
他并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能让他上心的人和事,以往的每一天,他都是这么过来的。
只是今日却有些不同。
谢衍川收回剑,看着刚才在练剑时被他无意削断的两根竹子。
这种错误在以前绝不会发生在他身上,更不用说是已修为大涨的现在。
他能感觉到自己此时的内心隐隐有些浮躁,表面上是沉下了心,心底深处却仿佛还记挂着些什么。
谢衍川对这莫名生出的情绪寻不到来处,焦躁不安,却又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这种心态下继续练剑,也不过是在做表面功夫罢了,谢衍川收回剑,往回走去,回去的路上大脑放空,仿佛什么都没想,又好似一瞬间思索了很多。
他循着本能往回走,并没有在意自己走的路是否正确,等他再度回神时,表情空茫了一瞬间。
他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这条路并非是回外门弟子住所的路线,而是通往侧山竹林更深处的小道。
他今天的状态怎么这么不对劲?
谢衍川皱了皱眉,打消了现在回去的念头,随便找了处地方打坐,想要捋清自己的心绪。
他为什么会这么烦躁?在秘境之中修为突破,此时的他已不像之前那般对命运毫无反抗之力,他不应该会是这种心境才对。
除此之外,时宁也并没有他前世记忆中的那么坏,这更是一件好事。
虽然时宁从秘境中分开之后就再也没有瞧过他一眼,但是……
谢衍川的表情突然怔愣了一瞬间,刚才转瞬而逝的念头再次浮现在他脑海中。
时宁没有理他,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她以前就一直瞧不上他,他为什么要特地关注这一点?
他很在意时宁不理他这件事吗?
烦躁的思绪一瞬间消退,大脑似乎清醒了些,谢衍川弄清楚了刚才那些烦恼的源头。
原来是因为时宁。
这繁杂的心绪似乎很早就有了苗头,在秘境中分离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有些不习惯了。
只是直到现在,他才搞清楚他到底是因为什么而不高兴。
是因为时宁对他的态度和在秘境中相处的那段时日,对比起来落差太大了。
沉浸现在自己思绪里的谢衍川并没有发现在不远处,有个人影走进了竹林之中。
洛宛好不容易应付完了那些找她问东问西的外门弟子,有些狼狈的躲了出来。
她有些事需要找人商量一下,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席迁,如果在平日里,她大概就直接回自己住处和席迁联络了。
只是今天不一样,她害怕自己回到了住处里,那些好奇心仍未消减的人还会一直跟到她房间里,来询问秘境相关的事情。
洛宛摸了摸胸口的魔石,呼唤了席迁一声。
“现在有空吗?我有些事情想问一下你。”
刚刚踏出魔界的席迁听到洛宛的声音,眉梢眼角都带着喜意:“什么事,随便问!”
“我有一个朋友,她有个未婚夫,她很喜欢那个未婚夫,不过她那个未婚夫不是个好东西……”
从来没做过这种事的洛宛,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说我该怎么想办法拆散他们两个呢?”
以为洛宛是修炼上碰到了困难,正准备大展身手帮她解决麻烦,顺带收获对方感激的席迁,突然之间陷入了沉默。
这种问题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啊!
席迁并没有直接开口说出这话,
毕竟洛宛难得向他求助一回,他当然不能让自己的面子掉地上了。
他低咳两声,开口道:“你可以想个办法,让他在你那朋友面前暴露本性,对了,你不是说她是你朋友吗?那你们关系肯定很好,你可以吹吹耳旁风什么的。”
“长此以往下来总能拆散他们两个的。”
前面那个办法倒是能参考一下,可是后面那个……
洛宛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开口道:“我也不知道我跟她到底算不算朋友……时宁对我的态度有点奇怪,她其实对我是很好的,但表面上装成跟我敌对的样子。”
不小心说漏嘴的那个名字落在席迁耳中,席迁对这人没什么印象。
之前洛宛碰到困难时,从来没提过时宁的名字,他并不知道洛宛之前遇到的那些麻烦都是时宁搞出来的。
可不远处的谢衍川却是听的清清楚楚。
他并非是那种对别人的秘密很感兴趣的人,在洛宛刚开口说话时,他便站起身,准备离开这片竹林。
直到洛宛说出了时宁的名字,谢衍川脚步一顿,目光直直的望向洛宛。
他对这人有点印象,之前在时宁院子里拔草的时候,他见过她。
可她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她说时宁的未婚夫不是个好东西,还要拆散他们,要在时宁面前说她未婚夫的坏话……
谢衍川薄唇紧抿,这个人要在时宁面前说他坏话?
为什么?
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那时宁会不会……会不会对他生出些不好的印象?
谢衍川停下离开的步伐,返身向洛宛走去。
洛宛和席迁聊了一会,理清了思绪,她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在时宁面前戳穿尚修的假面。
虽然她现在还没想到什么具体的计划,不过尚修本性如此,不管他伪装的多好,总能被她抓到漏洞,到时候看他还怎么在时宁面前装下去!
收回魔石的洛宛正准备离开竹林,转身却撞上了向她走来的谢衍川。
谢衍川面无表情看向洛宛,直接了当的开口道:“你刚才那些话,我都听到了。”
洛宛心中一惊,下意识开口道:“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