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曰曰
像是不屑,又像是觉得幼稚,宋祁越轻笑一声,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时窈,”他只说,“我们是一类人。”
时窈深深地望着他,并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眼眸像是隔着一团雾气,或深情或无情的情愫在其中流淌着。
良久,她徐徐道:“两年前,高考结束后,祁越哥第一次主动约我出门,却是对我说,希望我能为了宋家,与顾珩联姻。”
宋祁越眉头轻蹙,不解她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
时窈继续道:“也是在前不久,顾珩对我求婚了。”
宋祁越的瞳孔骤然紧缩:“你想说什么?”
时窈没有应声,只俯身,在他唇上轻轻地留下一吻:“我答应你,也答应他了。”
话落的一瞬间,有机车的轰鸣声若隐若现地传来,楼下很快响起阵阵脚步声。
“时窈!”宋祁越厉声唤她,手用力想要挣开,领带越绷越紧,男人的手腕瞬间红肿,甚至有几处渗出了血珠。
时窈的目光从他的手腕一扫而过,平静地整理着凌乱的长发。
房门猛地被人从外面推开,俊美的少年闯了进来,高傲的眉眼在看见卧室的情形时隐隐泛红,片刻的凝滞后,他快步走到时窈身边,死死牵起她的手:
“祁越哥,我来接我的未婚妻。”
第67章 恭喜你,你自由了
寂静的卧室,冷白色的灯光无声地照着三人。
宋祁越面色冷静地坐在凌乱的床边,目光在面前二人交握的手上停顿了几秒钟,抬头看向顾珩。
这个说要来接“他的未婚妻”的男人。
不,男孩。
最终,他的视线停留在一旁时窈的脸上。
她的唇分明还艳红着,眼眸也残留着潋滟的水光,她动情的象征。
可偏偏……她无比平淡地站在那里。
宋祁越突然忍不住低低笑了一声,缓缓站起身,朝前走去。
顾珩几乎立刻上前一步,护在时窈的身前,像一条护着主人的狼犬,龇牙咧嘴地仇视着试图接近她的每一个人。
宋祁越的脚步一顿,目光扫了眼顾珩,手再次用力,将手腕间的领带撑得宽松。
他像是完全看不见手腕上的红痕,只将一只手抽出来,另一只手一圈一圈地解开领带,随手扔到一旁。
而后,宋祁越走向茶几,抽出两张纸巾,缓慢而从容地擦拭着手腕上摩擦出来的血珠,抬眸看向时窈,平静地问:“什么时候答应的他?”
时窈看了眼他手中沾了血的纸巾:“今天上午。”
事实上,在得知闻屿有前世的记忆、位面之子更换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好了答应联姻,只是今天早上才给顾珩发了消息而已。
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发了一句【今晚十一点,来宋家接我?】
她当然不是预测到事情结束会在十一点。
而是,她只会让“宋祁越知道她打算和顾珩联姻”这件事,发生在十一点。
这一天的最后一个小时。
而顾珩几乎立刻给她回了一通电话,通话里依旧不改他的大少爷脾气,一通连珠炮似的质问砸了过来:“时窈,几天不联系小爷,一联系就是命令?你是小爷什么人?你让我去接就接啊?还是半夜十一点,真把我当狗了?”
说到后来,大少爷的语气竟然委屈起来,还真像是小狗的呜咽。
时窈只在他停下来后,慢条斯理地说了句:“不来接你的准未婚妻?”
听筒里没有人说话,只传来了人滚落到地面发出的闷哼声与少年“靠”的低咒声,伴随着一声辩解:“不是说你。”
“时窈,你给小爷等着。”
宋祁越看着眼前女孩这个时候依旧平淡的神情,胸口蓦地涌现出一股戾气,一遍遍地蛊惑着他:将她绑起来吧,绑到衣帽间、办公室,甚至……暗无天光的地下室。
然后,他们一起沉沦在无穷无尽的阴暗之中。
可是,那时的他,也沦为了一个低贱的、为欲望所驱使的下位者。
——时窈的下位者。
宋祁越的喉结用力地上下翻滚了下,咽下所有翻涌的情绪,熟练地扯起一抹笑:“决定好了?”他问得很温和。
时窈转头看了眼身边的顾珩,少年也在看着她,眉眼焦灼又紧张地等着她的答案。
时窈笑了笑,没有迟疑,安静地点点头:“是。”
顾珩微滞,旋即感觉到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脑海里像是有万千烟花绽放。
他耀武扬威地看向宋祁越:“祁越哥都听清楚了?”
宋祁越的唇紧抿着,他想,这时的自己,不应该再多话了。
就像当初宋蓁选择出国一样,他问她“决定好了?”,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笑着应了声“好”,为她安排好了一切。
他会等猎物主动回到他的身边,但绝不允许自己放低身段去乞怜。
可这一次,那句“好”在唇齿间盘旋了许久,他最终说了另一句话:“时窈,你该知道,你早已经成年了,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时窈轻轻地笑了起来:“我知道。”
宋祁越死死盯着她,良久突然冷笑了一声,转过身去:“好啊。”他沉声应道。
身后一阵沉默,几秒钟后,有踩在厚重地毯上的脚步声一点点朝自己靠近着。
宋祁越的指尖动了动。
下秒,时窈捡起地上的发卡,转身离开。
宋祁越仍面无表情地站在卧室中央,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而后,隐隐约约的机车轰鸣声再次响起,直至消失不见……
一小时前,还满是春意的卧室,现在只剩下一片死寂。
宋祁越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原地站了多久,直到床头柜上的时间显示着00:00,他的眼眸才微微动了下。
今天过去了。
很荒诞又可笑的一天。
上午因为兴奋而早早到北城大学门口等待的自己,和此时一个人面对这可笑一幕的自己。
宋祁越走到床边,却在看见凌乱的被单时神情微顿,片刻后转身走到沙发旁,平静地拿出药箱,将碘伏倒在纱布上,安静地涂着手上的伤痕。
可当目光接触到手腕的一圈红痕,情绪像是失控般,用力地、泄愤地用力擦拭起来,直到红痕的范围越来越大,盖住了原本暧昧的痕迹,他才终于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
蓝色机车在路上像一道闪电般疾驰着,最终稳稳地停在高档公寓楼下。
时窈抬头扫了眼楼层,没想到顾珩会将自己带到他的公寓。
顾珩转头看了她一眼,刚刚在宋家还趾高气昂的少年,这会儿的神情却暗淡下来,闷闷地上前接过她手中的头盔,随手挂在后视镜上,拉着她的手便朝楼上走。
直到回到公寓里,顾珩像没头苍蝇似的钻进洗手间,又从洗手间出来,围着客厅转了一圈,才终于在电视柜前找到湿纸巾。
时窈微扬眉梢,看着重新回到自己面前的少年。
顾珩拿着湿巾,低头擦拭着她的唇瓣,神情看起来很没好气,动作却很轻,像是要将宋祁越留下的痕迹彻底擦去。
时窈任由着他的动作,没有动。
“你都亲口承认是我未婚妻了,还和那个死变态约会……”顾珩一遍遍擦拭着,声音也分外混乱,“还让他啃你……”
“你居然还用领带绑他……”
“你还让我特地这个时间出现,时窈,你是不是故意的?”
“是不是我再晚点出现,你们都要完事了?”
“不是。”这一次,时窈淡淡打断了他。
顾珩的动作一顿,睫毛颤了下,眼睛里隐隐有碎光浮现,抬头看着她:“什么?”
“宋祁越的确变态了点,”时窈仔细想了想,回望着他的眼睛,“但他还没这么快。”
“什……”顾珩还要下意识地反问,下秒猛地反应过来,眼中的碎光消失,变为恶狠狠地瞪着她,“时窈,你再说一遍?”
时窈看着少年微微泛红的眼睛,更像小狼狗了。
她忍不住笑了笑,蹭了蹭他的眼下:“你不是早就亲耳听见过?”说着,她又想到什么,补充道,“两次。”
“我……”顾珩张了张嘴,眼眶一热,在丢人前他近乎狼狈地低下头,“时窈,你不准这么和我说话。”
“那我怎么和大少爷你说话?”
“既然你答应联姻了,那以后在我面前,你嘴里不能再吐出其他男人的名字,必须对我好,要顺从我不能惹我生……”最后一句话,他说了一半最终又吞了回去,“就这些。”
“这么多要求?”时窈收回手,蹙了蹙眉,“那不如不联姻……”
“不准!”顾珩几乎立刻打断她,“大不了……把‘必须对我好’也去了。”
“那以后可以不对你好?”时窈故意问道。
顾珩猛地瞪向她。
时窈看着一再让步的少年,半晌调侃的神情渐渐敛去。
她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不知多久,久到顾珩的脸颊温度一点点升高,她才平静地问道:“不怕自己头上长满草原了?”
顾珩微愣,很快反应过来:“时、窈!”他恼怒地看着她。
一个个的,都学会叫她的名字了。
时窈笑了下:“顾珩,你说得对,我不是什么好人,多情,无耻……嗯,第二点有待商榷。”
顾珩抬起头,没好气道:“你终于承认……”
他的话没有说完,时窈打断了他:“答应和你联姻的原因之一,是因为你说你不在乎。”
顾珩脸色微白,定定地看着她。
时窈继续道:“当然,你如果很在意这一点,现在随时能反悔,我们完全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顾珩深深地凝望着她,下一秒,他双手捧着她的脸颊,用力地吻了上来,不再和上次那样生涩。
就像曾做过的无数场梦一样,他在她的唇上厮磨、辗转、轻吮,唇齿与呼吸交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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