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步步
阮娴看了宿寒芝一眼,又看了他?的手一眼,深吸了一口气,认命地打开瓷瓶,开始为他?上药。
自己突然发?疯,把自己给伤到了,现在又要她来帮忙上药,所以作?这一通干什?么?。
阮娴低头仔细地为他?上药时,突然感受到有一道?目光落在了她的后脑勺上。
在这一刻的平静之中,阮娴的身体也越来越紧绷,她感受着那道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深吸了一口气后,才?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
“知道?什?么??”
“啊?”阮娴抬起头,一脸迷惑地看着他?。
宿寒芝却突然收回已经上好药的手,道?:“做正事吧。”
正事?
“神乐宫的弟子,还需要我来教你怎么?做吗?”宿寒芝说完之后,停顿了一瞬,才?接着道?,“你的琵琶呢?”
阮娴这才知道所谓的正事是什么,她从怀中拿出了一根短萧,说:“有这个就可以了。”
她不知道?宿寒芝在搞什?么?花样,她总感觉对方明?明?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可是?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肯承认。
不过不管宿寒芝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既然对方没有表现出来,那她就只能陪着他?装傻充愣,装作?无事发?生了。
“听说你最?近总是?做噩梦,睡眠不好,要不我给你吹一个安眠曲?保证你睡得安稳,一夜无梦。”阮娴自觉得专业能力还是?很强的,帮助一个人入睡并?不困难。
可谁知道?,宿寒芝却?摇了摇头,说:“阿阮······姑娘,不问问我做了什?么?噩梦,又为什?么?难以安眠吗?”
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时,阮娴的心都跳的快了一瞬。她强自让自己冷静道?:“如果你不想说的话,也可以。”
皇室中的人都有各种秘密,许多人年轻的时候总会做那么?一些肮脏事,因此一到夜晚就总是?噩梦连连,难以入睡。每当这个时候,就会有神乐宫弟子帮他?们除去邪秽,助其安眠。
如果能知道?无法入睡的原因当然是?最?好的,然而,在这皇宫里知道?了太多秘密,尤其是?那些身份尊贵的主子的秘密,可活不长久,所以神乐宫的人一向都不会主动去询问原因。
听了她的话后,宿寒芝却?道?:“没什?么?不想说的,不过是?关于······一个人。”
听了他?的话后,阮娴心里一个咯噔,不会是?因为她吧。
不不不,千万别是?她,说不定是?其他?人。
“是?盛姑娘?”
阮娴试探性?地说道?,她来了神乐宫几个月了,而按书中的进度,这个时候的宿寒芝和?盛萱兰已经处于极度暧昧阶段。虽然还没有互相?表明?心意,但彼此都已经将对方放在了心里一个重要的位置。
在听到她说出这三个字后,宿寒芝就沉默了。她还以为对方默认了,就松了一口气,接着道?:“白日陛下和?盛姑娘走的很近,而且陛下似乎对她有一番情谊,但是?我觉得不用难过。”
她这话说完后,就看见宿寒芝转头看着她,一双深邃的眼睛中,似乎带着对她无形的肯定,好像在静静地等待她说下去。
阮娴有了信心,她继续道?:“你也是?有希望的啊,虽然他?是?皇上,是?万人之上的一国之主,可你也不差。首先你的外形条件就比他?好,其次你实力强大?,是?无恨山的大?弟子,还是?······”
阮娴突然急刹住语句,把那句即将脱口而出的“国师之子”咽了下去。
“还是?什?么??”宿寒芝凉幽幽的声音响了起来。
“还是?江湖男神榜、江湖美男榜、江湖想嫁榜、青年侠士榜的第一名,万千少女心中的高岭之花。”
当然,那是?她们都不知道?宿寒芝的真实面貌,只是?一群被颜值和?实力光环笼罩的凡人啊。
阮娴说着说着,越发?期待起女主和?其他?几位男角色的感情进展。赶紧让男主尝一尝失去的痛苦吧,这样才?能让他?紧张起来,到时候就没有时间来纠缠她了。
一整晚都有些阴沉沉的,让阮娴有些害怕的宿寒芝,在听了她的话后,嘴角终于弯起了一点弧度,他?道?:“
我怎么?不知道?,江湖上还有这么?多······奇怪的榜。”
“你不知道?才?是?正常的。”都知道?了,也太接地气了一些,还能叫高岭之花么?。
阮娴见他?身上的气氛没有那么?压抑,整个人也轻松了一些。她继续说,“我还学会了一种帮人入梦的曲子,到时候你就可以在梦中见到盛姑娘。只是?需要你多在脑海里回想她的样貌,想的越清楚越好,最?好能具体想一个情景。”
“就想你印象最?深刻的,也是?让你近来无法正常入眠的情景。想的越清楚越好,最?好详细到每一个细节。当时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之间又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阮娴说完后,怕自己说的太复杂,又问了一句:“我说这些,你明?白了吗。”
这种帮人入梦的方法还是?她第一次尝试,她从书中学来后,还从未在人身上试探过。
听了她的话后,宿寒芝微不可觉地点了点头。然后他?单手撑在脑袋后,躺在屋顶上,道?:“开始吧。”
就在这?
阮娴想说要不回房间去,可是?见宿寒芝已经闭上了眼睛,她也只能咽下了自己的话。
她将短萧凑在嘴边,手指微动间,一首空灵悠远的曲子就响了起来。
音乐浮动间,散发?着点点蓝色的荧光。那些光芒随着音乐幻化?成了一条河流,在空中漂浮了一圈后,缓缓地注入了宿寒芝的眉心。
···
黑夜无边无际,森冷的寒意从四周传来。
沉重的身体靠在墙边,意识昏沉,眼皮像是?有千斤之重。
挣扎着半睁开眼睛,有些模糊的视线之中,传来了一些光亮。
光传来的地方,是?一扇大?开着的门?。而那扇门?的背后,就像是?连通着另一个世界。
绯红的月光从门?外洒了进来,空气似乎都被染成了浓稠的血红色。
门?扉之间,月色之下,一个瘦弱的少女身影静默地站立在原地。
风撩起了她的头发?,吹起了她的衣裙,少女孑然一身的背影似乎下一刻就要消失在夜色里。
她的身影逐渐模糊,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了血色的浓雾中,只留天边一轮巨大?的绯红色月亮,俯视着这一切。
不要走······
原本悦耳的音符突然乱了一瞬,发?出了刺耳的响声。蓝色荧光汇成的小河突然消失,整个画面也在一瞬间变得支离破碎。
随着画面逐渐远去,阮娴的手一松,手中的短萧就从空中掉落。
然而,还没有听到落地的响声,一个人就伸出手,稳稳地接住了它。
第30章 明月 宿寒芝伸手接住了阮娴掉下的短萧……
宿寒芝伸手接住了阮娴掉下的短萧, 然后将其重?新递给了她。阮娴的手指有些颤抖着,将那只萧接了回来。
“怎么了?”宿寒芝就好像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只是寻常地问道。
阮娴想到方才所见到的场景, 血月之?夜, 虚弱的身影,大开的门,那分明?是他们还?在怀山村时的场景。
她没有想到宿寒芝脑海中勾勒出的场景,不是和盛萱兰有关,而是和她有关。
“你刚刚······”阮娴现在确定, 宿寒芝一定是认出她来了,她干脆地道, “你既然认出我?来了, 又何必装作不认识。”
可谁知道, 宿寒芝却用一种有些疑惑的语气道:“阿阮姑娘是什么意思?我?们以前从未见过面。”
?
阮娴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知道他又有着什么毛病, 她开口道:“我?当初不是自己?要?走的,我?也?是无奈之?举······”
她不过就是, 不告而别了一下,而且她确实不走不行。再说了, 她又不是宿寒芝的奴隶,想去哪里都是她的自由,为什么一定要?向宿寒芝交代。
阮娴在心里这样想着, 不过虽然道理?她都懂,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宿寒芝的时候,她心里竟然还?是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宿寒芝这样的人是没有办法讲道理?的吧。
果然, 宿寒芝听了她的话后,却笑了一声,说:“阿阮姑娘,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阮娴见他还?在装不认识的模样,一时间都开始自我?怀疑了。是不是她想多了,宿寒芝确实没有认出她来?
而就在她心里迷惑的时候,宿寒芝却突然开口道:“你知道吗?我?有一位朋友,她也?姓阮。”
啊······那不就是我?吗?
阮娴伸出了手指犹豫地指了指自己?,谁知道宿寒芝却自顾自地说着话,根本就没有看她一眼。
“她对我?来说很重?要?,可是,在三个月前,她却出了意外。”宿寒芝的声音逐渐低落起来,“她都是为了救我?。”
“从那以后,我?就总是想起她,想到夜夜噩梦,彻夜难眠。”
他的语气中似乎含有悔恨与自责:“如果不是我?,如果我?能够保护好她,是不是她就不会出事了?”
听到宿寒芝说这些话的时候,阮娴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脑袋没有随着他的话而上下点动,因为她太赞同不过了。
她心里想着,是这样的是这样的,总算你还?有些良心,知道是我?救了你。
不过,听到他后面的询问,阮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想说她没有死?,她活得好好的,可是这种情况下,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也?许、也?许她不希望看见你这个样子。”阮娴说的义正?辞严,她道,“她既然都为你付出生命了,那你就更?应该好好地活下去。你要?向前看,忘掉和她有关的事情,这样才不辜负她的一番付出!对不对?”
她没有注意到,在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宿寒芝的嘴角僵硬了一瞬。
他的脸色变得有些奇怪,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接着道:“可我?希望能再见她一面。听说你们神乐宫的人拥有招魂的能力,不知道姑娘你能不能引来她的灵魂?”
听说招魂曲确实会有这样的功效,但是这曲目却被列为禁术,神乐宫无人修行。
虽然因为看过书的缘故,阮娴对招魂曲也?有一些了解,但是她当然不可能答应宿寒芝的要?求。
她还?活着呢,招谁的魂?而且这大晚上又月黑风高的,招来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怎么办?
所以她直接拒绝了宿寒芝,她拒绝之?后,宿寒芝的眼睫微垂,面上带着一种悲怆的神色,他道:“既然如此,那便请姑娘为我?奏一些安眠的乐曲。至少,让我?能在梦里见到她吧。”
······秋叶的凉风终于让阮娴的头脑有些清醒过来,她看着宿寒芝泛着悲伤的面孔,心里涌起了一阵怪异的感?觉。
宿寒芝会是那么感?性的人么?
她勉强压抑下心中那种怪异感?,拿起自己?的短萧,犹豫着放到了嘴边。
她的余光放到了宿寒芝身上,发现他清冷的面庞上似乎弥漫着淡淡的悲伤,形状漂亮的眼睛底下是一片乌青。阮娴竟然不曾注意,宿寒芝的面相看上去,确实颇为疲惫。
也?许他现在满嘴谎言,但或许他所说的整夜难寐也并非都是假话。阮娴看着他略有些疲惫的模样,思考了一瞬后,就将手指放在短萧上,尝试着吹奏了一曲乐曲。
这首曲子并?非她从神乐宫所学,而是她自己?家?乡的一首民?谣。
曲调婉转悠长,如同春日里的湖水,被风吹起点点波纹,又像是冬日里的飞雪,飘飘扬扬裹挟着寒风洒在人身上。一半是清冷的冰雪气息,另一半则是春江水暖。
这来自乡土的曲调,从小?就由妈妈浅唱在耳边。
故乡的月光洒在路上,洒在行人的背影上,一个个人越走越远。他们走在寒风里,裹挟了一身的冰雪,却又总能在月光的引路下,重?新走回一个能融化一身风霜,春暖花开的地方。
其实这首曲子,就是说一个人的一生,总是走在一跳不断离开家?又总能重?新找到属于自己?的新的归属地的路上,是一首充满了希望的曲子。无论你多么漂泊无依,总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属,从而停下漂泊脚步,
阮娴看着天空中弯弯的月亮,这个世界里,也?只有这个月亮,好像是永远不会变的。
吹完了这首曲子,阮娴一时间有些难过了起来。
她缩起双腿,下巴靠在膝盖上,眼神有些伤感?地看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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