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荒野塞壬
“是,儿臣该启程了,儿臣也想早些看看母后长大的地方。”容玉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父皇,宣武帝触及容玉眼底的悲寂,竟一时不敢去看她。
“在京中,可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儿臣只两人放心不下,父皇,如今兄长去了,嫂嫂病了,还望父皇还能给王府一分庇护,让嫂嫂能安稳度日,剩下的,便是皇太孙了,父皇,求你善待兄长的血脉。”
宣武帝拿过桌子上的东西扔过去,折子打在容玉身上。
“那是朕的孙子,难道现在,你竟觉得朕会伤害自己的孙儿吗?朕都已经立他皇太孙了,这难道还不够吗?”
容玉跪在地上,身子微微颤着,却没有再说话。
宣武帝发泄够了,御书房里安静了下来,片刻之后,宣武帝才长出一口气“阿玉,你怨恨朕,是吗?”
“儿臣不敢。”
“阿玉,朕是皇帝,所以注定做不了一个好父亲,罢了,你走吧,这孩子,是我们大胤的皇太孙,他生来便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人,朕还能害了他不成?”
“儿臣多谢父皇。”
宣武帝最后和容玉说得话,便是一句“走吧。”
容玉离开皇宫,看着这宏伟却冰冷的建筑,她在心底告诉自己,没关系,还会回来的。
最后,容玉的确回来了,带着人马杀回来的。
大胤的大公主,反了。
容玉走之前,不曾告知京中任何人,甚至是悄无声息离开的,但容玉离京前一天,崔元思上门了,来的时候,面色便不好看,走的时候,更是惨白的没了血色。
玄竹看着容玉送走了崔元思,悄然上前“公主,让玄竹陪你一起去吧。”
“不行,京中留下的人不多,我最信任你,你得留在这里。”
“是。”玄竹神色有些落寞,容玉抬手,轻轻摸着玄竹的脸“别担心,我会回来找你的。”
温知渝在离开之前都不知道,萧霁到底打算如何送她离京,直到那一日早上。
萧霁拿着一把匕首看着她。
“阿姐,你往后可就要欠着我了。”
萧霁当初松口,答应送温知渝离京,温知渝旁敲侧击了一番,可这个人却始终不曾说,只告诉温知渝“阿姐信我,我有把握的。”
温知渝一直等到容玉离京的前一日,萧霁都不曾说出他的法子,只是那一晚,这个人甚至没有说话,只是自觉的爬上了温知渝的床榻,然后那一晚,近乎折磨的让温知渝在欢愉之中沉沦,温知渝不管是哭喊,还是咬她,挠她,都被萧霁镇压了。
那天,直到天亮的时候,萧霁才放过温知渝,然后极珍重的抱着她,低头啄吻着她,试图将温知渝的样貌刻在自己心底。
“阿姐,一路顺风。”
温知渝心里装着事,即便身心俱疲也不曾睡过去,温知渝起身,身上只穿着一件小衣,温知渝见着萧霁穿着一件外衣坐在床边。
“再过一个时辰,我就该走了,你现在还不打算告诉我法子吗?”温知渝看着萧霁,示意他给自己一杯茶。
萧霁端着茶水过来喂给温知渝。
“嗯,再让我看你半个时辰,好不好?”萧霁眼中满是不舍,“半个时辰之后,我就要很久才能见到阿姐了。”
温知渝在萧霁怀中休息,萧霁一只手抱着温知渝,一只手把玩着一把匕首,当初,他将这一把匕首送给阿姐,让阿姐杀了他,阿姐放弃了。
现在,这把匕首该发挥它应有的作用了。
半个时辰之后,萧霁亲自给温知渝穿好了衣服,给人洗了脸,温知渝这才清醒过来“到时候了?”
“嗯,阿姐该走了。”萧霁温柔的说着,“外面不止有皇城司的人盯着,人多眼杂,我总要有一个名正言顺放走阿姐的理由不是?”
“你打算找一个什么理由?”
温知渝好奇的去看萧霁。
萧霁浅浅笑着,拉过温知渝的右手,将一把匕首放入她的掌心“用这个法子。”
萧霁低头吻上温知渝,比起亲吻,倒更像是撕咬,温知渝还没反应过来,萧霁已经握住了温知渝的手,这是温知渝第一次伤人,锋利的刀刃捅入腰腹之中,鲜血顺着刀把流在地上。
萧霁打晕温知渝的时候,萧霁看到的,是温知渝眼中的疑惑,悲伤,以及愤怒。
“发现了吧,阿姐,你往后,可要亏欠我一辈子了。”萧霁面不改色的抱着温知渝,然后将那把刀重重的捅了进去。
萧霁曾受过的伤,比这严重的不在少数,但这个伤口不一样,这个长在他身上的伤口,会伤在温知渝的心上,经久不愈。
萧霁强撑着将温知渝送到府外的马车上,吻在温知渝的额头上“阿姐,我会去找你的,很快就会去,记得等我。”
萧霁的手离开温知渝脸上的时候,抹去了温知渝眼角的泪,然后转身,有些摇晃的回了温府。
“走吧。”
马车声远去之后,萧霁才回到屋子里,放心的倒在床铺上,任由腹部的鲜血流出来,浸湿了衣衫。
宣武二十三年,三月,京城的冬日还未曾过去,大公主悄然离京,那个时候,无一人想到,有朝一日,这个大公主会杀回京城。
第216章 我们都是狠心的人】
“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那到时候,萧霁岂不是要第一个杀我了?”
温知渝醒的时候,旁边的声音悠悠响起,她还没清醒,就先听了萧霁的名字。
这马车倒是宽大,能让温知渝在里面躺着,身上还盖着被子,温知渝偏过头,容玉蜷着腿,有些委屈的蜷缩在角落里,手中拿着一本书,盯着温知渝瞧着。
温知渝张了张嘴,容玉敲了敲马车车壁“停车,招月,你们家姑娘醒了。”
马车停下之后,招月打开车门,看着躺在那里双眼无神的温知渝“姑娘,您终于醒了?”
温知渝没动,只是睁着眼盯着车顶,一动不动,整个人都像是僵在那里一样,容玉皱眉看着她,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温知渝?”
“莫不是傻了?”
招月顿时着急起来了“姑娘?您别吓唬我啊。”
温知渝眨了眨眼,撑着手臂坐起来,她没什么力气,还是容玉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下,温知渝靠在马车上,盯着招月,招月心中一惊,刚才姑娘看她的样子,像极了少爷。
“怎么回事?”
温知渝开口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难听,像是口中含着沙砾一样。
招月拿过水“姑娘,您先喝些水吧。”
温知渝喝水喝的很急,末了,才抹去嘴角流出的水渍,轻声咳嗽了几声。
“我睡了几日了?”
“两日,我们已经离着京城有一段距离了。”容玉看着温知渝“萧霁说,你一天之后才会醒,谁知道,昨日一直没醒,你那个府医说,你是受了刺激,忧惧太过才会如此。”
“这样啊,府医也跟着我一起来了?”
“嗯,萧霁说他用不着,本就是给你准备的,就让你带上了。”容玉示意马车后面的位置“萧霁那样子,像是你跟了我,便吃不上饭了一样,恨不得将整个宅子都给你带来。”
温知渝闭上眼,只觉得自己眼睛干涩的发疼,“是啊,他对我当真是好,分明有那么多法子,他偏选了这一种。”
温知渝睁开眼,将身侧的双手举在眼前,依旧是素白柔软的手,纤细的五指,指甲都是淡粉的,可现在,她见到了,却是自己满手的鲜血。
“萧霁,骨子里就是个小疯子,我怎么说,怎么骂都改不了。”温知渝阖上眼,想起那一日的场景,萧霁握住她的手,将利刃刺入自己身体的时候,甚至还在吻她。
容玉看着温知渝这样子,有些好奇“萧霁到底做了什么啊?”温知渝摇头,不想说,她昏睡了两日,该饿了的,但她却只感觉出反胃来,肚腹那里绞着疼。
招月脸色要有些白,她那一日看的清醒,昏迷的姑娘,以及满身是血的萧霁。
少爷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让她照顾好姑娘。
“姑娘,您饿了吧,奴婢去给您拿吃的。”
招月也有些慌乱的样子,容玉摸了摸下巴,越发好奇了,萧霁做了什么啊?这主仆两个都是讳莫如深的样子,尤其是温知渝,像是遭受了重大打击一样,整个坐在那里都是蔫吧的。
“从这里到江淮,我们要赶很久的路,沿途的风光还是不错的。”容玉看着温知渝失了三魂七魄的样子,不知为何,瞧着都让人心酸。
“嗯。”
温知渝推开车窗,看着窗外的景色“离了京,这些景色,到底是不同的,看多了,说不定就忘了京城的景色了。”
容玉觉得,温知渝的话或许是别有深意。
“京城,可有消息传来?”
“还没有,如今我彻底离了京城,连京城中的消息都开始怠慢了。”容玉眨眨眼,笑眯眯的说着,温知渝点头。
“等消息来了,和我说一声吧。”
温知渝说的慢,但容玉看得出来,温知渝很着急,所以,京城到底有什么消息呢?是让温知渝害怕又期待的?
“这是自然,离了京,可就只剩下我和你相依为命了。”
温知渝终于弯了眉眼,露出一个浅浅的,勉强的笑容来。
“不舒服吗?若是难受的话,马车就在原地休息一会儿吧。”不等温知渝拒绝,容玉已经高声命令下去了“反正也该到了用午食的时候了,这马车即便是再稳当,坐久了,也还是屁股疼啊。”
温知渝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才觉得自己腿都是麻木的,还是招月搀扶着她在下面走了一会儿才缓过来。
招月扶着温知渝走的时候,温知渝左右看了看,四下无人,她才去问招月“你见到了阿霁了吗?”
“见到了,少爷说,让我照顾好姑娘,若是到时候见到姑娘瘦了,他可是要问罪的。”
“招月,你应该明白,我不是在问这个,你告诉我,他有没有事。”温知渝长出一口气“我知道,他会活着,招月,如果阿霁真的死在京城了,我便不会在这里了。”
“奴婢过去的时候,便只瞧见少爷腹部那里插着一把匕首,还在流血,不过,少爷人还是清醒的,他安排好了事情,看着姑娘的马车走远了才回府去。”
“他身边可有郎中?”
“有的,奴婢瞧见了,少爷身边有伺候的人。”
温知渝明白了“他安排好了一切,我就知道,可受伤这种事,一场感染,一样能要了他的命,哪有十成把握的事?”温知渝几乎是气急败坏。
温知渝觉得,怪不得萧霁会不告诉她这个法子,若是她知道,萧霁敢用这个法子,她会直接给他一巴掌,让他清醒些。
如今温知渝已经离京了,她得不到萧霁的消息,甚至不知他是否安好的,万一,萧霁真的因为这事有了意外,让她怎么办?
温知渝从未如此茫然惶恐过。
她现在才发现,她果真是怕极了萧霁出事,温知渝如今见着自己的手,都觉得上面是温热腥甜的血液,怎么也洗不干净。
萧霁是怎么想的,她大概能猜出一些来,无非是想要温知渝觉得对不住他,记着他,念着他,可他怎么就想不到,那一幕,只是看了一眼,就能成为温知渝的梦魇。
此时,大公主离京前往封地这件事方才被文武百官知晓,紧接着而来的,就是平阳侯世子,皇城司指挥使萧霁遇刺重伤的事情。
这些事,哪一个也能引起轩然大波来,二皇子府上丢了一个妾室的消息,自然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温知渝站在那里,这个时候才去认真瞧他们随行的人,温知渝看了之后,便微微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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