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棠欲醉(锦一) 第180章

作者:锦一 标签: 穿越重生

  “小阿茹,你偏心。”钱绮月指了指棠宁身故作不满:“为什么她的比我多?”

  薛茹说道:“阿姊喜欢。”

  “可我也喜欢。”钱绮月故意逗她。

  薛茹也不恼,抿嘴笑了笑:“那我再给阿月姊姊剥。”

  话是这么说,可手里的核桃剥完之后,她依旧将多的放在棠宁身前,少的才给钱绮月。

  钱绮月见状就朝着棠宁努努嘴:“瞧瞧,瞧瞧,你家小阿茹当真是只疼她阿姊,真真儿是偏心眼……”

  “吃还堵不着你的嘴。”棠宁拿着核桃仁就丢她,见她装模作样“哎哟”一倒,扭头朝着薛茹道:“别理她,她就爱闹人。”

  薛茹抿嘴露出两个酒窝,她是喜欢阿月姊姊的,哪怕她总喜欢逗她玩,可她是能分辨得出来阿月姊姊待她是和善的,不像是往日那些人,说着所谓的玩笑话实则处处讥讽,钱绮月只是爱笑,性子闹腾的些。

  钱绮月咯咯笑了声,抓着手里的核桃仁就扔嘴里,继续说起刚才的话题。

  “你是不知道,今儿个外头说什么的都有,有议论陆家的,有说关氏的,还有说四皇子的,你说那陆大夫人怎么会跟铖王搅合到一起呢,以前我见过她,她也不像是那种人。”

  “还有陆执年,他居然是铖王的儿子,陆家以前还把他当成了嫡子培养,人人都说往后他会是陆家家主,这要是没出先前那些事情,铖王没被牵扯进来,他岂不是当真就承继了陆家……”

  钱绮月刚听到这些事情的时候简直咋舌,那话本子都写不出来这么精彩,光是想想陆家百年家业拱手给了铖王的儿子,别说陆崇远他们会被气死,怕是陆家十八辈的祖宗都能掀了棺材板。

  “还好你跟陆执年退了婚约,要不然这回肯定被他拖累死,还有那个谢寅,说是他是被关氏从陆家抱来的孩子,可陆家女眷产子都有定数,这是不是陆家血脉都还不一定。”

  堂堂皇室子孙,王府世子,一夜之间变成了来历不明的孽种,那谢寅也真够可怜的。

  棠宁安静在旁听着,对于外间那些议论和传言不置可否,她倒了些果子饮递给钱绮月后,才说道:“议论四皇子的那些人都说些什么?”

  “还能说什么,不外乎就是说他狠心冷情,为博储君之位忘恩负义,也有骂他没脑子的,反正没什么好话。”

  钱绮月端着果子饮:“对了,听说陛下病了,今儿个早朝都没上,说是得了风寒,不过我觉着不像。”

  “我爹昨天夜里知道陆崇远解了禁足,在府里骂了一晚上,早上出门时脸都是黑的。”

  “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陆家接连出错,陆大夫人这事也闹的沸沸扬扬的,不说申饬陆家问罪,反而让陆崇远重入朝堂,我觉着他今日不开朝,指不定是怕御史台那些老古板撞柱子。”

  这完全是昏君行径!

  棠宁见她愤愤然的样子扬扬嘴角,安帝的确是病了,阿兄跟她说安帝服食金丹已久,且酗酒贪欢,他将那金丹当成了不老仙药,用量日益加大,丹毒入体又受了刺激才会头疼剧烈,只是外人不曾知晓。

  太医署的人对外说的是安帝风寒入体,可朝中之人却半字不信,觉得哪会这般凑巧,如钱绮月一般想法的人不在少数,那御史台的人听说一大早就去叩了安帝寝殿大门,这会儿怕都还在闹着。

  安帝休朝也不得消停。

  钱绮月嘀嘀咕咕跟棠宁聊着外头的事,棠宁和薛茹都是安静听着。

  外头还在飘着雨,淅淅沥沥的落在瓦上,流淌下来在檐梁边汇聚成雨线滴落下来,溅起一地的水花儿。

  午后宫里的人才过来传旨,棠宁领着薛茹陪同铖王妃一起领了圣旨,待到给了红封将传旨的宫人送走之后,顾鹤莲才不知道打哪飘了出来。

  “萧厌说安帝已经给铖王定了罪,铖王府的家业得尽快理清楚,还有立府的事情,你是打算留在积云巷,还是另寻府邸?”

  顾鹤莲虽然瞧不上谢天瑜那点儿东西,可那都是他和皇家欠荣玥的,一分一毫都得给荣玥拿回来。

  荣玥随意将圣旨扔在一旁:“另寻府邸。”

  既是以荣氏开府,往后荣家祠堂就会搬了过去,将来若是可能她还会替荣家寻个合适的嗣子,况且这棠府是棠宁的地方,也是萧厌赠给她的,荣玥从来都没有打算过要让棠宁改了匾额,让这里变成荣家。

  顾鹤莲刚想说他有宅子,可想起眼前人的性子,将话咽了回去,只是说道:“那我让人帮你去找。”

  荣玥没有拒绝,只看着他:“还得烦你借我几个帐房,铖王府产业太杂,想要理清楚有些麻烦,我手中无人,想要重新找人也得花费些时日,顾家能人颇多,先借我用一下,我会照顾家双倍月银给他们,待铖王府的事理清楚后就让他们回去……”

  顾鹤莲眉头皱了起来:“几个帐房而已,给你就是。”

  荣玥神色温和地摇摇头:“不用了,暂借一下就够了,岂有只借不还的道理,我眼下手头没太多银子,买宅子的钱还得劳烦你帮忙垫付一下,等铖王府的产业清算完后,我会立刻还给你。”

第261章 鱼死网破,网早就破了

  顾鹤莲眉毛皱的更紧:“我缺你那点儿银子?”

  话一出口,他就懊恼,刚想想办法弥补,就听荣玥平和道:“顾家主自然是不缺银子的,谁不知道左州顾家富可敌国,只是我如今能拿出的也只有那些银钱,若是顾家主瞧不上眼,那宅子还是我自己让人去寻。”

  顾鹤莲一口郁气憋在心里,陡然生出烦闷来。

  “荣玥……”

  顾鹤莲想要说话,见她抬眼凤眸平静,旁边还杵着棠宁和薛茹,外加一个刚过来的钱绮月,他满心的话顿时憋在了喉咙里,焦躁地甩了甩袖子:“我没瞧不上眼,你用不着跟我这么客气。”

  “不是客气,是礼数,这段时间你已经帮了我很多。”荣玥柔声道:“先前将你从左州匆匆叫来本就失礼,更何况往日还有误会,你看在父亲和阿姊的面上愿意帮我和棠宁,我已经十分感激。”

  “我不是…”

  “嗯?”

  顾鹤莲张了张嘴,见屋中几人都是看他,他嘴角陡然抿直,片刻后恼怒:“你也说了荣家于我有恩,就算你不叫我,知道小海棠有难我也会进京的,况且一点破事哪就那么多废话,磨磨唧唧个没完!”

  见荣玥神色顿住,顾鹤莲像是被人掐了喉咙:“我去找房子了,帐房晚些让他们过来找你。”

  他匆匆忙忙地就撩开帘子朝外走了出去,撑着伞到了院子里,回头看了眼那边房中,想起荣玥刚才眼底的错愕,顾鹤莲忍不住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就你长了张破嘴!

  好好说句话要死?!

  顾鹤莲心头堵着石头,抬脚就想朝外走,谁知一抬眼就看到不远处端着东西过来的花芜。

  “……顾家主?”

  顾鹤莲脸一僵:“有蚊子。”

  花芜“啊”了声,看了眼雨淋淋的天气。

  这天还没彻底热起来,就有蚊子了吗?

  ……

  荣玥被顾鹤莲突如其来的动气弄的愣了下,见人走后脸色有瞬间的尴尬。

  她对顾鹤莲心怀愧疚,当年要不是她误信谢天瑜,顾鹤莲也不会摊上那等恶名,被逐出荣家狼狈离京,虽然他后来进了顾家,如今也过的极好,可荣玥总觉得亏欠了顾鹤莲。

  荣玥知道往日对顾鹤莲态度不好,才想和和气气与他相处,可没想到惹了他不高兴。

  她垂眸压下了心头无措,见身旁三个小姑娘都在看着她,荣玥脸上扯出抹笑来说道:“这圣旨下来,明日起怕是少不得有人过来。”

  京中向来都是这样,若她依旧是铖王妃,或只是跟铖王和离,怕是没人会关心她如何,可偏偏她得了铖王府家业,还被封了荣国夫人,加上铖王跟陆家那起子“勾当”,想要过来看热闹、打探消息,或者是攀关系示好的人不会少了。

  棠宁说道:“姨母要是嫌烦,我让杭护卫他们直接拦了就是。”

  荣玥却是摇头:“拦是拦不住的,荣氏立府早晚是要跟京中那些人打交道的。”

  她这些年顶着铖王妃的名头,事事都是替铖王府筹谋,那些人情交际也都落在了铖王府身上,她要护着棠宁,要在京中立足,就不可能一直缩在乌龟壳子里,她得让人知道棠宁是有娘家可依的。

  “我身子还没养好,也不想让人冲着陆家事来,这样,如果真有人来就告诉她们,十日后我会在府里设宴,陛下赐我一品诰命,邀她们过府同庆,等过两日我身子好些了,会让人送帖子过府。”

  棠宁想了想觉得可行:“那我吩咐惜春她们。”

  钱绮月一听有宴会顿时心喜,她连忙在旁问道:“夫人,您设宴,我能来吗?”

  荣玥笑道:“当然可以,我会让人单独给你和钱夫人下帖,钱小娘子务必赏光。”

  钱绮月高兴起来。

  ……

  钱绮月在棠府赖到天色渐暗时才离开,若不是身边丫鬟催促,她都打算留在棠府过夜。

  送走了钱绮月后,棠宁陪着薛茹看了会儿书,等薛茹困倦回去歇着,她才收拾了一番,让花芜她们也下去歇着,她靠在床头想着陆皇后和陆家的事,昏昏欲睡时,就突然瞧见窗外仿若有影子晃过。

  棠宁定睛一瞧时那影子已经走远,她眼神一喜,连忙赤脚走到窗边推开窗扇,就瞧见正朝着外间离开的萧厌。

  “阿兄。”

  萧厌回头,就瞧见小姑娘伏在窗棂上,探头看他时满眼惊喜。

  萧厌阔步走了回来:“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棠宁趴在窗边:“阿兄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刚从宫里出来。”

  那皇宫之中全是鬼魅魍魉,安帝头疼消减之后,就传他进宫,听着安帝絮絮叨叨骂着陆崇远犯上,满脸狰狞斥陆家该死,却又拐弯抹角的让他暂放陆家之事。

  虽然他早就知道,陆家握着安帝把柄,哪怕闹的再大,陆家敢拼着鱼死网破安帝也会退步,可真瞧见安帝那副无能狂怒遮遮掩掩的样子,却依旧觉得这种人当年害死父王当了皇帝,实在是可悲。

  萧厌看着不断大骂又色厉内荏的安帝,有那么一瞬间动了杀意,等从宫中出来后他就莫名想要见见棠宁,哪怕只是在她窗边站一站,也能让他翻涌嗜血的心里宁静下来。

  棠宁觉得今夜的萧厌有些不对劲,她朝着他招招手,待萧厌靠近后才低声问:“是宫里的事不顺利吗?”

  萧厌摇头:“没有。”

  “那阿兄怎么不高兴?”棠宁问。

  萧厌没想到她这般敏锐,收敛了些身上冷意,垂眸看着她时放松下来:“不是不高兴,只是有些累了。”

  见小姑娘担心看着她,他说道:“陆崇远昨日解了禁足,今日上值之后就上了折子给陛下,言及他与我有私仇,漕粮一案交予我来审不妥,要求将漕粮一案移交刑部,由三司会审,安帝准了,命人将陆肇送去了刑部大牢。”

  棠宁错愕:“陛下是想要暂放陆家之事,停了漕粮的案子?”

  萧厌“嗯”了声。

  “陛下疯了?”

  棠宁皱眉,这满京城谁不知道萧厌跟世家“有仇”,陆家跟他之间也早就不死不休,安帝先前就是因为这样才将陆家的案子交给他来办。

  他一直想要铲除世家,那漕粮的案子也是安帝一直压着让人深挖,关氏一死,陆肇和陆家必定反目,只要稍用些手段,陆肇那边说不定就能开口将陆家的事吐露出来,可他居然将陆肇移交到了刑部,显然是不想要萧厌再插手。

  棠宁沉声道:“陆家是抓了陛下什么把柄?”

  陆崇远不过进宫请罪一趟,先是解了禁足,后又按下漕粮的案子,这根本就不正常。

  萧厌见她瞬间就想明白关键,扬唇:“大概是他得位不正,陆家又跟他狼狈为奸,彼此都知对方死穴,鱼死网破下大概同归于尽,所以不得不退后一步。”

  见棠宁闻言后神色凝重,小脸紧绷着时,抓着窗框的手指都用力极了。

  萧厌说道:“只可惜,有些事情是他喊的开始,却由不得他来说结束。”

  陆家想退。

  安帝想退。

  可有的人,早无退路。

  他的目的从来都不是陆肇,能要陆家命的,也不是陆家其他人,有些事情陆肇死都不会开口,可别的人会。

  他要断了她所有希望,逼她自断臂膀,让她陷入绝境,只能朝着他留的路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