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锦一
“长公主可敢让你身边所有人一一过堂?”
乐阳长公主闻言却是心头一松。
去春恩楼寻人的是她的心腹,当时也未曾用她的名号,这次来山上也都是长公主府的家生子,这些人身契都在她手中,绝无人敢背叛。
乐阳长公主心下一定,只觉得这宋棠宁愚不可及,她猛地扬起下巴:“本宫有何不敢?!”
“好。”棠宁漠然:“沧统领,长公主府的那些人,可否让我来审?”
“棠宁……”
钱绮月连忙拉她,荣玥几人也是满脸忧虑。
棠宁却是冷怒:“我从不曾招惹任何人,却屡屡有人寻衅,仿若将我当成了软柿子。”
“今夜之事若不查清,无论是我还是四皇子妃都难逃恶名,荣家和萧督主,甚至整个枢密院都会因我蒙羞招人冤害,我不惧与人对峙,还请沧统领将这些人交给我来审。”
沧浪考虑了片刻点头:“可以。”
棠宁指着乐阳长公主:“那烦请你让人堵了长公主和那嬷嬷的嘴!”
“你敢……”
乐阳长公主张嘴就想怒骂,却不想沧浪直接一挥手,黑甲卫径直上前。
她张嘴怒骂:“宋棠宁,你疯了,本宫乃是当朝长公主,你敢对本宫不敬……唔唔唔……”
黑甲卫押着她胳膊直接堵了她的嘴,连带着她身边那嬷嬷也没放过。
纪王妃见状猛地一拍桌子:“宋棠宁,你们想干什么?”
棠宁淡然:“不干什么,长公主既然觉得黑甲卫与我勾结偏私屈打成招,我也不能白白担了这恶名,未免她稍后再做狡辩,接下来长公主府的那些人便当着众位的面审。”
“不过审问长公主府的人多少要用些手段,就劳长公主先闭嘴片刻,免得胡乱干扰。”
“你放肆,她可是长公主……”
“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况且她加害的不止是我一人,如今更是污蔑朝廷命官,今夜之事若审结之后非她之错,我三叩九拜亲自去宫中向乐阳长公主请罪,若她有罪,就算是陛下也绝不会保她!”
棠宁说完之后,看向纪王妃:“还是纪王妃要替长公主背书?”
纪王妃脸皮一抖,她是看不惯这些人张狂,也乐于宋棠宁吃亏,可是乐阳长公主先前那模样绝非偶然。
今夜之事谁也不能保证结果如何,纪王妃怎么可能答应替乐阳作保,万一真是她做的,那岂不是平白将纪王府也拖进这滩浑水里。
如果最后审清乐阳真是冤枉,她再开口对付宋棠宁也不迟……
纪王妃只片刻就心中有了决定,抬头冷声道:“本王妃只是看不惯你以下犯上冒犯长公主,今夜之事若是冤枉,你定没有好下场!”
“这就不劳纪王妃操心了。”棠宁看向沧浪:“将长公主府的人全部带进来。”
长公主府随同上山的随从、护卫,丫鬟、小厮共有三十余人,连带着留在寺外看守马车的马夫也被一并带了过来,那些人站在殿中时都是神色惶惶,特别是看向被人压着的长公主时,都是变了脸色。
棠宁让沧浪将那个已死的男倌儿抬了上来,将他那张已经泛青却还算好看的脸露了出来,然后扫了眼在场长公主府的那些人。
“此人,你们可有谁见过。”
长公主府的那些人都是闭口不言。
棠宁也不着急,只抬手指了指一旁被人压着堵了嘴的乐阳长公主:“刚才有人指证,乐阳长公主收买春恩楼男倌儿与钱家婢女,构陷本县主,而长公主府此行随侍之人当中,便有一人是这男倌儿所扮。”
她看了眼柳枝。
柳枝下意识浑身一抖,对上乐阳长公主满是杀意的眼睛就想改口。
谁知道棠宁似是看穿她心思直接说道:“你方才当众指证长公主,也休想此时改口,今夜之事已非长公主府和我之间私事,长公主若能伏法,你受人指使顶多一人之罪,可她若是逃过,以你今夜攀咬她在前,为免后患,你和你家人都难逃一死。”
“唔唔唔……”
乐阳长公主瞪大了眼想要怒骂,就被身后黑甲卫用力一压。
棠宁垂眼看着柳枝:“老实将你所知交代清楚,尚有活命的可能。”
柳枝对着棠宁满是寒霜的眼,抖着身子低声道:“奴婢,奴婢本是内院扫洒之人,月余前,前院的罗管事找上了奴婢,让奴婢盯着我家女郎动静,若她出府,便将她踪迹告知。”
“罗管事给了奴婢一百两银子,奴婢原想着女郎近来一直被夫人禁足抄写经书不曾出府,奴婢能白得这银子,而且就算透露女郎出府也没什么大事,可没想到七夕那夜……”
第359章 棠宁出手
柳枝看了眼钱夫人和钱绮月,脸上惨白。
“七夕那夜,女郎突然出府,还说要去寻宜阳县主,奴婢就将消息给了罗管事,可转眼女郎就落了水,就连县主也险些丧命。”
“奴婢慌了神,找到罗管事后就想将银子还回去,可是罗管事不肯要,还要挟奴婢说女郎和夫人知道此事绝对饶不了奴婢,奴婢当时怕极了,可什么都不敢做,后来过了两日夫人说要与女郎上灵云寺时,罗管事就又找上了奴婢。”
“罗管事给了奴婢五百两银子,让奴婢上灵云寺后替他做一件事情,只要事成之后,他就再给奴婢一千两银子,还想办法放了奴婢的身契,奴婢一时贪心,就答应了下来……”
钱绮月闻言恼怒至极,张嘴就想骂人,被钱青冉按住。
棠宁沉声道:“那你怎知是长公主府让你行事?”
柳枝看了眼怒瞪着她的乐阳长公主,脸色苍白:“奴婢本不知道,罗管事也只说等奴婢上山之后,会有人来寻奴婢,到时候那人会拿着一枚对牌来找奴婢,奴婢只要照着他说的行事即可。”
她身上受了刑,伸手去怀中取东西时,手都发抖。
“这就是那对牌,奴婢有半个,另外半个在那人身上,她来找奴婢的时候是披着斗篷的,可奴婢胆子小,也怕事后被,被人灭口,就悄悄跟在她身后,然后看着她进了乐阳长公主的院子。”
“而且奴婢亲眼看到了这男倌儿,入夜之前还从长公主院中出来,当时长公主院中伺候的丫鬟、嬷嬷,还有院前站着的两个护卫应该都是见过他的。”
长公主府的那些人都是变了脸色。
棠宁问她:“你可还记得当时院中的人?”
柳枝摇摇头:“奴婢不敢靠近,只隐约瞧见两个去斋堂取膳回来的丫鬟,还有门前两个侍卫的脸。”
“可在这些人中?”
柳枝抬头朝着长公主府的那些人看去,辨认了片刻才点头:“在。”
她伸手将那四人点了出来,黑甲卫顿时上前将他们押了出来,那四人跪在地上时,其中一个丫环顿时厉声道:“她胡言乱语,我们伺候在长公主身旁,从来没见过什么男倌儿,更没见过什么带着斗篷的人!”
那两个侍卫也是矢口否认,坚称未曾见过那男倌儿。
棠宁看了眼面露得意的乐阳长公主,未曾着急,只是低头看着四人:“你们是长公主府的奴才,自然向着主子,但你们须得知道,今夜的事情已经不只是关乎我一人清白,更关系四皇子府和整个皇室清誉。”
“四皇子妃当众被人侮辱,如今又闹出了人命,枢密院已经接审此案,无论你们招供与否,此事必定会闹到圣前。”
“你们身居京城应该听闻过刑司的名头,若此时老实交代,这事情与你们无关,可若是等黑甲卫将你们擒回京城,到时候就没有人如我这般温和。”
“我与乐阳长公主都有封诰在身,枢密院的人未必会对我们动刑,但是你们只不过是长公主府的奴才,又有柳枝指证嫌疑在身,那刑司你们定然是要去一趟的,你们觉得你们是扛得住刑司拷问,还是能全须全尾的出来?”
长公主府那四个人脸色都变了,特别是那两个丫鬟,脸惨白时嘴唇发抖。
刑司的名头,这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据说再硬的骨头进去了,都没有扛得住不开口的。
刑司的人手段狠辣,为求真相从不计用酷刑。
他们要是进去了,怕别想活着出来……
棠宁垂眸看着四人:“谋害皇子妃,陷害朝臣,诬害枢密院是什么罪名,想来不用我多说。”
“今夜的事情你们若知情,未曾经手只是受罚一二,就算经手并非主使也只问罪一人,可帮她隐瞒就是同罪,谋害皇族,那可是要诛九族的,你们考虑考虑吧。”
四人脸色惨白,脸上都是露出犹豫之色。
乐阳长公主嘴里“唔唔”叫着,殿中众人也都是看着那四人。
棠宁见他们久久不言,脸色冷了下来:“看来你们是执意要走一趟刑司了,沧统领,既然他们不肯交代,那就直接启程回京吧,将长公主和今夜所有涉案之人带回去严审,总有人肯交代。”
“离京来寺这么远,一个一个的审,我就不信这三十几人里面没有一个人看到过这男倌儿的脸!”
沧浪闻言淡声道:“县主说的是,我办差太过仁慈,倒叫有些人以为枢密院没了手段,来人,将长公主他们全部带走!!”
外间黑甲卫齐齐而上,押着乐阳长公主和那嬷嬷的人也都是推攘着她们朝外走。
纪王妃刚想张嘴说话,就被傅老夫人猛地拉了一把,低喝了声“闭嘴”,见纪王妃抬头怒视,傅老夫人冷声道:“你若想将纪王府牵扯进去,大可开口。”
长公主府的人瞧见那些黑甲卫居然真的押着自家主子离开,而且进来的那些黑甲卫也将刀架在他们脖子上,长公主府的那些下人都是慌了神,突然有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我,我说,我见过那人!”
“秋琴?”
那四人中另外一个丫鬟猛地看向说话那人:“你疯了,你敢出卖长公主?!”
“我,我没有,我只是不想进刑司,那刑司就没有能活着出来的人,而且,而且我弟弟还小,谋害皇族是要诛九族的,我不能连累了他们……”
“你个贱人,你……”
砰!
那个丫鬟伸手就想去打那叫秋琴的丫鬟,被月见快步上前一脚踢飞了出去。
另外两个护卫被黑甲卫的人压住,棠宁和沧浪折返回来站在那秋琴面前:“你刚才说,你见过这男倌儿?”
那秋琴脸煞白:“奴婢,奴婢见过,他叫谭嫣,是春恩楼的头牌。”
“长公主之前本只是想要随便找个男子带进灵云寺,污了县主清白,可两天前无意间撞上犯错逃出春恩楼被人追捕的谭嫣。”
“见他长相好,又懂男女事,而且想着若是事发,还可以污蔑县主早与男倌儿有所苟且,带人上山偷情,就让人寻了借口将他赎了出来,后来在府上养了两日……”
“秋琴,你闭嘴!!”
第360章 罪魁祸首都没抓着,四皇子急什么?
另外那个丫鬟声嘶力竭想要阻拦,被沧浪一剑柄打晕。
沧浪冷声道:“继续。”
秋琴浑身发抖,不敢去看乐阳长公主几欲杀人的眼神,低声道:“长公主将他扮作婢女带上灵云寺后,就住在院里,钱家这人看到的那个带着斗篷的人,是长公主身边的蒲嬷嬷。”
“奴婢听长公主说,是想要今夜将县主诱去后山佛堂,让谭嫣与县主欢好,再引了寺中僧人过去发现此事,将此事闹大。”
荣玥脸上满是寒霜:“她为何要这么做?”
秋琴低声道:“长公主想要荣晟书院,她几次替小郎君求娶宜阳县主,都被荣国夫人和县主拒绝。”
“七夕那夜原是想要让县主落水,让府中人提前在水中设伏,小郎君凑巧路过救了县主,再让禄老王妃和四皇子妃为证,以已有肌肤之亲为由逼迫县主嫁入长公主府。”
“可没想到县主居然懂得泅水,她和钱小娘子落水之后太过机警,伤了所有靠近之人,又被他们府中婢女所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