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锦一
金枝听着陆皇后的话这才松了口气,这段时间凤禧宫风声鹤唳,娘娘举步维艰,宫中那些人都是捧高踩低,她们主仆是从未有过的艰难,她还以为这次怕是死定了,没想到还能峰回路转。
金枝庆幸:“还是娘娘英明,早早就拉拢了萧督主,只希望萧督主能尽快消气放四殿下出来,娘娘也能出了凤禧宫。”
陆皇后脸上原本高兴的神色一顿,她是拉拢了萧厌,可是宋棠宁的事也的确得罪了他。
萧厌那厮格外记仇,碍着她知晓他身份才放过她们,可心里终归还是会留下疙瘩,那宋棠宁恐怕也会恨上他们,如今四皇子妃的娘家跟他们翻脸,四皇子在朝中仅剩的助力寥寥无几,萧厌那边绝对不能再出差错。
她得想个办法让萧厌和宋棠宁消气才行。
陆皇后的目光落在金枝身上:“金枝,你今年也三十六了吧?”
金枝疑惑:“娘娘怎么想起这个?”
陆皇后温和一笑:“本宫只是经此一遭突然发现,这么多年本宫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却只有你一直守着本宫不离不弃。”
“这次陛下盛怒,凤禧宫里人心惶惶,宫里那些人更都恨不得本宫能就此一蹶不振,若非有你陪着,本宫怕也难以熬的过去,本宫想着等这次事情平安渡过之后,就给你和你表兄赐婚。”
金枝蓦的瞪大了眼:“娘娘……”
陆皇后柔声说道:“是本宫对不住你。”
“当年你和你表兄本有婚约,可是因为本宫错过了出宫嫁人的机会,你表兄被家中逼着另娶,本宫道他负心还曾替你恼怒,却后来才知道他心中一直有你。”
“本宫听闻他原配病逝,后来又一直没有续娶,你对他可还有意?”
金枝脸上浮出羞红。
她跟表兄是青梅竹马,早早就定了婚约,可当年到了年纪出宫时却出了意外,加上娘娘出事她才不得不留在了宫里。
表兄虽然被他母亲逼着娶了妻却一直没忘记过她,这些年金枝偶尔以凤禧宫的名义帮衬表兄,如今他家中已然富庶,府中老太太也病逝无人再逼着他,表兄陆陆续续跟她传信从未断过往来,也说他会一直等着她。
如今听皇后提起,金枝既是欣喜,又觉得羞涩。
“娘娘,奴婢……”
她吞吞吐吐,满面红霞。
“看来你也是有意的。”陆皇后见她娇羞忍不住笑出声,神色也越发柔和:“倒是本宫耽误了你们这对有情人,等这次解了禁足,本宫就替你们赐婚,成全了你们。”
金枝闻言迟疑:“可是奴婢走了,娘娘怎么办,奴婢还要伺候娘娘。”
“傻姑娘,本宫虽然舍不得你,但已经耽误了你这么多年,本宫只希望后半生能顺遂如意。”
“可是奴婢舍不得娘娘…”
陆皇后如同当年将人带在身边时,摸摸她额发:“有什么舍不得的,本宫就在这里,等你嫁人生子之后,若是想本宫了就进宫来看本宫就是。”
见金枝感动的满眼通红,她声音越发柔和。
“好了,起来吧,让人瞧见凤禧宫的掌事姑姑这般爱哭,怕是会笑话你。”
“趁着禁足这段时间,你好好教教荷月她们,让她们尽快将凤禧宫的差事接手,本宫呀,也趁着这段时间替你准备些嫁妆,到时候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也算是全了咱们这么多年的主仆情谊。”
“娘娘……奴婢多谢娘娘……”
金枝眼圈通红,感激的恨不得能以命相报。
陆皇后笑道:“快去洗把脸,顺便去库中替本宫整理一下,本宫好替你挑嫁妆。”
金枝瞬间满脸通红,却也高兴娘娘看重,磕了头后才抹着眼泪出去。
陆皇后见人走后神色就冷沉了下来。
如今无人可用,她原还想多留金枝几天,只可惜……
“德顺。”
外间立时有人进来。
德顺恭敬:“娘娘有何吩咐?”
陆皇后朝他招招手,德顺连忙快步靠近。
陆皇后小声与他说了几句,德顺脸上逐渐震惊,等陆皇后言毕猛地抬头:“娘娘,您……”
陆皇后看着他:“本宫也不想,可如今本宫绝不能失了萧厌,四皇子也不行。”
“德顺,你入凤禧宫也已经多年,该明白宫中凶险,你的生死荣辱皆在本宫身上,你那弟弟本宫照拂多年,让他娶妻生子,生活富足。”
“本宫和四皇子有将来,你们也才能好过,可若是本宫……怕是你那弟弟全家都没人能护得住。”
德顺脸色发白,扑通跪在地上:“奴才不敢背主,奴才愿为娘娘赴汤蹈火。”
陆皇后闻言露出笑:“本宫自然是信你忠心的,只要你好好替本宫办差,本宫和四皇子不会忘了你功劳。”
德顺头垂的更低:“奴才明白。”
“去吧,金枝那边做的妥帖些,别让人起疑。”
“是,娘娘。”
……
第383章 玩的这么花?
棠宁刚从荣晟书院回来,就见沧浪在门前站着。
旁边眉眼长开了不少,容貌秀美的薛茹主动说道:“阿姊,再过几日就要考试了,我先回去温书。”
棠宁柔声道:“去吧。”
薛茹朝着沧浪笑了笑,就抱着手里的书离开,等她走后,棠宁才领着月见和花芜进了屋中,沧浪跟在她们身后。
花芜进了屋中就忙忙碌碌地开始沏茶,先是给棠宁送过去后,这才又倒了一杯端到沧浪面前。
沧浪瞧着小丫头送上来的茶水,隐隐闻到一丝香:“这茶里面加了什么?”
“狗鼻子吗?”花芜嘟囔了声:“加了桂花。”
女郎昨日有些咳嗽,隔壁孙太医说桂花能散寒破结、化痰止咳,而且这段时间桂花也开了,她就去院子里摘了一些烘干了,放了几朵在茶里,这才叫沧浪跟着女郎蹭了一杯。
小丫头转身走时,脑袋上的小揪揪甩了甩。
沧浪多瞧了两眼,觉得怪有趣的。
棠宁喝了口茶缓了心神才出声:“今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枢密院那边可还安稳?”
“女郎放心,衙中一切都好。”说起正事,沧浪连忙收神:“四皇子还在狱中,赵家那边日日进宫哭求想将四皇子妃带回去,只是陛下一直未曾答应,倒是白二娘子和裴夫人已经放了回去。”
棠宁不意外:“她们本就什么都没做,能关这么长时间已是不易了。”
沧浪说道:“不过二皇子那边有些倒霉,虽然没找到证据证明他陷害四皇子,但是陛下显然是厌了他了,将他原本吏部的差事都给摘了,而且因为他瞒着世家擅自行事,崔林这段时间也冷了他。”
二皇子才刚得势没多久,跟世家那边本就信任不多。
崔林他们既想扶他上位,又防着他是第二个安帝翻脸无情,处处都想拿捏着二皇子。
二皇子怕世家利用,也担心自己步四皇子的后尘,对世家那边既想用又防备。
两边各有心思之下,行事都是藏着掖着,本就不如当初陆家对四皇子那般亲密,如今二皇子又背着他们闹出这种事,崔林他们怎能不恼,为“教训”二皇子出事之后就一直冷着他,那本就不多的信任更是岌岌可危。
棠宁闻言摩挲着腕间的镯子,手指搅弄着上面挂着的赤金铃铛:“陆家那边呢?最近有什么动静?”
沧浪说道:“陆家那边很是安静,陆崇远自上次被贬之后就像是伤了精气神,前几天陆肇问斩之后,他更是病了一场,陆家被世家排挤不如之前,陆皇后和四皇子出事后他们也没理会。”
“那个陆九安呢?”
“他一直都很安分。”
棠宁玩着铃铛,闻言却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陆崇远不像是这么容易就会轻易认输的人,在他眼里陆家比什么都重要,他怎么甘心陆家就这么退出世家之首,更被其他几家摒弃在外?
还有那个陆九安……
这个陆家的庶长子一直都不显山不露水,为人格外低调,往日她出入陆家那么多次都未曾留意到他,就连陆执年对这个庶兄也半点看不上眼。
可是上次陆家出事的时候,他干脆利落的身手,灭口时的果决,还有跟陆崇远之间那隐约藏在暗地里的关系,都显示他绝非普通庶子那么简单。
棠宁朝着沧浪道:“让人盯紧了陆九安,想办法探一探他最近在干什么,还有陆崇远,别轻忽大意。”
沧浪点头:“是。”
杯中茶水温热,入口便是桂花清香。
棠宁问道:“对了,施长安找到了吗?”
沧浪说起这个就郁闷:“女郎别提了,这个施长安也忒能跑了,先前曹公传信说他入京了,我就带着人暗地里打听,结果他倒好,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愣是没个踪影。”
“前几天好不容易知道他跑去了灵云寺,我就带着人赶了过去,哪知道等我去了之后他又已经走了。”
“他去灵云寺干什么?”
“不知道。”
沧浪摇摇头:“只听灵云寺的和尚说,施长安见了心灯大师,在寺里待了半日就离开了,哦对了,当时他身边还带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也不知道从灵云寺下来后人去了哪里。”
棠宁听着沧浪抱怨有些诧异,她是知道萧厌手中这些人的本事的,加上枢密院中黑甲卫和那些无孔不入的枭卫。
施长安居然能够躲开他们搜寻,难怪当初能将北陵搅的天翻地覆,还能活着退走。
“罢了,曹公应该是跟他说过我想请他出任书院山长的事情,他既然不肯现身,想来是对荣晟书院无意。”
棠宁虽然觉得可惜,到底也不能强人所难,况且施长安是个有真本事的人,行事也格外“狠辣”,光看被他搅的不得安宁的北陵就知道他手段。
棠宁不想平白得罪了那人。
“让下面的人不必找了,他既不愿露面就算了。”
只当是荣晟书院跟他无缘。
棠宁跟沧浪说了一会儿京中的事情,安顿好其他后,沧浪才提起宫里头传出的消息。
“你说皇后对金枝起了杀心?”棠宁诧异:“为什么?”
皇后如今身边没几个人了,按理说不该这个时候动金枝才是。
沧浪说道:“不知道,德顺只说,皇后对金枝起了杀心。”
“她以要替金枝赐婚准备嫁妆为名,让人去了凤禧宫的库房,但是又让德顺将被拿走的那些东西作为失窃之物,要给金枝安一个偷盗之名,而且皇后还让德顺准备了一些四皇子的东西,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棠宁若有所思,只是要金枝的命没必要这么麻烦,以皇后的手段随便给个罪名弄死了金枝就好,可如今却这么大费周章……
她顿了顿想明白其中关窍,顿时厌恶:
“咱们这位皇后娘娘还真是一如既往狠毒,连身边亲信想要灭口都得先将人利用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