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锦一
棠宁拍了拍钱绮月的手,也朝着荣玥看了一眼,之前不愿出头不是不会赋诗,只是厌烦贤妃找事,如今见贤妃咄咄逼人非得让她写诗,她倒想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桌子被摆在殿前,见棠宁站定,贤妃笑着道:“既是本宫提的此事,也不好只让郡主一人在前,不如本宫替祥宁郡主研墨……”
“不用!”
荣玥总觉得贤妃此举有些不安好心,怕她靠近棠宁是想干什么,直接起身朝着殿中走去:“我来替棠宁研墨。”
殿前所有人都是看着棠宁,虽不知贤妃为何为难,倒也好奇这位颇有盛名的祥宁郡主能写出什么好诗,而棠宁站在案前则是沉吟片刻,等到荣玥将墨磨好,依旧未曾动笔。
桓王妃讥讽:“有些人莫不是写不出来吧?”
宣绮雯也是忍不住嘲笑:“祥宁郡主要是写不出来,直说便是,倒也用不着装模作样徒惹人笑话。”
棠宁抬眼看了二人一眼,便直接提笔。
旁边有人连忙探头,随着棠宁落笔之后便低声念道。
“大雪纷纷映世间,银装素裹显繁华。”
“屋顶枝头如白首,岁月无声换笑颜。”
“尘埃万象尽为空,梅雪争春全枉然。”
“任他风雪欺己身,春临万卉落枝头。”
棠宁停笔时,直接抬眼看向贤妃:“今日多得贤妃娘娘照拂,仅以此诗赠给贤妃娘娘。”
殿中落针可闻,贤妃脸色难看。
这诗好不好在其次,可每一句都讽刺意味十足。
诗里没有任何冒犯之意,但句句都直指贤妃如明日黄花,冬日梅雪,岁月轮换新人换旧人,如今闹腾得再厉害也不过是一季梅雪,春风临地之时便会一切成空。
若是别的妃子也就算了,顶多会觉得这诗带着不屈傲骨,任由风雪欺身不愿屈服,但是知道贤妃这段时日处境的人却都看得清楚。
祥宁郡主这分明是在讥讽贤妃失宠于圣前。
昭贵嫔瞧着孑然而立的棠宁,突然低笑出声:“好诗,不愧是祥宁郡主,这诗中不屈坚毅寓意人生,本宫很是喜欢。”
棠宁躬身:“多谢昭贵嫔娘娘,只是不知道贤妃娘娘可还觉得入眼?”
“你!”
贤妃脸上笑容绷不住,怒视棠宁。
棠宁面色不变,只是那向来乖巧柔和的脸上露出几分冷芒。
“贤妃娘娘若是不喜欢,臣女还能重新再写,若实在不满意臣女拙作,臣女也可以等到出宫之后回书院让书院学子赋诗赞扬贤妃娘娘美名,想来那么多学子,定能有人写出贤妃娘娘满意之作。”
贤妃脸色瞬间变了。
棠宁一人写诗就将她从头到脚嘲讽一通,但好歹这诗还算含蓄,若再让荣晟书院里那数百学子一起来写,那笔杆子怕能杀了她。
贤妃绷着脸:“不必了,这诗,本宫很喜欢。”
她到底没忍住,冷笑了声:
“祥宁郡主果然不愧是未来的定国公夫人,这性子倒与定国公如出一辙。”
棠宁仿佛没听出她话中讽刺,只微笑:“多谢贤妃娘娘夸赞,臣女既要嫁入定国公府,自然要与未来夫君夫妇一体,倒是娘娘不似陛下,想来是陛下对娘娘格外宠爱,真是让人羡慕。”
殿中所有人都是嘴角一抽。
谁不知道安帝之前被萧厌逼迫之后屡屡退让的事情,方才殿上安帝都未曾为难过棠宁,可贤妃却出来冒头,要真是宠妃肆无忌惮也就算了,偏偏贤妃失宠在前,崔家又接着失势。
那一句格外宠爱,简直是将贤妃的脸皮都扒下来扔在地上踩。
这位祥宁郡主的嘴可当真是跟当初的萧督主一样。
毒的惊人。
贤妃脸上跟开了染坊似的,棠宁又转向桓王妃。
“桓王妃和贤妃娘娘一样喜欢热闹,正巧您府中见喜,谢小公子好事将近,过两日棠宁定会让人送几首好诗给贵府,全当庆贺谢小公子和柳娘子两情缱绻,白头携手。”
桓王妃:“……”脸僵青。
棠宁又看向宣绮雯。
宣绮雯连忙脖子一缩,扭头看向别处,跟个鹌鹑似的一声不吭。
昭贵嫔瞧见棠宁压得三人脸色难看至极,贤妃更是满腹憋屈却还没办法说。
她心中只觉得乐呵,忍着笑说道:“好了,这做诗的事情哪是那么容易的,本宫瞧着都脑袋疼,既然这诗贤妃喜欢,那快些将其收起来待会儿送去贤妃宫里,别辜负的祥宁郡主一片心意。”
贤妃狠狠剐了昭贵嫔一眼。
昭贵嫔不以为意,只是乐呵呵地说道:“郡主,你与荣国夫人也累了,快回席间去吧。”
“多谢昭贵嫔娘娘。”
棠宁行礼之后,才和荣玥回了席间。
无视身后贤妃像是想要杀人的目光,棠宁却一眼看到原本该在席上的钱绮月没了踪影,她愣了下,心中一咯噔,扭头朝着一旁曹少夫人低声问:“曹少夫人,你可看到钱姊姊去了哪里?”
曹少夫人疑惑:“我方才好像看到有宫人过来,跟钱小娘子说了几句话,她和文信侯夫人一起出去了。”
棠宁心下觉得不对劲,连忙起身就想出去寻月见她们,却不想就在这时,外间却有人快步进来,神情慌张地惊喊出声:
“不好了,太子出事了。”
第654章 钱小娘子谋害太子
(上一章末尾改了一点,太子出事,不是死了)
那人突然闯进来时神情惊慌,殿中本就因着棠宁赋诗与贤妃“掐架”的事情正热闹着,他嘴里喊的什么好些人都没听清楚。
昭贵嫔见那宫人模样皱眉:“出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那宫人踉跄着站在殿内脸色惨白:“太子,太子被钱小娘子打破了头,瞧着,瞧着怕是不好了。”
棠宁“唰”地站起身来,荣玥也是震惊。
昭贵嫔满脸惊愕:“你胡说什么,太子不是去见太后了吗,怎么会被钱小娘子打了?”
那宫人颤声道:“是真的,钱小娘子打太子的时候好些人都看到,太子殿下头破血流昏迷不醒,钱小娘子身上也有伤,太后娘娘听闻消息已经让人将他们带回寿康宫来了,眼下太医院的人都已经过来救治太子了。”
棠宁快步从席间绕了出来:“人在哪里?”
“啊?”
“我问你,钱小娘子人在哪里!”
那宫人被棠宁疾厉之色吓住,颤颤巍巍道:“就在前面侧殿,被太后娘娘下令绑了…”
棠宁直接松开那宫女的胳膊,转身就欲朝外走去时,就听到身后传来贤妃慢悠悠的声音:“这钱小娘子是怎么回事,往日行事率性也就算了,怎么能打伤太子,这太子要是出了事可怎么是好?”
桓王妃也是在旁添油加醋:“可不是,她以前就无法无天没半点规矩,如今连太子都敢伤,要是太子没了,她和钱家上下恐怕都得偿……”
“砰!”
棠宁走到一旁桌前,抓着桌上的酒杯就朝着桓王妃那边砸了过去。
桓王妃根本没想到棠宁会直接动手,猝不及防被那酒杯砸在了脸上,疼的惨叫了一声,那嘴上瞬间见了血。
“桓王妃要是不懂怎么说人话,就闭上你的嘴,否则我不介意教你!”
棠宁说话间面无表情地看向贤妃,那满是寒霜冷厉的眼神让得贤妃原本唇边的笑容一僵,她正欲开口说什么时,棠宁就满是冷漠地转身朝着荣玥道:“姨母,我们走。”
荣玥也是冷冷看了贤妃一眼,然后跟着棠宁快步离开。
等她们走后,殿中依旧安静至极。
贤妃半晌才缓了过来,随即就是恼怒至极,她刚才居然被宋棠宁那个黄毛丫头给吓着。
桓王妃也是惊醒过来,捂着满是血迹的嘴含糊不清地喊叫起来:“宋棠宁,你放肆,你个贱人居然敢打我……”
她一边谩骂,一边哭喊,脸上被划破了一道,那血染了一脸。
贤妃也是猛地起身:“放肆!祥宁郡主未免太没规矩,这里是皇宫不是她的积云巷,她居然敢在寿康宫里出手伤人打伤桓王妃,来人,还不把她给本宫拿下!”
外间有人想要上前,昭贵嫔冷道:“住手!”
“喻楚音,你要跟本宫作对?!”贤妃猛地扭头。
昭贵嫔对她厉色丝毫不惧:“本宫不过是不想贤妃犯上逾矩,这寿康宫里还轮不着贤妃娘娘做主,况且眼下太子受伤生死不明,东宫动摇才是最大的事情,其他事情都是小事。”
“你!”贤妃怒目而视。
昭贵嫔没理会她,直接站起身来,她身上华丽衣袖一掀,衣摆带出一片弧度落地。
“本宫无暇与贤妃娘娘争执,太子不知情况如何,诸位夫人随本宫一起过去看看。”
殿中其他人本就满心震愕,闻言纷纷跟着起身。
昭贵嫔越众而出之后其他人也连忙跟了上去,就连满嘴是血的桓王妃虽然气恨棠宁动手,但得知太子或许会没命也不敢耽搁跟过去打探消息。
惟余贤妃气的想要骂人,刚想跟过去时被崔少夫人猛地拉了一把。
贤妃踉跄了下扭头:“你干什么?”
崔少夫人满脸怒色:“臣妇才想要问贤妃娘娘想干什么?!”
贤妃脸色变了下:“你说什么呢,本宫听不懂。”
崔少夫人见她这模样越发恼怒,殿中其他宫人早就因为太子受伤的事情离去。
她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是听不懂,还是装傻?贤妃娘娘莫不是以为所有人都是蠢货,你刚才为什么针对祥宁郡主,又为何非得让她离席作诗?”
那钱家女娘打从进宫之后就和祥宁郡主寸步不离,二人同居一室,同进同出,几乎时时刻刻都在一起。
崔少夫人隐约猜到她们进宫侍疾颇有蹊跷,加上二人这般举止,她也明白她们恐怕是担心宫里有人会做手脚才如此黏糊,这段时间她几乎没去打扰过棠宁她们,就是怕有人会借她的手生事。
可贤妃倒好,她故意让祥宁郡主离席,又激荣玥入瓮,就这么短短一会儿“落单”钱绮月就出了事,要说这里头没有贤妃的手脚她说什么都不信!
这事情出了太巧了。
崔少夫人咬牙:“你为何要帮人陷害钱家人?”
贤妃脸色变了变:“你别胡说,本宫什么都不知道。”
“随你怎么说!”
崔少夫人怒视贤妃,少了往日的尊敬:“你就盼着今日之事当真跟你没有关系,钱小娘子也能安然无恙,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