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棠欲醉(锦一) 第519章

作者:锦一 标签: 穿越重生

  “王爷想让我们助你得位,可以,只需王爷亲笔手书一封你今日如何唆使岑光谋害尹豹,囚禁萧家父子夺取睦南关兵权的书信给我们,以作你将来登基之后不敢舍弃我等的保障……”

  “不可能!”

  惠王闻言想都没想就一口拒绝。

  他又不是疯了,怎么可能写这种东西!

  王怀鲁也是听的满目震惊,他头一次开口:“冯大人,你这是强人所难,王爷绝不可能写这种东西留人把柄。”

  冯秋荔闻言却没半点急切:“他若没半点把柄在我等手里,我们凭什么信他?”

  点了点桌上那卷东西,冯秋荔话中嘲讽。

  “只凭这些空口白话的承诺?”

第845章 大丧之钟

  “王爷与我们本就是彼此算计才有了今日,过河拆桥、鸟尽弓藏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你亲眼见过我们是如何逼迫萧厌夫妇,等王爷夺得皇位稳坐朝堂,今日承诺便如过眼云烟随时可毁,届时王爷对待我们恐怕不会比萧厌仁慈。”

  “毕竟背叛过一次的人,谁也难以再相信,我们如此,王爷亦是。”

  “所以与其相信王爷这些不知道能不能兑现的承诺,不如相信有把柄在手,王爷不敢轻易舍了我们。”

  冯秋荔的声音不大,但每一句都尖锐至极。

  惠王脸上变化不断,就连王怀鲁他们也是无话可说。

  冯秋荔见他们脸上迟疑,语气缓和了几分说道:“而且王爷也不必担心,你今日就算写了这东西,对我们几家来说也只是给我们一个保障而已,我们所想要的从来都只是家族繁盛。”

  “只要你夺权之后能够遵照承诺重用世家之人,能让世家如之前一般稳立朝堂不受桎梏,我们绝不会将这东西告诉任何人,王爷如果还是不放心,这封手书也可以稍作更改,换成你与世家合谋唆使岑光谋逆,让在场诸人皆签字留印。”

  “届时手书一式两份各留一封,这样我们彼此都握着对方把柄,无论是谁想要翻脸都是自寻死路,王爷以为如何?”

  “冯秋荔!”

  闵安他们都是神色变化,他们之前商量的不是这个样子,冯秋荔明明说的是让逼惠王给他们足够好处,可如今居然要让他们主动留把柄给惠王,这……

  几人当即就想要开口,却不想还没出声就被梁广义拦住。

  梁广义阻了想要开口的闵安之后,深深看了冯秋荔一眼,这才朝着惠王说道:

  “冯秋荔所言便是老夫和世家的意思,王爷如果愿意,世家自会对你死心塌地助你谋取大业,可如果连这点信任都给不了,那也不必再谈以后,我们要的从不是那点儿虚无承诺。”

  梁广义的话无疑是代表了整个世家,原本想要开口的闵安他们沉默下来,显然是默许了梁广义他们的意思。

  惠王见状眼底满是犹豫。

  如果只是让他留下把柄他肯定是不愿意的,谁能保证世家不会翻脸不认人,可如果是在场所有人都有了“把柄”,他和世家共同拥有同一个“秘密”,那这把柄就成了他与世家彼此制衡的利器

  而且一旦有了这东西,他和世家就等于是彻底绑在了一起,谁也休想撇下谁。

  惠王原本的不愿意动摇了几分,扭头看向王怀鲁。

  王怀鲁压低了声音在惠王身边附耳说道:“王爷,眼下最要紧的是拿下皇后……”

  惠王想起京中情形,想起皇后手中握着的数万兵力,瞬间有了决定:“好,本王可以答应你们留下手书,但你们也要全力助本王拿下皇后,夺得皇权。”

  “这是自然。”

  冯秋荔脸上温和下来,没了之前嘲讽尖锐,面带浅笑。

  “只要王爷让我等有了保障,我等自然会回予同等的忠诚,世家前程全系于王爷一身,我们自然会全力助王爷上位。”

  惠王闻言这才放松下来:“一言为定。”

  双方谈妥之后便有人送了纸笔进来,惠王有了决定就没再迟疑,快速在纸上遵照方才商议落笔写下他与世家“合作”之事,等他写完之后,又一模一样誊抄了一份,然后落笔写上自己名字,盖了惠王私印。

  梁广义将他所写之物看了一遍,就递给闵安几人,几人迟疑片刻,见冯秋荔毫不犹豫签下名字盖上冯家家主私印,闵安他们便也定下心来,纷纷照着冯秋荔一样落下名字。

  梁广义最后落名,等私印落下后,便将两份手书分了开来,其中一份递给惠王。

  惠王将其收起来后沉声问:“睦南关的事情隐瞒不了多久,我们几时动手?”

  “须得两日准备,宫中禁军阻拦,外有京巡营和黑甲卫,京郊四营也是虎视眈眈,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必须想办法进到宫门第一时间拿下皇后,才能压得住外间兵力,否则他们若是反扑我们手中的人根本不足以抵抗。”

  “而且如今皇后谨慎至极,宫中更是戒备森严,想要带人混进宫中不着痕迹接近皇后十分艰难……”

  梁广义皱眉低声说话,可话刚说到一半,就突然一道钟鸣突然传了进来。

  几人齐刷刷地站了起来,就听到那仿佛天地都在震颤的钟声连绵不绝,只片刻就响彻整个京城。

  闵安快步走到门前,静听了片刻,等那钟声停了下来时面露惊愕。

  “二十七声,是大丧之钟!”

  惠王等人面面相觑,片刻有人出声。

  “是太皇太后?”

  宫中那尊大钟寻常绝不会敲响,只有帝后驾崩或是尊长薨逝才会敲响借以钟声告知京中,方才那钟声响了二十七下,是代表宫中尊长薨逝的大丧之钟,而如今宫中唯一的尊长就是病重已久的太皇太后。

  那太皇太后是当年东宫祸事之后宫里唯一在愿替谢天昭平反的人,更因为东宫父子被囚多年,萧厌登基之后便将她奉养在宫中。

  据说太医院的人和那秦娘子日日留在寿康宫照料,皇后更是不假手于他人时时陪伴在侧,但太皇太后身子早已病入膏肓。

  惠王之前曾去探望过太皇太后,只去过两次太皇太后都在昏迷未曾召见,谁也没想到她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去了。

  “天助王爷!”

  惠王扭头,就听到王怀鲁满是惊喜:“方才梁相还在担心宫中戒备森严我们难以带人入宫,如今太皇太后薨逝,皇后操持丧仪分心之下必定有所松懈,这简直天赐的好机会。”

  惠王闻言也是反应过来,脸上露出喜色。

  是啊,太皇太后薨逝,宫中必定会乱上一阵子,这个时候不就是他们最好的机会。

  惠王忍不住看向梁广义几人,闵安他们也是满脸惊喜,惟独梁广义望着灯火通明的皇宫方向嘴角紧抿。

  “梁相?”惠王催促。

  梁广义缓缓开口:“的确是好机会。”

第846章 太皇太后薨了

  宫里的钟声惊醒了夜里入睡之人,太皇太后薨逝,无论是权贵府邸还是百姓人家,都是匆匆忙忙将家中所有艳丽之色取了下来,门前挂上白色灯笼,身上换上素色衣袍,所有宴请饮乐全部取消,宫中更是连夜挂起了白幡。

  宫中设了灵堂,皇后罢朝服丧。

  皇室宗亲以及京中一些有品阶朝臣命妇皆需入宫替太皇太后守灵服丧。

  惠王换了麻布丧衣进宫时,是与纪王、诚郡王等人同路,他留意着宫门前进进出出的人,瞧着那些官员女眷齐齐朝着灵堂而去。

  惠王有些试探地朝着身旁问:“太皇太后怎么会去的这么突然?”

  纪王自从上次进宫被皇后训斥之后,就已经很久没踏进过宫门,如今没想到再进宫时却是太皇太后薨逝,太皇太后是个极为慈爱的长辈,当年虽然偏宠谢天昭父子,但对其他皇子龙孙也十分疼爱,纪王年幼时也曾得过太皇太后照拂。

  老祖宗突然没了,他心中也有些憋闷,听到惠王问话,回话时声音低沉。

  “也不算突然,太皇太后已经病了很久,当年全靠着一股执念活下来,陛下登基那日她勉强出现替陛下正名时就已是油尽灯枯,能熬到现在已是极为不易。”

  “那是你不知道宫里的事儿!”

  诚郡王满是不屑地翻了翻眼皮,然后左右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听说太皇太后是气死的。”

  周围几位亲王郡王都是瞪大了眼,惠王也是心中一跳:“气死?”

  诚郡王点点头:“可不是,太皇太后虽然油尽灯枯,但秦娘子护着还能活些时候,可听说夜里不知是谁在她跟前说漏了嘴,让太皇太后知道陛下被困南齐多日难以救援的事情。”

  “你们也知道她老人家有多疼爱陛下,骤闻噩耗哪能扛得住,一时心忧着急就倒了过去,没多久就断了气,皇后为此雷霆大怒,将整个寿康宫里的宫人杀的杀抓的抓,就连太医院的人也有好几个被拿了。”

  旁边几人闻言都是脸色变化。

  “难怪了,之前城里突然宵禁,京巡营的人闯了太医院那边,闹出好大一阵动静来,咱们进来的时候也听人说宫里也死了好些宫人,就前会儿设置灵堂时礼部还有两个官员还被发作了。”

  “真的假的?”

  “还能有假,陛下出征之后,皇后将寿康宫护得严严实实,就连我等想要求见都极为不易,显然是担心外面的消息传到太皇太后耳朵里,可就这么严防死守居然还让人惊了太皇太后,皇后可不得动气。”

  “也是,那咱们待会儿进去的时候可得小心着些,别触了霉头。”

  若是放在以前,他们这些人根本不会把皇后放在眼里,可是经历了上次的事后,谁都不敢再小瞧皇后。

  这段时间虽然世家将皇后逼的节节退让,民间也盛传皇后恶名,但皇后到底还掌着朝权,眼下又因太皇太后之死憋着一股怒气,这个时候招惹了她,那就是纯属犯蠢,自己凑上去找死。

  惠王听着身旁几人小声议论着昨夜之事,眼底神色动了动。

  原来如此,他就说太皇太后怎么会突然就没了,居然是因为萧厌被困,而且这消息还来得如此凑巧,他原以为是老天爷在帮他,可如今瞧着怎么像是有人动了手脚。

  他想起昨天夜里满是强势的梁广义,又想起逼着他写了手书留了把柄的冯秋荔,他记得当时宫里钟声响起时,那二人都格外冷静,而且梁广义从头到尾都有一种胜券在握的从容。

  难道是他们做的?

  惠王皱了皱眉,突然对梁广义他们生了忌惮。

  昨日从睦南关的消息传回京城送到世家手中,再到他前去寻梁广义他们,中间只隔了不不到两个时辰,那时候梁广义他们居然就已经猜到了岑光被他收买,甚至断定他一定会去寻他们“合作”。

  他们甚至料定了他会退让,也笃定他一定会答应他们的条件,早早就准备好宫中之事,以太皇太后的死来给他们逼宫创造机会。

  这等城府,这等谋算……

  那梁广义不愧是万年的老狐狸,精明厉害的让人生惧。

  “惠王叔,你愣在那干什么?”

  诚郡王他们走了一截,发现惠王停在原地发愣,几人都是回头看着他。

  纪王目光更是落在惠王变幻不断的脸上有些生疑:“惠王叔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惠王连忙收敛思绪追了上来:“没什么,只是没想到太皇太后就这么走了,这宫里的老人越来越少了。”

  其人人闻言沉默,可不是吗,太皇太后一走,太后之位空悬,除了一个偶尔在外走动的昭贵太妃,以及被关在冷宫里不知生死的废帝,这宫里几乎已经没有以前的“老人”了。

  一朝皇帝一朝臣,他们这些皇室宗亲又何尝不是,萧厌虽然依旧留着他们,可谁能知道将来如何?

  本就关系疏远,血脉一代代单薄,将来他们早晚也会变成消亡的“老人”。

  一行人顿时没了闲聊的兴致,只闷声朝着宫内走,等他们赶到灵堂时,天色尚未全亮,外间乌麻麻的一片,灵堂内灯火通明。

  门前早已经来了不少朝臣,皇后跪在最里面,那堂上正中的棺木合着,里面香烛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