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棠欲醉(锦一) 第52章

作者:锦一 标签: 穿越重生

  宋覃看着那份盖着京兆府衙印的籍书时脸上一抖,眼里更是流露出惊恐。

  不可能!

  铖王明明告诉他们那籍书已经被他拿走,安州那边也已经安排妥当,就连宋姝兰的过往也都被人抹平。

  宋棠宁怎么会知道这些?!

  棠宁抬眼看着神色无措的宋家几人,目光落在脸色惨白的宋姝兰身上:

  “宋姝兰的生母原名许贞,是先戾太子身边旧臣许春荣之女,与宋鸿有青梅竹马的情谊,戾太子谋逆事发之后,许春荣被先帝处死,许家也跟着满门抄斩,宋鸿却因念及旧情将许贞救出豢养成外室,后因事发才将人送出京城。”

  “老夫人心疼儿子怕受许家牵连,想要斩草除根,谁料被许贞侥幸逃脱,十余年后其女手持宋家信物找上门来,宋鸿顾及旧情隐瞒邹氏,与你们二人合谋将其收容在府中。”

  “宋老夫人,宋三爷,你们可别告诉我,你们不知道许贞是谁。”

  宋棠宁目光冷冽,那本是温弱的脸上弥漫着寒霜,所言每一句都如同利刃,剐得宋家几人血色消退。

  “你们明知道宋姝兰是谁血脉,为保宋鸿官声,却将其强塞给我父亲。”

  “宋鸿仿照我父亲笔迹留下所谓书信,宋瑾修偷盗我父亲遗物佯装信物妄图诓骗于我,你们跟铖王勾结,要挟安州郡守伪造宋姝兰籍书,为其遮掩逆犯之女的身份,更妄图借旁人口舌逼我回府,这般卑劣无耻,你们怎敢指责我心肠狠毒?”

  宋覃脸惨白,宋老夫人也万没想到许贞的事情时隔多年居然会被人掀了出来,明明当年知情的人早就死了干净,宋棠宁怎么可能会知道?!

  她此时哪还有半点先前狠厉模样,强撑着恼怒色厉内荏:“胡说八道,什么许贞,什么戾太子旧臣,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宋老夫人兀自强辩:“宋姝兰生母的确姓许,可是跟什么戾太子毫无半点关系,她母亲就是个低贱妓子,只因太过卑贱又勾引我儿乱了德行,险些坏我宋家名声,我才不准她入府将人撵出了京城,可谁想她居然怀了孩子,十余年后还找上门来。”

  “你伯父是门下侍郎,天子近臣,他要承继国公府爵位,身上绝不能有这般污点,我是与你伯父将宋姝兰塞进二房,可那也全都是为了国公府前程,为了能够保住宋氏一族显赫,让你嫁进陆家之后也能有娘家可以庇佑。”

  “哪就跟什么谋逆之事有关?!”

  宋老夫人嘴里的话越说越顺,就好像真的是宋棠宁胡言乱语,他们根本就不认识许贞似的。

  “棠宁,祖母知你气愤,可我与你伯父特是被逼无奈,你父亲已经没了,国公府往后只能靠着你伯父和阿兄,若是叫人知道他曾经有一段这般露水姻缘只会误了宋家。”

  “我也是无奈才将宋姝兰入在你父亲膝下,你恼我恨我都可以,可是你怎能这般污蔑我们,与戾太子牵扯是何等大罪,若叫陛下知晓那是要抄家灭族的,宋家上下谁也逃不掉。”

  她在提醒着宋棠宁她也是宋家人,若宋家落罪她也逃不掉。

  “棠宁,别胡闹了。”

  宋棠宁看着短短时间就编造出整套说词的宋老夫人,看着她将宋姝兰生母的身份编的天衣无缝。

  要不是证据确凿,又有萧厌和顾鹤莲调查在前,看着她这幅满是无奈又气愤的模样,她恐怕都能信了她。

  难怪上一世他们能将她骗的团团转,难怪他们能哄着她夺走了阿娘遗物,他们帮着宋姝兰名扬京城,帮着她拿走那些本该属于她的东西,踩着她的尸骨将她送进了陆家。

  棠宁眼中浮出戾气:“宋老夫人这嘴当真是厉害,只可惜我不是刑司,老夫人这些话,还是留着去牢里说吧。”

  “宋棠宁,你是宋家的人!!”宋老夫人见她油盐不进顿时厉道:“你以为宋家毁了,你能得了什么好?!”

  宋棠宁嗤笑:“谁说我是宋家的人?”

  宋老夫人脸色瞬变:“你什么意思?”

  宋棠宁冷笑:“意思就是,与你们这等无耻寡情之人同族,我觉得羞耻。”

  “先前铖王府中我已经当着宋瑾修和所有人的面自逐出宋氏一族,从此往后我与父亲跟便不再是宋家人,你们宋家是生是死都与我毫无干系,你们就好生陪着宋鸿去牢中辩解许贞身份,看刑司大牢的严刑酷吏能不能信了你口中那套说辞。”

  “妓子……”

  呵!

  她满是嘲讽地看向宋姝兰:“你费尽心思回到宋家,百般手段抢夺属于我的东西,如今我便将这些全都给你。”

  “宋姝兰,你赢了。”

第70章 别怕

  宋棠宁轻飘飘的一句“你赢了”让得宋姝兰脸上血色全无,那满是嘲讽的“赢了”二字,更像是狠狠一耳光落在了她脸上。

  这一直都是她想要的。

  她嫉妒宋棠宁的出身,嫉妒她与生俱来的尊贵,她满是怨恨不甘觉得凭什么同是宋家血脉,宋棠宁就高高在上,而她却只能是一滩烂泥。

  她想要代替宋棠宁成为宋瑾修他们掌上明珠,她想要过更好的生活,想如同宋棠宁一样成为众人瞩目和荣光聚集所在,所以她自从踏足宋家开始,就费尽心思抢走她身边的一切,想将宋棠宁踩在脚下。

  可是她从来都不是想要这种赢。

  她要的是众人钦羡的富贵,她想要的是高高在上的人生,而不是跟着宋家这些人一起成为阶下囚,从此暗无天日。

  宋老夫人他们也是难以置信,怎么都没想到宋棠宁居然会断亲。

  她居然自逐出府。

  她怎么敢?!

  萧厌站在一旁任由满身戾气的小女娘发泄着心中怨怒,待她说完之后才冷漠出声:“把人押去刑司,封了宋家,等候陛下处置。”

  “你们敢,我是门下侍郎的母亲,是朝中诰命,没有陛下的旨意,萧厌你怎敢让人拿我!”

  宋老夫人嘶声狰狞,可是根本没人去听她的话,那些黑甲卫上前押着她就朝外走,那丝毫不留情的动作疼得她尖叫。

  “宋棠宁,你是不是疯了,宋氏是你族群,你居然真想毁了宋家,你这般金尊玉贵的女娘离开宗族就是无根浮萍,而且你这般忤逆不孝,你父亲就算是泉下有知也会不得安宁……”

  砰!

  黑甲卫刀鞘抵在宋老夫人背上,她整个人趔趄着朝前,眼见着宋棠宁神色冷漠丝毫没有动容,她脸上厉色被惊慌取代。

  “宋棠宁,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祖母,我是你嫡亲的尊长,你不能这么对我……”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宋老夫人发髻散了,衣衫也乱了,不断挣扎。

  宋覃也是满脸惊恐的哀求:“棠宁,棠宁你饶了我。”

  他从来没有想过原只是小小的一件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要是早知道这样他当初说什么都不会带宋姝兰回来。

  他满是悔恨不甘,待到被人押着路过宋棠宁身边时,拼命拽住她胳膊。

  “许贞的事情跟我无关的,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些都是你祖母和大伯做的,我只是将宋姝兰带回府里把人送去了大房,我从来没有想要冤害你父亲,是你大伯他们威逼于我,我才不得不替他们隐瞒。”

  “棠宁……棠宁你相信三叔……三叔一直都是最疼你的,瑾南最是疼你,你四妹妹也还那么小,你饶三叔一回……”

  砰!

  萧厌见棠宁被拉拽着歪了身子,一脚踹在宋覃腿腕上将人踢翻在地,这才伸手虚揽着棠宁肩头将小姑娘护在身后。

  “原是忘记了宋家三房还有其他人,宋三爷倒是提醒本督了,你放心,本督会尽快送你妻儿入狱跟你相见。”

  宋覃瞬间脸色惨白,趴在地上就欲哭求。

  萧厌不耐:“堵了嘴,拖出去。”

  一团东西直接塞进了宋覃嘴里,噎得他险些闭气,两名黑甲卫拖着人就朝外走,宋姝兰惨白着脸被人绑了镣铐跟在后面。

  她面如梨花眼泪扑簌,哭的好不可怜,只可惜会心疼她落泪的那些人没一个在这里,也没人能够庇护得了她。

  身后押着她的那些人对着弱质纤纤容貌娇美落泪的女娘时也与旁人无异,推攘间动作粗鲁至极。

  ……

  黑甲卫上门动静不小,宋国公府所在的又是城东繁华之地,此时外面早就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当见到黑甲卫押着衣着富贵却满是狼狈的宋老夫人他们出来时,人群里瞬间喧闹起来。

  “是宋家老夫人,还有宋家三爷……”

  “怎么回事,这宋国公府的人是犯了什么事了,怎么会有黑甲卫入内擒人?”

  “是啊,这可是国公府,怎么说抓就抓了?”

  黑甲卫立于门前,扣着宋老夫人扬声说道:

  “门下侍郎宋鸿勾结戾太子旧臣,谋逆犯上,与逆贼之女诞下血脉,为遮掩身份伪造籍出更名为宋氏姝兰,充做二房宋熙之女,借其谋害二房嫡女宋棠宁,图谋荣太傅所留遗物。”

  “今经二房之女检举,亦有知情之人揭发,宋氏藏匿逆犯罪证确凿,着将其逮捕下狱,等候陛下圣裁。”

  哗——

  围观的那些人都是瞬间沸腾。

  先前宋国公府那事闹的沸沸扬扬,谁不知道宋姝兰是谁,又有谁没听说过宋家以外室女充作庶女,谋害嫡出的事情?

  这事儿本就已经足够惊奇,没想到今天居然又来了反转,那宋姝兰根本不是那宋熙之女,竟然是宋鸿的女儿,而且还跟戾太子一案逆犯有关。

  这宋家疯了不成?

  众人瞧着被陆续押解出来的宋家人,瞧着宋老夫人发髻凌乱地被缚上铁链,就连宋覃和他身后那年轻女娘也没幸免。

  有人压低了声音:“这宋国公府怕是完了。”

  担上谋逆之名,那可是要抄家灭族的。

  人群唏嘘,也有暗骂宋鸿无耻的,却也有那迂腐之人低声斥道:“宋鸿是错,可宋家二房那小娘子也未免太过心狠,她这般状告尊长简直不孝。”

  “我呸。”

  这话才刚落,旁边就有人冷笑:“宋家人都不要脸的都踩在人家亡父棺材顶上了,连死了人都不放过,宋小娘子告他们有什么不行?”

  先前京里头的流言谁不知晓,那宋家二爷都被诋毁成了什么样子了,那宋小娘子更是险些被宋家人害的没了性命,更何况那宋鸿可是谋逆。

  “戾太子当年倒行逆施,残害忠良,多少人死在他手上,宋家敢跟戾太子勾结那就是该死,你替宋家人说话,难不成还觉得他们藏匿逆犯是对的,还是觉得戾太子是明主?”

  先前说话的那年轻书生顿时脸色大变:“你休得胡言,我几时说过这话?!”

第71章 他家小海棠像是管家婆

  戾太子是什么人谁不知道,当年那场宫变之下京中更是血流成河,谁敢牵扯到这种旧案之中。

  那人原也只是仗着自己读书人的身份,习惯与人唱反调博取关注,此时见着周围人都是看着,他心头生寒。

  “宋家所为自是该死,可也非那宋娘子该来提及,古语有云亲亲得相隐匿,子告父,告亲长,皆是大不孝。”

  他恼怒狠狠一甩袖子:“我懒得与你们这些粗鄙之人分辨。”

  那人义正言辞地说完,灰溜溜地挤出人群就跑了。

  先前话的人忍不住就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