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韶华 第384章

作者:寻找失落的爱情 标签: 女强 爽文 重生 穿越重生

  董尚书当仁不让,立刻张口道:“当日在皇陵里,作乱的逆贼不过百余人,且都已被诛杀。吴为和司五在狱中言辞反复不定,先说是受淮阳王指使,后来又说是受武安郡王指使。臣以为,他们两人的话不足以取信做证。”

  “不过,淮阳王和武安郡王都有谋反之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为了国朝安稳,请皇上下圣旨,夺了淮阳王和武安郡王的爵位。”

  张尚书习惯了要唱两句反调,立刻站了出来:“董尚书此言差矣。皇上初登基,行事不能凭一己好恶,应该按着朝廷法度行事。既然吴为司五的言辞不足信,淮阳王和武安郡王谋反就不成立。岂能因莫须有治罪两位藩王!此事不可开先例,否则,朝野间必有不利于皇上的言论!”

  这话乍听着也很有道理。

  其实,就是要保住淮阳王,顺带保住武安郡王,给新帝添添堵,或许日后还能有翻身的机会。

  杨侍郎立刻沉声反驳:“那一百多死士,到底出自淮阳王府还是武安郡王府,一直没有定论。不过,若说两位藩王都无辜,这就太可笑了。张尚书和淮阳王是姻亲,一心想为淮阳王开脱。这等私心,就不怕众人耻笑?”

  杨侍郎火力凶猛,张口就直指张尚书痛处。

  张尚书恼羞成怒,怒目相视:“本尚书一片公心,何来的私心。杨侍郎休要血口喷人!”

  杨侍郎冷然反击:“藩王势大,是祸害国朝的根苗。高凉王世子和东平王府父子作乱在前,就是最好的先例。现在也是遏制藩王最好的机会。”

  原本的丞相党官员,大多沉默不语。

  张尚书暗中笼络的臣子,大多是中低品级的官员,有资格参加小朝会的,就那么一两个。反观这一边,董尚书杨侍郎都是天子党,另有代理兵部尚书的丁侍郎,还有原本的太皇太后党羽,如今也都以天子党自居。

  声援不足,张尚书立刻就显得尴尬起来。

  戴尚书咳嗽一声,打起了圆场:“现在就是在商议如何处置两位藩王,大家意见不一,就请皇上圣心独断。”

  说到底,还是要看天子怎么定夺。

  如果姜韶华不想放过他们,大可以让他们悄无声息地死在大牢里。就像东平王父子那样,喝毒酒也好,暴病身亡也罢,死都死了,臣子还有什么可多嘴的?

  现在既然拿到朝会上来议论,至少两位藩王的性命都能保住了。

  众臣一同看向龙椅上的女帝陛下。

  姜韶华终于张口:“淮阳王武安郡王涉嫌谋逆,因无确切物证,只有人证,且各执一词真相不明,便从轻发落。”

  “从即日起,夺了淮阳王和武安郡王的爵位,贬为庶人,放逐离京。”

  “淮阳王府和武安郡王的家业,查抄八成,留下两成,供王府众人度日。”

  ……

  这一道圣旨,很快传进景阳宫。

  郑太皇太后冷哼一声:“这般心慈手软,以后必有祸端。”

  赵公公小心翼翼地接了话茬:“皇上有情有义,胸襟宽厚,终究是好事。”

  郑太皇太后又哼一声,到底没再说什么。

  被放出天牢的淮阳王和武安郡王,终于见到了明晃晃的日头。站在阳光下,淮阳王唏嘘难言,眼睛泛红。

  爵位没了,家业也要被抄没八成。以后只能龟缩起来,寒酸度日。武安郡王满心不甘愤怒,想张口骂人,想起东平王父子冰凉的尸首,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们两人的身后,还有各自的儿子。

  武安郡王这边只有世子,淮阳王身后足有五个儿子。

  武安郡王出言嘲讽:“我儿孙后辈不多,靠两成家业还能勉强过活。你子孙兴旺,以后怕是连口肉都吃不上了。”

  淮阳王深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总比人头落地强得多。”

  一句话就噎住了武安郡王。

  按规矩,两人还要去昭和殿谢恩,再离开宫廷。至于见不见他们,就得看女帝陛下心情如何了。

  两位藩王在御前侍卫的重重目光注视下,到了昭和殿外。

  片刻后,陈舍人出来了:“皇上要批阅奏折,没有空闲。你们在殿外跪谢天恩,便可离去。”

  武安郡王一声不吭,磕了三个头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淮阳王却长跪不起:“请陈舍人为我通传,我在此等候皇上召见。”

第667章 抉择(二)

  两位藩王,高下立见。

  武安郡王满心怨愤怒形于色离宫而去。眼前的淮阳王,却毫无怨恨,甚至是一脸感激涕零地跪着等候召见。

  陈舍人心想,怪不得皇上特意吩咐她出来瞧瞧,感情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了。

  “请稍候片刻,我这就去通传。”

  淮阳王老老实实地跪着。

  不过盏茶功夫,陈舍人便又出来了:“请淮阳王随我进去见皇上。”

  淮阳王立刻道:“从今日起,我就不是藩王了。陈舍人直呼我的名字姜全便可。”

  陈瑾瑜实在是开了眼界,心中再次暗叹不已。这位淮阳王,能在绝境中挣扎出一条活路来,果然有过人之处。

  姓名当然是不能喊的,哪怕不是藩王,也是姜氏宗亲哪!哪里轮得到一个臣子轻辱。

  陈瑾瑜对淮阳王愈发客气,引着淮阳王进了昭和殿。

  淮阳王进殿后,立刻跪下磕头,高声谢天子恩典。

  姜韶华放下奏折,看着淮阳王:“起身说话。”

  淮阳王没有起来,依旧跪着,连头也没抬起来:“皇上,我自小在藩地出生,活到四十多岁,在京城住的时间屈指可数。如今贬为庶人,淮阳郡和我再无关系。我不想再去淮阳郡了。想带着儿孙留在京城,恳请皇上恩准。”

  姜韶华扯了扯嘴角,淡淡道:“武安郡王一心要回去,你倒想留在京城。你可得想好了,以后活在朕的眼皮底下,说话行事都要格外拘束,也不能再私下养亲兵了。”

  淮阳王想也不想地应道:“我没了爵位,就是普通宗亲,以后住在京城,有十几万精兵护卫京城,安全无忧,哪里还用养什么亲兵。再者,吴为和司五背叛之举,也令我心惊胆寒。所以,我只留几个信得过的亲兵做家丁,其余亲兵一律都散了。”

  要是以后再有一两个像吴为司五这样的“心腹”蹦跶出来,他也不必再辩解,直接抹脖子上吊得了。

  姜韶华瞥一眼淮阳王:“既然你都想明白了,那朕就给你个体面。京城的淮阳王府留给你,将匾额换了就行,府中规制不变。”

  能留下就好。

  到此刻,这条命才算真的保住了。

  淮阳王在心里慢慢吐出一口气,郑重磕头谢恩。然后,才站了起来。起身之后,垂手肃立,视线刻意放低,维持着对女帝陛下绝对的恭敬。

  姜韶华转头吩咐:“陈舍人,你出宫一趟,送王叔一行人回王府。传朕的口谕,任何人不得轻慢王叔和几位堂兄。”

  陈舍人拱手应是。

  淮阳王不知是真情流露,还是装样做戏,眼睛都红了,哽咽着说道:“皇上这般厚待,我心中感激不尽。”

  姜韶华淡淡一笑:“你不是淮阳王,也一样是姜氏宗亲,有朕在,谁也不敢登门相欺。”

  当然,如果淮阳王不安分,总是往外跑,在外被人欺负慢待了,就别指望天子庇护了。

  淮阳王这样的聪明人,焉能听不出话中的警告之意,立刻应道:“我自少习武,读书平平,今后打算闭门读书,教导儿孙们也一并用功读书。”

  连亲兵都散了,还练什么武,以后就老实关门过日子。闲来读读书吧!

  ……

  半个时辰后,陈舍人送淮阳王父子六人回淮阳王府。

  淮阳王自己亲自摘了匾额,并恳切地请陈舍人代为传话给天子:“请陈舍人代为回禀皇上,我姜全自今日起,不再出王府半步。恳求皇上派些侍卫来,以免宵小之辈翻墙偷窃。”

  陈舍人点点头,很快离去。

  淮阳王几个儿子终于忍不住了,七嘴八舌急急说道:“父王为何要求皇上派人来?”

  “这岂不是多了一堆眼睛盯着我们。以后我们内被软禁在府里,连梦话都不敢说了。”

  “可不是?这是主动往自己的脖子上套枷锁!父王……”

  淮阳王皱眉,瞪了一眼过去。五个身材都算高大的儿子顿时噤若寒蝉。

  “首先,我的爵位已经没了,不再是淮阳王。你们叫我父亲便可,不能再叫父王。”

  “其次,是我主动求皇上,想留在京城。不是皇上要软禁我。”

  “还有,侍卫也是我主动求来的。这其中的苦心,你们现在不懂,以后慢慢就知道了。”

  “都别废话,各自去洗漱换衣,等会儿你们妹妹回来,都高高兴兴的。捡回一条命,比什么都好,谁都不准哭丧着脸!”

  已经嫁到张家的淮阳县主姜月华,红着一双眼回娘家,本以为要和父兄们抱头痛哭一场,却未曾想,见到的是洗漱穿戴整齐的父子六人,个个精神竟然都不错。

  淮阳王还笑道:“以后为父和你的几个兄长就长住京城了。过些时日,让人把你母亲嫂子侄儿侄女都接来,你也常回来,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在一处。”

  姜月华:“……”

  满腹心酸委屈的姜月华,眼泪都被噎住了,半晌才低声问道:“父王真不回淮阳郡了?”

  “嗐!淮阳郡那地方,冬天风沙大,夏天燥热,我住了几十年,早就住够了。”淮阳王一点被逼无奈的样子都没有,一脸欣然地说了下去:“以后就长住京城,哪儿都不去。”

  “可是我听说武安郡王父子已经出城门了,加急赶路,一个月就能回到藩地。虽然被夺了爵位,到底山高皇帝远,日子也轻省些……”姜月华小声嘀咕。

  淮阳王扯了扯嘴角,目中闪过一丝嘲讽,张口打断女儿:“人各有志,他想走便走,总之,我是不走了。”

  顿了顿,又叮嘱道:“朝堂之事,和我们没什么关系。以后你和女婿回来,也不必提这些。”

  姜月华点头应下,忽然想起一件事,低声说道:“我昨日去了李家,探望莞华堂姐。”

  “莞华堂姐终日以泪洗面,瘦了许多。却也有一桩好消息,几日前呕吐不止,大夫诊出了喜脉。”

  这是李博元的遗腹子。

  有了这个孩子,姜莞华或许能熬过丧夫丧父兄的悲痛。

第668章 抉择(三)

  面临困境,人人都有自己的抉择。

  范嘉宁选择了轻生自尽,一死了之。

  姜莞华在最初知道父兄谋逆的时候,最为痛苦。被关在屋子里,一步不能出门,可以说是在眼睁睁地等死。可就是这样的日子,她也熬过来了。

  姜韶华允东平王父子留全尸,又吩咐过李家要善待姜莞华。有天子这么一点庇护,现在又发现肚中有了李博元的血脉,以后,她至少可以留在李家度日。

  再说淮阳王,不愿回藩地,坚定地留在京城,散去亲兵,请天子派侍卫前来守卫王府。

  这其中的深意,儿女一时看不明白,消息传进后宫,郑太皇太后却是冷笑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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