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闫桔
薛良岳:“薛某曾差人打听过,当初她发现陈芥菜卤,淮安王只许了一些田产商铺与她。
“立下如此功劳,得来的犒赏却不多,心中多半不满。
“此次来魏县又遭遇山匪,求了兵带来,据说一半兵的粮饷还是自己出,若薛某没猜错的话,陈九娘定不会空手而归。”
郑县令捋胡子,点头赞许他的猜测,“如今那人应是想捞些钱财的,我又该如何应对?”
薛良岳出主意道:“这事简单,过两日薛某主办一场宴饮聚会,请当地士绅和大令赏脸捧场,邀陈九娘一并前往,与她接触接触。”
郑县令点头:“如此甚好。”
于是没过两日薛良岳便以慈善修路的名义送请帖给当地有头有脸的士绅。
官舍里的陈皎也接到了请帖,她手持麈尾扇,一边驱蠓虫,一边看那请帖。
南方蠓虫多,若是在外头,稍不留神就会被叮咬,痒得人心慌。
马春送来驱虫的香包,陈皎抬头道:“去把吴主记叫来。”
马春应是,叮嘱道:“小娘子莫要忘了把香包系上,驱蚊虫的。”
陈皎应声晓得。
不一会儿吴应中从外面过来,时下天气日渐炎热,若是正午,太阳火辣辣的,委实受不住。
陈皎给他倒了一盏清热的菊花饮,说道:“鱼儿咬钩了。”
吴应中喝了口水,好奇拿起案几上的请帖,边看边问:“九娘子打算怎么个钓法?”
陈皎有一搭没一搭地摇麈尾扇,一本正经道:“我现在可是个穷光蛋,手里的兵都指望我给粮饷,哪容易喂饱?”
吴应中没有吭声。
陈皎忽地问道:“我若想要薛家的全部家当,他们会不会跳脚?”
吴应中:“……”
陈皎大言不惭道:“我这是给淮安王搜刮钱财养兵,顺便再捞点辛苦钱,就算闹到州府,淮安王也定不会怪罪于我。”
吴应中看着她无语了许久,才拱手道:“老夫受教了。”
论起不要脸,她是非常有经验的。
待到宴请那天,陈皎特地精心打扮了一番。
马春给她梳了高髻,头上一套花冠,妆容清丽淡雅。
一袭松花色交领齐腰褶裙,半臂荷叶袖俏皮飘逸,内着姜黄大袖衣,蔽膝与腰带同色,上俭下丰,奢丽脱俗。
陈皎站在衣冠镜前打量,她满意地扶了扶鬓发,说道:“马春的手艺甚好,比我阿娘还厉害。”
马春露出小得意,“我们九娘子是最俊的,今日宴饮,各家的女眷也会聚到一起,断不能被她们夺了风头。”
陈皎抿嘴笑,马春送上孔雀羽扇,她伸手接过。
女郎都爱红妆,就算在男人堆里刨食吃,也不能耽搁她爱美的天性。
看时候不早了,二人收拾妥当出行。外头的吴应中和徐昭早就候着了,见陈皎这般花枝招展出来,不由得多瞥了几眼。
陈皎丝毫没有女儿家的忸怩,落落大方问吴应中道:“吴主记,今日我这身怎么样?”
吴应中点头道:“九娘子生得俊,甚好。”
陈皎喜欢听人夸赞,又厚着脸皮问徐昭,徐昭严肃道:“九娘子去捞钱还是低调些好。”
陈皎:“……”
吴应中:“……”
瞎说什么大实话!
几人各自上了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薛家的庄子。
待他们抵达时,已经有不少士绅到场了。得知陈皎等人到来,薛良岳携带家眷接迎。
今日天气好,骄阳似火,陈皎由马春搀扶进庄子,身边的仆人手持青伞遮阳,吴应中和徐昭等人跟在两侧,排场十足。
薛良岳携妻儿上前行礼,周边的女眷们忍不住频频窥探那抹亮色。
薛良岳奉承道:“九娘子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呀。”
陈皎应道:“薛郎君心系魏县百姓,愿出资修路,可是当地百姓之福。”
双方客气吹捧,你一言我一语,薛良岳欢欢喜喜把众人请进前厅那边。
途中不少人主动打招呼,有女眷,也有士绅,陈皎皆彬彬有礼给予回应。
些许女郎不禁对她心生好奇,毕竟陈九娘的名声几乎整个惠州都知晓。
如今得见真人,见她模样生得俊,还能像男人那样走出来,无不感到稀奇。
这不,有目光短浅的妇人私下里八卦,压低声音道:“一个女郎家,却混迹于男人堆中,不成体统。”
她旁边的妇人也接茬儿道:“是啊,瞧着年岁不大,本该好生待在闺阁里待嫁,却跑出来东走西跑的,日后哪个男人敢娶她?”
这群后宅妇人到底接受不了未出阁的女子在外张扬,扎堆热议,无非是觉得男主外女主内才是正统。
也有人抱着羡慕的眼光,觉得陈九娘能得抬举,威风八面。
此刻前厅那边坐了不少士绅,郑县令得知陈皎过来,亲自起身接迎他们的到来。
纵使这群人心中不屑,面子还是给足了的,皆因她的老子是淮安王,且手里还握了兵,开罪不起。
一帮老爷们恭维小祖宗的到来,各种夸赞之词张口就来。
那一刻,陈皎审视前厅里的老头儿们,忽然体会到了身为特权者的虚荣。
她喜欢这种感觉。
亦或许在他们的眼里她不过是个小姑娘,全靠身后的爹撑腰,才许给颜面。
但那又怎么样呢?
她就喜欢众人俯首弯腰恭维的滋味,甭管你多大的官职,见到权力就要卑躬屈膝。
而持权者不论男女,高高在上,享受殊荣。
陈皎坐在一众人中,一抹娇色尤为扎眼。她彻底膨胀了,兴致勃勃与这群官绅周旋,丝毫不怯场。
待到正午时分,宴席已经备好,鉴于陈皎是女宾,安排的宾客皆是夫妻档。
一张食案夫妻二人落座,边上一位婢女伺候饮食。
陈皎是单人食案,由马春伺候,徐昭则和吴应中一起。
宴席上的士绅们多数是夫妻,薛良岳特地安排了歌舞助兴,陈皎瞧得津津有味。
酒过三巡,一场舞剑吸引了人们的注意。
舞剑者身材修长,脸上戴大面,看不清面容。他手持木剑,衣袂翻飞,身姿轻灵,舞剑动作行云如流水,好似那蛟龙入海。
陈皎看得目不转睛。
坐在上首的薛良岳频频窥探,他是个有心的,特地送了一份大礼。
待舞剑结束,众人无不称赞,那人摘下大面谢 礼,是个年轻男子,体貌娴丽,唇红齿白,生得雌雄莫辨。
陈皎还不曾见过这等漂亮的男儿,瞧得眼睛都直了。
时下盛行男风,权贵富商手里豢养貌美的男色比比皆是。
那人名唤商玠,被薛良岳指给陈皎伺候。
他毕恭毕敬上前敬酒,宽松的衣袍裹着挺拔的身姿,端杯盏的指骨修长,有一双好看的桃花眼。
陈皎的视线落到他的手指上,指甲修剪得整齐,指骨匀称,皮肤白皙,又瞥向他的喉结,性感撩人。
没有人能拒绝美色的诱惑,不论男女。
在某一瞬间,陈皎彻底兴奋了,这也是我能玩儿的?
第25章 黑吃黑
见她两眼放光的样子,旁边的徐昭露出埋汰的表情。
那厮之前还对崔珏死皮赖脸,这下瞧见其他男人魂儿都被勾走了,女人果然是没心的。
这不,陈皎显然对商玠生出浓厚的兴致,一双眼里写满了好奇。
商玠似乎被她瞧得不好意思,微微垂首,乖顺得像只猫咪。
之后众人说了些什么,陈皎都听不到了,只是时不时瞧身边的美貌儿郎。
并非是她经不起诱惑,而是送男人这种举动打破了常规,因为素来都是用美色贿赂男人的,结果薛良岳是个妙人儿,居然用男色贿赂她陈九娘,思想还挺开放。
吴应中和徐昭表情各一,一个埋汰,一个微妙。
马春不让商玠近身,只让他在旁当花瓶,不许他碰陈皎的饮食。
薛良岳很满意陈皎的反应,没有人能拒绝商玠的美貌,屡试不爽。
宴饮过后人们自行消遣,徐昭有话要说,趁着陈皎小憩时,过去同她说了几句。
无非是薛良岳拿男□□惑,简直不成体统。
陈皎嗤鼻,慵懒地靠着凭几,轻摇麈尾扇道:“这怎么不成体统了,合着用貌美的女子贿赂才叫正统?”
徐昭噎了噎,严肃道:“九娘子身份矜贵,那等卑贱之徒断不能脏了你的眼。”
陈皎撇嘴,“我觉得甚好看,比你们崔郎君俊多了。”
徐昭:“……”
陈皎:“瞧着温顺,脾气应也比崔郎君好,这样的儿郎,哪个女人不喜欢?”
徐昭:“……”
他一时心情复杂,憋了许久,才道:“那等出卖色相之徒,岂可与崔郎君相提并论?”又道,“纵使崔郎君脾气不好,可是身家清白干净,九娘子若什么人都接触,恐染病。”
“染病”二字把陈皎唬住了,绿眉绿眼盯着他,“你休要扫我的兴。”
徐昭见她有畏惧的迹象,继续道:“现今这世道盛行男风,但凡权贵富商都爱豢养男倌,玩的花样多得很,哪个能干干净净的?
“九娘子身份矜贵,且有志气,断不可被这等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