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后被太子觊觎了 第33章

作者:岫岫烟 标签: 宫廷侯爵 正剧 穿越重生

  另外一方匣子里放着田契、地契、房契等文书,那是陆昀在大婚日交给她保管的。

  除此以外,他的私库钥匙也握在她手里 ,几间铺子的账册也在她这处。

  沈沅槿将那私库钥匙装进方契书的匣子里,整理出这三年多来的十数本账册叠在一处,而后列了单据一一说明,只待陆昀从大理狱平安回来,一并退还给他。

  做完这些,沈沅槿开始收拾妆奁内各种式样的金银玉器,以前随意戴着倒不曾发觉,竟有大半都是陆昀和陈王妃平日送与她的。

  奁中的鸳鸯戏花纹金梳背和嵌宝花坠水晶项链甚是耀眼夺目,尤其是那金梳上栩栩如生的花纹,让她看了思绪翻涌,仿若回到那个陆昀外出归来的午后,风风火火地来到她身边,将这把金梳插在她的发髻中。

  还有那水晶项链,她不过偶然间看到哪家贵女戴了一串晶莹剔透的水晶手串,夸了一句,哪曾想他竟当了真,休沐日不再府上多睡会儿懒觉,一早出门往东市去寻胡商买水晶,不知跑了多少地方才寻到足够的数量,叫人制成这项链送与她当生辰礼。

  沈沅槿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犹豫再三,终是只留下这两样东西,其余的拿另外的匣子装了。

  待她将东西都清点齐整了,外头夜深已深,辞辞楹让人送了热水进来,沈沅槿洗漱过后,上床去睡,一夜无话。

  此后两日,沈沅槿通过牙行看了几座宅子,最终以每年二十贯的价格赁下一座三进的院子。

  又三日,陆昀平安出狱,虽未受刑,亦未流放,到底被冠上失职之罪,圣人降下圣旨,革去其大理寺少卿一职,判左迁江州,任彭泽县令。

  调令已下,明年正月十五过后便要前往千里之外的江州任职。

  陆秩恐徐婉玥亲眼见了陆昀从狱里出来的模样心疼,照旧往去官署上值,只叫沈沅槿领了几个知晓内情的小厮仆妇去接他回府。

  陆昀在幽暗的狱里关了数日,几乎每日都不曾吃好睡好,加之沈沅槿与他和离那日,又吐过一回血,是以脸上没多少血色,整个人看上去瘦了能有一圈不止。

  大理狱外,晌午的明媚阳光刺得陆昀眼前一黑,本能地眨眼适应,数息后,他的视线逐渐恢复,就见不远处的马车内,一只素白的手掀开车帘,踩着脚踏下车,即便是侧影,陆昀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沅娘。”陆昀立时红了眼眶,迈开大步飞奔向她。

  眼前的陆昀蓬头垢面、身形消瘦,早不复当年长街策马、意气风发的模样。

  沈沅槿定定看他,眼里没有半点嫌弃,只有心疼,鼻尖也跟着发酸,任由他跑过来抱住自己,双手环上他的腰背,无限眷恋地柔声唤他:“二郎,玄仪。”

  大理狱的门楼之上,陆镇负手而立,将下方紧紧相拥的两道身影看得真切。

第32章 陆镇面若冰霜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难得今日天气放晴, 阳光温暖和煦,洒落下来晒得人身上暖洋洋的。

  姜川慢悠悠地支起下巴,微微昂首, 这会子浴着那晴空暖阳,只觉无比惬意。

  忽而刮起一阵风来,许是天气好的缘故,并不冷, 姜川闭眼吹了会儿风,想起太子殿下此行的目的,重又睁开双眼, 低眉向下看。

  姜川的意识中, 他才将一小会儿没往大理狱外看, 沈娘子和临淄郡王怎的突然就同时出现在那处,竟还当街紧紧相拥在一起...

  殿下今日清晨就连午膳也没顾得上吃,快马加鞭离宫赶到此地, 断然不会是为了看到他二人在他面前上演夫妻情深的戏码;殿下心中想要看到的局面,应是沈娘子不来,抑或是沈娘子即便来了, 也能够守着礼数,与临淄郡王保持距离罢。

  顷刻间,姜川的太阳穴开始突突直跳, 额上和后背也开始不由自主地冒出细汗,下意识地稍稍侧目暗暗看向身侧的陆镇,果见他鸦睫低垂,阴沉着一张脸, 眼底寒凉一片。

  偏下面的那两人浑然不觉太子殿下的存在,先是两个人毫无顾忌地相拥而泣, 后是男郎缓缓抬手为女郎拭泪,女郎反握住他的手,接着与他十指相扣,亲昵地携手上马车。

  陆镇面若冰霜地看着底下不远处的这一幕,负在背后的右手忽地紧紧握成拳头,许是太过用力的缘故,就连指骨都被攥得发出沉闷的吱咯声响。

  姜川忙不迭收回视线,不敢再看身侧陆镇一眼,只无声站在他身边,握着栏杆,就连大气也不敢出。

  古树的绿荫下,陆昀牵起沈沅槿的手一道上了马车,轻轻挑开车帘,先让沈沅槿进去,待她坐定后,他方跟着入内。

  车厢内的空间有限,陆昀坐在沈沅槿对面,想起自己现下的狼狈模样,不免有些促狭,就那般默声坐着看她,许久未发一言。

  方才在外面相见时,两人都像是有千言万语要同对方说,可这会子相对而坐,反倒齐齐没了声音,车厢内几乎安静到落针可闻。

  就这般过了良久后,终是沈沅槿率先打破沉默的氛围,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而后扬声让车夫启程。

  车轮活动后,沈沅槿抬了一双清眸去看陆昀,问陆昀这段时日在狱中可有受过私刑。

  陆昀两手搁在膝上,有些无措地道:“未曾,我一切都好,沅娘无需为我挂心。”

  沈沅槿得到否定的答案,将将放下心来,颔了颔首,温声道:“二郎无碍就好。王妃这段日子一直记挂着你,回去换身干净的衣裳睡上一觉,养好了精神,明日再去见她吧。”

  王妃。有多久没有这样听沅娘称呼阿娘了?至少也有三年了吧。陆昀想到此处,恍然惊醒:是啊,他在狱中时就签了那和离书,从那日起,他便不再是沅娘的夫郎了。

  陆昀心中泛起一抹浓重的苦涩,强忍着失落,应声答允:“沅娘思量周全,说得是极。”

  话音落下,拉车的马儿张开四肢,车轮开始加速,碾过路面发出低沉的嘈杂之音,颠簸感亦跟随而来。

  沈沅槿与陆昀四目相对,忽然又都没了声儿,车厢内再次陷入长久的寂静之中。

  不多时,马车驶离了大理狱所处的街道,左拐转入一条局面稍窄些的巷子里。

  转角处的柳树遮住逐渐变小的车身。

  陆镇一双狭长凤目凝于那处,直至什么都瞧不见了,仍未能从那翻涌的醋意和妒意中剥离出来。

  她怎么能,怎么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再次同陆昀拥抱亲昵!明明五日前,她亲手拿了与陆昀的和离书来看寻,她在他的身下承欢灿身,低银浅浅,难耐时主动勾住他的脖颈,伸手掐他的臂膀和腰背,甚至张开唇去咬他的手和肩...

  即便陆镇明知沈沅槿善良心慈,绝非那等无情无义之辈,况她与陆昀夫妻三年,总有朝夕相对的情分在,倘若即刻就为此疏远了陆昀,那才不符合她的性情和做派。

  然,理智是理智,情感是情感,诸多时候,这两者很难并存;譬如刚才,他看到她和陆昀拥抱牵手,还是会无法自控地去妒忌陆昀、甚至厌恶陆昀,想要让陆昀从她的身边离开,离得远远的。

  “回宫。”陆镇眼中眸色翻涌,不待姜川做出回应,旋即迈开步子,拂袖疾行而去。

  姜川站在陆镇身边提心吊胆了好半晌,当下听他说要回宫,悬着那颗心方安稳落地,小跑着跟上陆镇的脚步。

  太平坊,马车在陈王府的偏门前缓缓停下,沈沅槿和陆昀先后下车,并肩徐行。

  一路归至院中,浴房内早有媪妇按照沈沅槿的吩咐备好热水,沈沅槿招呼他先进去沐浴,自己去替他拿干净的寝衣。

  即便他和沈沅槿不再是夫妻,陆昀还是习惯于听她的话,信步进入浴房,不叫人在房内伺候,自行解去身上乱糟糟的衣物,踏进浴桶里沐浴。

  多数时候,他都是一个人沐浴,偶尔将沈沅槿哄得高兴了,她也会与他在一个桶里泡澡,后面发生的事,自然也是水到渠成。

  闲暇之时,他会为她修眉、描眉,她亦会为他刮胡、束发、整理仪容;她每回在替他刮胡的时候,都喜欢先将小刀沾湿,而后再用澡豆涂在他的胡须上,待搓起泡后再拿小刀小心翼翼地将其刮去。

  陆昀回忆着入狱前同沈沅槿相处时的点点滴滴,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她那日究竟为何会那般态度强硬地逼着他签下那和离书。

  他这几日身心俱疲,彼时叫那热水裹住身躯后,自是感到舒适不少,加之脑海里浮现的画面平淡而幸福,是以渐渐地放松下来,不多时便浅眠过去。

  沈沅槿在房没等了陆昀好一阵子,迟迟未听见他喊人的声音,恐他泡久了要头昏脑涨的,执起装有巾子和寝衣的托盘,自个儿去浴房里寻他。

  院子里静悄悄的,独引泉一人在檐下守着,沈沅槿问他:“二郎可有人让添水?”

  引泉屈膝行礼,道了声没有。

  沈沅槿便没再多问,兀自推门进去,将那托盘放到条案上,脚下无声地走到屏风后的浴桶前,这才发现他竟是双手搭在浴桶边缘,阖着目睡着了。

  桶里的水约莫也快冷了。沈沅槿恐他受凉,上前去拍他露在水面上的肩膀,轻声唤醒他。

  陆昀因沈沅槿的呼唤声自短暂的美梦中醒来,徐徐睁开惺忪睡眼后,见来人是她,立时提起精神,再没了半分睡意。

  沈沅槿让他出来穿衣,而后转过身走到屏风后,背对着他逗留片刻,无声离了此间,仍往正房里进。

  小半刻钟后,陆昀擦干身上的水珠,穿好衣物,径直走向她所在的那间房。

  紫檀木的光滑案几上置着一只秘色釉八棱净瓶,竖插几枝花朵半开、尚还打着花苞的腊梅,瑞兽熏炉上不见一缕青烟,在阳光的映照下透着点点光晕。

  沈沅槿坐在案几边,手里捧着一本绘有各色花样子的小册子,专心致志、全神贯注。

  一切都仿佛与去岁隆冬时节的某个场景相重合,女郎也是这般独自静坐在案边,手上是一本册子,鼻尖嗅着那清浅的梅香暗香,聚精会神地看那册子里各式各样的花鸟图案。

  这几日,他经历了太多,现下看着眼前似曾相识的场景,感叹明明只是去岁发生过的事,却又无端有种仿若隔世之感。

  陆昀忆及过往,呼吸发沉,心乱如麻,想要上前去吻一吻她,确认她此时此刻的的确确就真真实实地存在于他的眼前...

  意识驱动躯体,陆昀三步并作两步,快步靠近她,还不待沈沅槿发觉他的存在,忽地伸出双手去抱她,垂首欲要去吻她的唇。

  沈沅槿不知怎的,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净是陆镇那日在别院里强吻她时的丑恶嘴脸,几乎是下意识地别过头去躲开陆昀落下来的吻,继而抬起右手去挡他的唇。

  那一瞬,陆昀分明从她的眸子里看到了抗拒和惊惧,疑心她为何会有这样的神情,只觉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想要将其同旁的事串联起来,然而下一瞬,沈沅槿仅以一张温热的唇生生打断他的思路。

  蜻蜓点水般地在陆昀的唇上轻点了一下,而后迅速离开,想要张唇同他说些什么,终究被她强行咽回喉咙里,只低低唤了他一声“二郎”。

  陆昀温柔应她,手掌勾住她的腰,拥她入怀,接着垂下头去亲吻她。

  这一回,沈沅槿没再躲开陆昀,而是主动环上他的腰背,回应他的吻,接纳他的唇舌。

  东宫。

  月上中天,清光皎洁,风抚枯叶。

  陆镇自书房踱步而出,檐下侍立的小黄门忙不迭迎上前去,因他白日出过东宫,回来时风尘仆仆,遂恭敬问他道:“殿下今日是要沐浴还是盥洗?”

  “沐浴。”陆镇沉声说完,抬眸望一眼空中明月,似在透过那柔和月色看什么人。

  上晌陆昀和沈沅槿紧紧相拥的场景无端在眼前重现,陆镇不禁心生烦闷,剑眉蹙起,偏生那画面又挥之不去,恼人极了。

  黄门提了灯在前面引路,陆镇甫一进门,很快便有宫人送来干净的寝衣和外袍。

  热水漫过腰腹,暖意传至全身。

  陆镇心不在焉地涂抹澡豆,忽然想起秘戏图上也有在浴房里行事的,称为“鸳鸯浴”。

  她亲自去接的他,陈王和陈王妃皆未露面,她必然,还住在陈王府里,那么今夜,她会不会在浴房里为陆昀涂抹澡豆、擦拭身体,甚至与他在水中。

  便是没有在浴房里做什么,夜里怕也是要同睡一张床的...

  陆镇想到此处,几乎要抑制不住胸中的妒意,两手猛地攥紧桶沿,眼神冷得骇人。

  是夜,陆镇有些失眠,辗转反侧至午时方浅眠睡去,进入梦乡。

  梦中的女郎怀抱怀抱一只橘色的狸奴朝他所在的方向走来,下意识地以为她是要将那狸奴抱给他看,却不想,她竟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走向另一人。

  霎时间,他的位置转变至她的后方,看见她将狸奴抱给一个青衫男郎看,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她从前的夫,陆昀。

  她和陆昀言笑晏晏,亲密无间,似乎看不见他的存在,全然视他为空气。

  即便是身处梦境,陆镇亦觉这一幕刺眼极了,不亚于三年前在风晚楼上看见她与陆昀拥吻时的感受。

  不想再看,陆镇眉头紧锁,双手紧握成拳,强迫自己快些从梦中醒来,就连额上都出了一层细汗。

  陆镇面无表情地抬手擦去,忽然后悔当初为何没有再添一条陆昀出狱之日,她便要离开陈王府,不得再与他相见。

  时下多想无益,陆镇拧眉起身,面色瞧着倒像是比昨日回宫之时还要差些。

  窗外旭日东升,天光大亮,又是一个天朗气清的晴天。

  沈沅槿醒来时,身边不知何时没了陆昀的踪迹,好在他所处的位置余热未散,被子尚还维持着隆起一些幅度的状态。

  探出脑袋往外看,心中暗忖是否是自己睡过头,陆昀自个儿往徐婉玥屋里去了,正想着,忽听屋外传来推门的声音。

  许是心有灵犀,陆昀在这时候自庭中回屋,踏足里间,进入沈沅槿的视线之中。

  相视的瞬间,陆昀朝她舒朗一笑,同从前许多个清晨那般,温柔地朗声唤她“沅娘”,扬声唤人送水进来,待沈沅槿穿衣洗漱过后,搬来一张圆凳坐在她的身侧,全神贯注地为她梳发画眉。

  梳发的时候,沈沅槿如从前那般默默注视着镜中自己的脸,以及发间那双动作略显笨拙的手;陆昀比着她今日穿衣的颜色取来步摇和通草花为她簪上,而后拿起石黛为她画眉,因是他的强项,单手变得灵活起来,动作行云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