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藤鹿山
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他不喜欢,就喜欢搞破鞋是吧!
傅繁浑身都被气的打着颤,咬着牙死死盯着盈时方才坐过的位置,眼眶几乎渗出血珠来。
韦夫人也不是眼瞎的,自然看到了这一幕。
她嘴张了又张似乎想说什么,可又不好说。
心里暗骂着自己儿子瞧见阮氏,便是一副上赶着不值钱的模样!那阮氏竟还敢甩开自己儿子。
还有老大也是,往日倒是规矩,怎么今儿也跟着胡闹?堂堂公爷,给一娘子擦什么脸?
这家里一个两个男人怎么都喜欢上阮氏了?就说生的那副模样,定是个天生会勾男人的狐狸精!
韦夫人知晓自己儿子的脾气,见自己儿子蹙着眉,唯恐他脑子不正常说什么话得罪了老大,连忙起身将梁冀往傅繁身边拽。
韦夫人笑着问梁昀:“你同你弟弟今儿怎么这个时辰就下朝了?”
梁昀道:“封笔休朝,我便提前回来看看祖母,顺道有些事要处理清楚。”
女眷们一听,隐隐觉得像是有什么大事。
正在这时,里屋的陈嬷嬷掀了帘走出来,给梁昀请了安,道:“老夫人醒了。”
梁昀目光平静,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凝望着梁冀,“你随我一同进去。”
语罢,已是脚步稳健起身往老夫人内室踏去。
梁冀唇角绽开嘲讽的笑意,丝毫不输阵紧跟着迈入,手掌却是悄然攥紧。
这番阵仗,倒是叫满屋子女眷眼皮直跳。
她们从未见过梁昀这般冷冽的神情,还有那话,怎么隐隐有算账的意思?
这可不是梁昀秉性。
女眷们纷纷对视一眼,王妃首先坐不住,连忙站起来跟着两人身后走进去:“我也进去瞧瞧,免得这两兄弟没轻没重气着老太太了……”
傅繁更像是坐不住了,好不容易见到阿牛,阿牛再次消失叫她心里止不住恐慌,恨不得将人牢牢绑在身边。
“母亲,要不要……我们也进去瞧瞧?”
韦夫人面容阴恻恻的不说话,眸光带着怒火,想来她可能是猜到了什么,心里发紧,压着火叫傅繁坐下。
“人家是亲王妃,老太太亲闺女,你算什么身份?你也进去?”
二人才说着话,里头人进去没片刻功夫,便隐隐有争执声传出来。
隔着重重门窗隔断,依旧能听见梁冀咆哮如雷的嗓音。
叫外间支着耳朵的女眷们一个个眼皮直颤。
“凭什么将她给老大?我就偏要她!”
“婚约本就是我与她的!她嫁给的是我!”
老夫人气若游丝的声音众人都听不到,也不知老夫人说了什么,却只换来梁冀继续冷笑:“您若是老糊涂偏要干涉叫她离了我,那我就去抢回来!什么我也不要了,我也不姓梁了!到时候别逼我与老大反目成仇!”
王妃听的天灵盖都要起火,气的骂梁冀:“你这个混账东西!说的什么话!”
韦夫人止不住手帕压着额角,听着里头儿子的嘶吼,她心里砰砰跳的厉害。
内室里,梁冀依旧不依不饶。
“以往他那些年不也一个人过的好好的,可见根本不需要女人。我自小跟她在一起,没她可活不下去!如今何必非要同我抢?都说了,大哥若是舍不得融儿就将他还给你!”
老夫人闭着眼听着刺耳的吵闹,几乎已经能看到自己去后,家族兄弟阋墙的重重悲剧。
因为一个女人,亲兄弟闹成这般当真可悲!
她何曾不明白,冀儿与阿阮再深的感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哪怕是兼祧,阿阮也已经是老大的妻子,轮不到他胡闹——
只是没成想,这个孙子竟将她们记恨成这般,说出这等要背弃家族的话来。
老大她倒是不怕他糊涂,可老三怎么办?自己活着尚且能管管他,能压压老大,自己走后,老大真能一辈子容忍老三骑在他头上撒野?
她这是没死,她已经猜到自己前头走,后头老大就要整老三了……
老夫人也不知是不是被梁冀方才那种话吓到了,清明一世,公正一世,临到老了反倒还糊涂起来。
她不仅不责怪胡闹的孙子,反倒往梁昀面上看了又看,像是试探一般朝他道:“你弟弟可怜,死里逃生才回来……”
梁昀看着病榻上暮气沉沉的老人,眼中无波无澜,却全然不见了先前的尊敬与愧疚。
他立在老夫人床前,眼底升起赤红,周身一股沉肃气势:“我当初答应过您,您尚在世孙儿不动不争,以全梁氏声名,孙儿等您安心去了再娶她。我答应您的每一条都做到了,如今——您是什么意思?”
老夫人眼中皆是哀痛:“终究是不一样……你弟弟与她感情太深,你……”
梁昀合上眼,片刻后眼眸重新睁开,声音沙哑难辨:“他喜欢盈时又如何,我比他更喜欢盈时!”
“祖母说,该怎么办好?”
梁冀似乎察觉到老夫人的动摇,对着梁昀先前的恼恨不见了,留下的全是恳求,到底是打断骨头连着筋。
如今听着兄长隐约有软和的意向,他眸中渐渐升起年少时对兄长的敬仰感激:“幼时兄长有什么好东西只要弟弟要,您都会给弟弟,还记得么?那时兄长有一把尤为珍爱的弓,是你打胜仗爹特意给你的,我不敢朝你要,可你知晓我喜欢,转头就送给了我……”
梁冀说着说着,眼眶已是微微红了。
梁昀垂眸看着几乎要跪在自己跟前的弟弟,面容表情不见一丝变化。
床榻上病重的祖母,最亲近的手足兄弟……
门外,梁直不知何时也跟了进来。
梁直眼神沉痛,看着自己的两位兄弟,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一副没见过世面,不知这世上还有两兄弟争妻争到长辈病床前。
梁昀俯视他,如同看到了年少时的弟弟:“舜功,我什么都能让给你,可唯独感情无法谦让。”
“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叫我怎么给你?”
老夫人忽而开口道:“那便叫她来选,看看她选哪个……”
梁冀面色微变,梁昀竟也很快拒绝了这个在梁冀看来,完全有利于他的提议。
梁昀声音冷冽的像经冬的寒冰:“我与她已是夫妻,她此生只能是我的妻子。”
意思是不肯叫她来选,不肯让了?
老夫人看破不说破,几乎是撑着一口气道:“你是成算在心,可感情这事儿上你却是生来愚钝,比不过你的两个弟弟。你自小嘴闷心闷,心事能憋一辈子,不说出来终是要吃大亏的……”
一个四五岁就会追着未来娘子跑,一个二十多岁与女子说话都不会说。
明明如此优秀的孩子,对着感情一事,总是自卑的紧。
“何故不敢叫她来选?可是怕她选冀儿,不选你?”
梁昀沉默片刻,低声道:“即使她不选我,我也不会放手。何必叫她空有希望,又生绝望。”
“你问都不问我,怎知我不会选你?怎知我就会绝望?”门外忽而传来一阵清柔,却不卑不亢的女声。
梁昀微微一怔,视线扫过层层珠帘,落在那道敛着裙,一步步慢慢走进的身影上。
她的面庞烛光映照下,皎然生光。
第96章
话脱口而出, 便再没了后退的余地。
所有人闻声,皆是转眸朝她看过去。
老夫人、王妃、梁冀, 梁直,以及随着盈时身后跟进来的一众女眷。
内室中。众人的冷寂与炭火燃烧发出的炽热,交织在一起。
有些人尚且不明所以,有人则是早早被屋内这番争执惊怔在原地。
盈时察觉到随着自己的踏入,所有人都看着自己。
这一出兄弟相争的闹剧无人敢言语,只能将诧异、震惊、茫然、酸楚,种种眸光落在盈时身上。
若是以前的自己,只怕恨不得立刻藏身起来。
她往日格外在乎旁人的眼光,也正因此, 窝囊的活了两辈子。
上辈子被流言蜚语和自己心里的恨折磨着,折磨着叫自己早逝。这辈子也好不到哪儿去, 日日夜夜饱受旁人无法忍受的痛苦, 爱恨嗔痴如同一张大网将她网住, 叫她的心没办法为自己挣扎一下, 叫她刻意将自己柔软的内心封住, 塑造成铁壁铜墙。
可这一刻, 顶着众人的眸光, 也不是为何, 她心里反倒不觉得害怕了,反倒是悄悄松了一口气。
她亦是后知后觉, 自己并不是自己所以为的那般懦弱, 窝囊。
她并非不敢面对。
少时的自己亦是一敢爱敢恨的女子。温暖炽热, 明媚而肆意。否则也不会不顾族人劝阻,不顾婢女嬷嬷的反对,胆大包天离开了娘家, 义无反顾嫁给了梁冀。
后来的她总觉自己错了,所有情感都错付,她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一意孤行、是自己愚蠢才导致了这个结果——
她开始排斥以往的自己,觉得以前的自己愚不可及。
可这一瞬,她才忽地明白过来,错的从来不是自己。
只是老天无眼,只是阴差阳错,只是人错了。
仅此而已。
她不该用旁人的错误去惩罚自己。
盈时思绪变得无比清晰,她深呼吸一口气,一步步朝着内室迈进,提裙径直跪去了老夫人病榻前。
她忽视身边那道直直凝望自己的眸光,朝着老夫人冷静道:“祖母,您要是准我选,那我自然是选兄长。”
话一开了口,后面的几乎已经没什么难为情,盈时与梁昀道:“我与兄长过往之事我皆无怨无悔。”
“你这丫头……当真?”
梁昀袖中的手悄然攥紧。
炉烟轻袅,寂静无声。
盈时缓缓点头:“自然当真。”
“从我决定的那一刻,如何都不后悔……”
梁昀随着她的话并没有动作,庄严冷肃的像一尊玉佛。只一双黝黑的眸子紧紧盯着她,呼吸几不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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