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嫁给亡夫他大哥 第6章

作者:藤鹿山 标签: 前世今生 天作之合 甜文 爽文 穿越重生

  仔细说起来,这便也是青梅竹马的好处。虽然她搬离京城好几载,可年少时她与梁家女眷也算混了一个眼熟,与梁家两位未出阁的姑娘还有些年幼时的交情在。

  如今想来,她前世最后沦落到那般可怜的境地,也有几分过错出在自己身上。

  谁叫自己糊涂,不会做人。

  盈时才这般想着,门帘便被掀开,一个穿着绿褂子的婢女笑着来引她进去。

  盈时连忙收拢思绪,提着裙摆跟在她后头。

  入了门阶,便见明窗净几,古铜香炉,中堂里围屏围出一方卧榻。

  发鬓全白的老夫人端坐于卧榻上,穿身灰绿滚边的对襟褙子,鬓边插着一枚不辨成色的黑珊瑚簪。

  两侧分别坐着韦夫人与萧夫人。韦夫人看到她来时,眼中有些惊诧。

  盈时只看一眼便收回视线,垂着眼合袖上前,给上首的老夫人并两位夫人一一请安。

  老夫人面容很有些憔悴,发鬓苍白,压着唇角眼皮子耷拉着,不声不响的样子看起来十分严厉。

  梁氏门阀世族,数代占据河东,入朝为官的梁氏子弟更是数不胜数,子息昌盛。

  穆国公府这一支乃梁氏主枝,只可惜这一支子息单薄的紧。

  身为穆国公府辈分最高的老封君,老夫人膝下唯得一子一女。

  长子便是前些年守城战死的大将军后追封的武宣公梁征。

  先国公先妻娶的是赵郡李氏的娘子,夫妻二人年纪相仿,感情甚笃。却也是子嗣缘差了些,成婚七八年才磕磕盼盼生下了世子梁昀。

  只可惜李氏夫人是个福薄的,生下儿子后据说当日就产褥热去了。

  他们这等人家,自然没有丈夫为妻子守孝一说。才得的儿子嗷嗷待哺,满府的糟心事都需要一个女人来操持。

  梁征拗不过父母施压,最终还算有些良心,为了亡妻留下的儿子续娶了李氏夫人的亲表妹,韦夫人过门。

  二人隔了四年生下三爷梁冀,梁冀才生下来没几岁,先国公便外任去了,直到后来身故,大房也没旁的孩子出世。

  老夫人另有一女早早出阁,嫁给宗室亲王琅玡王为妃,后随着丈夫就藩,成婚后山高路远也只逢年过节王妃与梁家有家信往来。

  老夫人年轻时生产伤了身子,为梁家血脉着想,便做主抬了侍妾,这才又生了二房老爷梁挺。

  二老爷虽不是老夫人亲生子,却自幼由着老夫人亲自抚养,待老夫人至孝,二人与亲生母子无异,如今是官运亨通,官拜中书通事。

  二老爷年少时由着老夫人做主,娶妻萧氏,后夫妻二人育有一女两子,大儿子便是行二的二爷梁直。

  另还有一个四爷,四爷生来身子就弱,常年久病,早早被送去河东老宅养病读书,也只逢年过节回来一家团聚一趟。

  二房的长女已经出嫁了,嫁去了南地儿,这回梁冀忌日她正巧染了病,没法子携儿带女赶回来祭拜弟弟。

  时隔多年,盈时已经不记得这位大姐姐的模样。

  只依稀记得后来听萧夫人说起,说是大姐夫家待她十分的不错,丈夫敬重,婆母喜爱。

  而今的盈时想来也只是笑笑。

  有梁家这么个娘家靠山,便是嫁的天王老子,又怎敢不敬重。

  这世道就是这般,女人靠着男人,男人靠着宗族,平民百姓则全靠着老天爷同朝廷赏口饭吃。

  另还有两个不是萧夫人肚皮里出来的姑娘,府上的二姑娘三姑娘。

  二人一个小字琬娘,另一个小字瑗娘,两位姑娘同岁,今年还未及笄。

  穆国公梁府的后辈比起旁的五世同堂排行动辄三十多四十多的府邸,实在算少得可怜。

  听说隔壁时常来帮忙丧事的永定侯府,光是与盈时同辈的嫂子就十几个,娘子二十多个,记名字都该记的头疼。

  满打满算,公府与盈时同辈的媳妇儿就只二少夫人小萧氏一个。

  至于为何他们府上大爷拖到如今都没成婚,二爷反倒先一步成了婚?

  据盈时前世从韦夫人嘴里听到的消息,大爷原本同盈时梁冀一般也是小小年纪就订了亲的,订的是他姑表姐。

  前些年二府都准备要大肆操办婚礼的,谁曾想刚好赶上打仗,先公爷过世。

  梁昀论礼制该守孝三年,二人的婚事就此耽搁下来。

  他能耽搁,女方却不能。本来就是梁昀表姐,比他还大了一岁,再拖三年岂不是都成了老姑娘了?

  无奈二府便只能退了婚事。

  当然,这事儿是明面上的原因。

  私底下嘛……

  据说是那位琅玡王的郡主看上了旁人,这才求着她父亲上门退的婚。

  这事儿十分不光彩,几乎是梁昀光风霁月人生中唯一一滴泥点子,是以府上从没人敢提起。

  还是前世韦夫人不小心说漏口才叫盈时知晓的。

  重回一世,盈时才恍然大悟,这根本不是说漏嘴。

  这就是韦夫人在炫耀自己生的儿子呢。

  同是梁征的两个儿子,同是梁家长房嫡出,一个是被姑娘嫌弃退过婚的,一个则是死了还有姑娘愿意上赶着嫁进来。

  可不是么,这样看来梁昀可没弟弟有本事。

  有盈时这个上赶着嫁给死人的蠢姑娘——

第5章 月例

  盈时上辈子过的当真是浑浑噩噩,万事不知。

  每日里悲春伤秋,一门心思守着寡,如今叫她想来,许多事情都恨不得往自己头上狠狠捶上一拳。

  真是愚蠢,过着狗一样又累又操心的日子,却还是该记着的事儿全记不得。

  不过,她上辈子也算是干了一件对的事,老夫人病重时,她在她床前伺候过几日。

  因此,她也算是将这位老人的喜好摸清了几分。

  老夫人这辈子见的人太多,说句不那么好听的,是狐狸是猫儿她不用凑近看就知晓了。

  老夫人往日最瞧不上那等喜欢在她面前卖弄心机的人。是以前世时,便有几分看不上韦夫人为人处世,无非是觉得韦夫人爱耍心眼。她反倒是更喜欢萧夫人这个嘴颇为泼辣但为人坦荡的儿媳。

  盈时知晓自己不是长媳,又死了男人,她不需要撑起门楣更不需要有高门大夫的手腕本领。

  是以,自己如今只做一个大大方方的姑娘,别刻意装傻也别过分精明,有什么说什么真诚些就好。

  老夫人就喜欢这样的。

  是以,盈时一进门给几位夫人行礼过后,便一脸着急的先一步道歉起来。

  为了昨儿的事儿。

  “昨儿我不知怎的身子不争气,竟一时间头晕眼花在香阁里晕过去。吓得我一早就来给祖母过来请罪的,还望祖母母亲饶恕我这一回……”

  这具身体自从梁冀失踪消息传回来后就一蹶不振,早没了精气神。

  如今她又是一身孝服,两只眼皮子红肿的厉害,一副摇摇欲坠我见犹怜的模样丝毫不做假。

  这般模样凭谁见了不心疼,谁见了还能说出一句重话来?

  就连老夫人一直紧绷的面颊在见了盈时过后,渐渐松弛下来。

  年轻人有些冲动也是人之常情,如何谈上怪罪不怪罪的?

  老夫人宽慰她道:“既是不舒服就歇着去,梁家可不是刻薄媳妇的人家。何苦这么早就来我这请安了?”

  盈时知晓这是假话,自然不能上杆子爬,她规规矩矩道:“劳烦祖母惦记,孙媳今儿身子也好了些,想着礼节总不能废,便早点来了。”

  她这番识大体的话叫老夫人心中还算满意,她朝着盈时颔首唤身后嬷嬷给盈时另外抬座过来。

  指定身边的空处,“坐这儿来,叫祖母好好看看你这孩子,好些年没见你,祖母也老了……”

  因二府的婚约,穆国公府每逢年节办筵席,盈时婶母常带她往这位老夫人身前去混个脸熟。

  盈时小时候生的漂亮,又乖巧懂事,颇得老夫人喜欢。

  只是后来年纪渐渐大了,便开始避嫌,不好总往未婚夫家走动了。

  盈时这厢才坐下,便听见老夫人问起一旁的韦夫人,“这两日你都是安排这孩子往前院操持丧事的?前院人来人往许多亲戚连我都记不得,阿阮才入门三日,能认个什么人?”

  这话带着几分莫名的语气,不像生气,可又似乎是暗着骂韦夫人躲懒,叫事儿丢给才入门的媳妇。

  操持丧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甚至极其费神,费体力。依着规矩,各个亲戚祭奠过后亲人都需回礼,盈时前两日便是顶着日头跪在祭堂上,朝着来往祭拜的客人回礼,遇到有些年岁大的,礼节还要多上一重。

  一日下来盈时膝盖都跪破了一层皮,腰酸腿疼如今走路腿肚子都打颤。

  这事儿若是盈时不去,自然是她这个梁冀亲生母亲去操持。可有了盈时在前头顶着,丧礼三日,韦夫人连腰都没弯一下。

  老夫人这番隐隐敲打的话,韦夫人面上有些挂不住,她连忙为自己辩说:“这话可当真是冤枉了媳妇儿,自从冀儿去了媳妇儿便是只剩一口气强撑着,成日也都在前头看着呢。昨儿阿阮出事儿我比谁都心急,又是叫府医又是吩咐人给她抓药,府医说这孩子本身身子骨就差,才闹出了这事儿来……”

  盈时险些被这话气的笑起来。

  这是又将屎盆子砸回她头上?言外之意是自己并非操持丧礼累晕的,是怪她身子本来就差,才晕过去的?

  盈时心里默骂了一句,却是顺着她的话,愧疚地站起身来,着急说:“是孙媳妇的不是,自舜功去世后孙媳吃不下睡不着成日头晕气短的,跪着久了一下子站起来才出了那事儿,叫人瞧笑话去了……”

  她在人前将一个丧夫的痛苦受气包寡妇模样演的入木三分。

  老夫人见了,再是冷硬的心肠,也忍不住升起愧疚来,她唤盈时坐下,又瞪了眼韦夫人,“阿阮是个好的,还知晓帮你说话。”

  韦夫人心中一堵,紧攥着帕子也不敢继续辩解,只怕越抹越黑,心里难免有些责怪起盈时没眼力见。

  方才不知顺着自己的话说,偏偏胡乱开口,害的老夫人来责怪自己?

  盈时与老夫人二人却没空注意她的那些心思。

  离的近了,眼睛不太好使的老夫人才瞧着盈时的面貌。

  盈时生的极美,是那种艳而不妖的美。

  朱唇皓齿,乌发如缎。

  纵使如今哭的眼睛红肿不堪,却仍能瞧见她面上花瓣含露的小女儿娇媚。

  一双杏眸里盛满了湿漉,瞳仁是罕见的清透澄净。

  初生婴孩一般无暇的瞳仁,叫人瞧了很容易就放下一切戒备,很容易心安。

  老夫人见了不由感慨,有句老话叫女大十八变,这阮氏当真是应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