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钟迦
被夜雾笼罩的高速公路上，车里开着冷空调，她披着小毯子在后座睡觉，爸爸在开车，妈妈在用电脑开线上会议。
她是被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惊醒的，汽车远光灯照亮前路，浓雾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爸爸猛打方向盘，但他们还是撞到了什么，车子腾空翻飞出去。
红照夜晕过去了几秒钟，再醒来，是妈妈带着哭腔在拼命叫她：“小夜！醒醒！小夜，宝宝，快醒醒！”
她睁开眼睛，只觉得脸上一片温暖湿润，她用手抹了一下，觉得滑腻，但黑暗里看不出来是什么。
“宝宝，快看你那边的车门能不能打开。”
“妈妈，我们怎么了？”她一边害怕地问，一边伸手去摸索门扣。用力拉了两下，没拉动。她小声说：“妈妈，门打不开。”
“窗户呢，小夜，看看窗户。”
红照夜摸到车窗升降按钮，用力按下。
“咔”……“咔”——
车窗卡了两下，顺利降下来了。
“好，小夜，你爬出去，快。”
红照夜爬出去后，恰逢天空有极其明亮的火光划过，照亮眼前的一切。
她发现车子是倾斜的，有一棵树的茂盛树枝贯穿了大半辆车。
……怎么可能呢？明明树枝是脆弱的木头，而汽车是沉重坚硬的钢铁啊。
车子被贯穿了，车子里的人也……
“妈妈……爸爸……”红照夜怔怔看着车内情景，张了张嘴，眼泪瞬间流了出来。
“小夜，别哭，”隔着副驾驶的车窗，妈妈的声音显得遥远模糊，“好好活下去，好好长大……”
红照夜大哭着去拉车门，看到印在车上的血迹，她才发现自己的手上都是血，才意识到自己脸上湿润的是什么。是自己的血。她后知后觉地感到头痛欲裂，可是顾不上自己头上的伤，只想把车门打开，救爸爸妈妈出来。
她没能成功。
那天做噩梦，她反反复复回溯到那一夜，却只是看到事情一遍遍在她眼前重演，其余什么都改变不了。
现在的红照夜，回想起过往，已经可以很平静了。
她把目光从【时间回溯】上移开，继续一边打怪一边试用列表剩下的异能。
一直到排在最后的第100个异能。
【异能：芥子】
【作用：芥子纳须弥。】
……
冷夜微雨。
霓虹灯散射着光芒，全息虚像广告变化着不同的面孔，推销完美电子男友。
伊米尔公司，23楼。
“首席……”
身穿白色风衣的女人站在落地窗前，听到声音，她转身，冷漠地注视着金铎一行人。
伊米尔首席研究员，萨湫。她是这个世界顶尖大学霍林学院的生物学博士，也是公司等级最高的玩家之一，7级大祭司。
城市的霓虹光芒在她身后闪耀，映得她白金色大波浪长发边缘发丝都在发光，她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背后的深绿眼瞳透出寒意：“为什么没把1号带回来？”
金铎背后冒出冷汗，低声说：“那个同相体很不好对付。”
“再不好对付，她也是个初入游戏的新人。”萨湫嗓音柔哑，却有不容置喙的强势。
金铎把副本里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他犹豫了一下，说：“她似乎觉醒了不止一个异能，我在想，是不是跟1号实验体有关……”
萨湫冷冷地盯着他。
金铎闭嘴。
游戏降临之后，伊米尔公司成立，主要就是围绕着游戏和异能做研究。公司里实验体无数，1号绝对是最神秘的一个，从1号成为1号开始，她就一直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首席在她身上做了什么实验，无人知晓。只知道她很重要，但不知道她为什么重要。
片刻后，魔面出声：“问题还是大家都没预料到会是同相体的灵魂吞掉1号的灵魂，毕竟经过检测，1号的灵魂强度是最强的紫级。”
萨湫转过身，重新看向落地窗外的城市。
游戏侵入这个世界已经九年，世界正在愈来愈深地陷落。
她看向自己的面板。
【精神：混乱】
【异化值：63%】
游戏1级新人玩家觉醒第一个异能，之后到5级可以觉醒第二个异能，之后每升一级多觉醒一个异能，到7级，可以拥有四个异能。
她的四个异能分别是：异能探查、夺舍、异能栽培和蛊惑。
1号实验体是她为自己精心准备的新身体，年轻、美丽、强大、没有异化。
事到如今，她不允许丢失她。
“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她，带回来，”萨湫深绿的眼瞳深处微微泛红，说，“越快越好，不能给她成长的机会。”
……
杀了半天E级异种，一看经验值和银币才各增加250。
红照夜长叹一声。
她现在很盼望这无垠焦土能出现几个D级异种，要是有C级就更好了。
突然，她脚下的地面一震。
红照夜还还没来得及低头去看，便觉脚下一空，整个人坠进黑暗里。
第12章 合作的诚意
【你正在使用异能[极光能量盾]】
粉紫黄绿的光芒晕开，犹如极光环绕在她身边，下一秒，红照夜坠到了底，落地时能量盾反弹掉了大部分冲击力，光芒消散，重新陷入一片黑暗。
她站起身，仰头看去，上方没有一丝光亮，似乎在她掉下来的瞬间，那个洞口就被填实了。
沙漠探险装备里有手电筒，红照夜摁亮开关，查看身周情况。
然后她发现，自己的左右手边各有一条通道，形状大小差不多，大概两米高、一米宽，是一个竖起的、巨大的橄榄球形状。
通道内部是弯曲的，那种曲度，很丝滑。
比划了一下，红照夜推测，这应该是“一条”通道。有什么庞然大物从这里横穿过去，造成了这种状况。
那上面这条令她掉下来的通道又是怎么回事？
左手边的通道传来脚步声和咀嚼声。
“爸，你不吃点么？好吧，你不需要。”咀嚼声停止，说话的女孩似乎吃完了东西，拍了拍手，“那么，我们再杀一头地鲸就回基地吧。……嗯？有光。有人？”
从通道弯曲拐角，一个女孩走出来。
她看起来十五六岁，黑发分成左右两边扎成尾辫垂下，上身穿亚麻带帽背心，下身棕灰色宽松长裤，裤脚塞进短靴里。她的两只手和两条手臂上缠满绷带，脸上戴着浅灰色防沙面罩，脖子上挂着一副夜视镜。
她身后的男人高大健壮，皮肤黝黑，眉眼锋利，穿着配置和女孩差不多，但是没戴防沙面罩，只有脖颈上也缠了绷带，背上背着一把又宽又长的刀。
只从眼睛来看，两人挺像。眼窝深邃，眼瞳是深灰色的。
红照夜开了数据具显。
数据具显不会显示眼前这个人是不是玩家，但从显示的数据，红照夜能推测出来。
比如眼前这个女孩，生命值数据比自己高一大截，说明这个女孩不仅是玩家，等级还比她高。
比较奇怪的是，女孩身后的男人，什么数据都没显示。
“难得在荒原遇到人，爸，我们去跟她打个招呼吧。”女孩说。
男人低沉地“嗯”了一声。
“你好，”走到她面前，女孩歪了歪脑袋，笑吟吟道，“你也是来猎地鲸的么？”
红照夜：“地鲸？”
“看来你是被意外卷进来的。地鲸是在这片荒原地底行动的C级异种，它们身形庞大，在地下穿梭就像在海水里游动，每隔一段时间，它身上的气口会喷出一道‘气’，形成这样的地洞，”女孩伸手向上指了一下，“如果地面上恰好有人的话——或者说，它就喜欢在人的脚下喷——人就会掉进它的洞穴，成为它的食物。”
红照夜问：“那现在……地鲸呢？”
“跑了。不过应该没有跑得太远，只要顺着通道走下去，就能找到它。”
红照夜转身，看向右手边的通道。
通过数据具显，她的确能看到一条鲜红的仇恨值线条，连接在男人身上。
“如果你想离开这里的话，可以跟我们一起去杀地鲸。地鲸死后会掉落一个‘泡泡’，一次性用品，能带你回到地面上。”
红照夜心中一动：“这里的地鲸多么？”
“不少。”
……
红照夜跟着这对父女走在通道里。
女孩自我介绍叫向晚，她父亲叫向擎。他们是455321世界的原住民，对这一带比较熟悉。
通道弯弯曲曲，有时还会出现横穿过的另一条通道。弯曲弧度复杂一点的话，很容易就分不清哪边属于原本的通道。
向晚说，那是别的地鲸游出来的通道。荒原底下有些地方通道极其复杂，据说如果走对路的话，能找到传闻中的“地鲸群”。
说是地鲸群，呈现在红照夜脑海中的画面，是蹭蹭上涨的经验值和一堆堆银币。
她现在的经验值是7368，银币4490——实验各种异能时为了补充体力消耗了补充剂花费掉不少银币。杀死一只C级异种能获得1000经验值和1000银币，也就是说，杀掉最少六头地鲸才能升级。
走了大约十分钟，向晚顿步。
向擎则往前两步，走到了她身前。
前往又是一个极大的拐角，手电筒照不到拐弯后的通道，只能看到一片压抑的黑沉，土壁轻颤，簌簌落下泥尘。
“到了。”向晚看向红照夜，“我们之前和这只地鲸交过手，我爸能杀它，你不用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