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太史婴
一个时辰前,批阅完奏折的嘉平帝从贴身太监魏福海口中得知,冷宫废后卫氏想见他。
嘉平帝沉默一瞬,然后说:“不见!朕说了不会再见她。”
魏福海犹豫后小心开口:“卫氏说……这是最后一次求见陛下,她有话想对陛下说。”
嘉平帝再度沉默下去……
一炷香后,他到了冷宫。
卫锦绣是嘉平帝整个少年时期的白月光,当发现卫锦绣喜欢自己的皇兄时,当年还是九皇子的他,曾尝试劝她。
他皇兄年少有为又生的俊美邪魅,几乎是整个京城贵女的心上人,偏偏他还风流多情,嘉平帝没少见他混不吝与贵女厮混……而且还都不是同一个人。
那时卫家尚未落败,卫锦绣也是京城出了名的清冷美人,嘉平帝原以为这般清冷自持的女子是不会喜欢他皇兄的。
毕竟,他曾无意间撞破皇兄在御花园轻薄美人。
他按着卫锦绣亲,亲完后挨了一巴掌,便是被打,他也不恼,反而笑嘻嘻拉着卫锦绣的手问她手疼不疼,还大放厥词:“便是小姐打本王,本王下次还要亲。”
清冷贵女愤怒又羞恼,咬唇死死瞪着他……
嘉平帝那时还是少年,他并不强势,尤其是在自己胞兄萧定衡面前。
可看到胞兄轻薄心上人,他还是站出来了,准备严正交涉让哥哥离卫家小姐远一些。
可就在他两日后鼓起勇气去找哥哥时,却撞破哥哥将那卫家女抵在墙角……莹白的长腿挂在他哥哥臂弯,素日里清冷的贵女面色酡红满眼水光,分明已经沉沦……
还是皇子萧定远的嘉平帝退了回去。
后来,他皇兄好像的确收心了些,再不勾搭厮混别的女子,旁人都以为是恒王转了性子,只有萧定远知道,是他哥哥稳定了厮混对象。
是的,厮混对象,萧定远没觉得他皇兄是真心对待卫家小姐的,因为……他皇兄会跟他说很多自己与卫家小姐的事。
“我就喜欢看那清高自持的贵女为了我而形骸放浪的模样,小远你知道吗,那种成就感,比别的女人刺激多了!”
“啧,今日我与卫家小姐在马背上……小远你以后一定要试试,又深又重的,你猜她都如何了,为兄的衣袍都被打湿了……”
“她家人就在外边,我在她被子里,她差点尖叫出来,太刺激了……”
萧定远曾劝胞兄:“卫家小姐很爱你,兄长不如收心?”
恒王却是一如既往的桀骜肆意:“收什么心?天下女子这般多,新鲜感总是更刺激……本王可以享遍天下美女,为何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也是因此,恒王从不肯议亲,渣的明明白白,可怜卫锦绣却信了他口中时机未到的话。
也就是这样的恒王,却在遇到那个蒙古姑娘时,说要成亲,还要为了那姑娘留在辽东那个他口中鸟不拉屎的地方!
可他却从未想过,这辈子唯一一次动心的女子,却是要他命的人。
那女子带着目的来,将他骗了……恒王遇伏,死在了辽东……
而那时,卫锦绣怀孕了!
那是恒王唯一留下的骨肉。
还是皇子的萧定远哪怕听了那么许多关于卫家小姐的荒唐事,却还是想娶她,因为他知道,轻浮放浪不是她的本性,她只是太爱他皇兄,才会由着他欺负……
她因为皇兄的死痛不欲生,腹中胎儿见红,萧定远不敢将皇兄那封信给她看。
那信中,字字句句,都是皇兄真心爱上一个姑娘的模样。
那样荒唐放荡的皇兄,随随便便就能拽着赴宴的贵女在御花园角落宽衣解带共赴巫山,却会因为拉了一个姑娘的手而心跳如雷……他在信中说:“小远,我完了!”
无论是萧定远还是嘉平帝,他都想要护着卫锦绣,只是……却没想到竟走到了这一步。
他想,就当是最后的了结吧……若是她想结束,那他也不强留,或许那对她来说才是解脱。
卫锦绣说,想两个人最后一起吃顿饭,嘉平帝便陪她吃了。
两人成婚多年,第一次这般平心静气面对面坐着,卫锦绣神情平静到堪称温和。
她说她不想等了,她想去陪自己的儿子。
“煜儿胆子小,我想去陪在他身边。”
嘉平帝心里难受,但还是点点头:“好……”
可下一句,他却听到卫锦绣说:“你也随我去吧。”
嘉平帝倏然抬眼,然后就看到,卫锦绣推翻了旁边的烛台……火焰轰然而起。
殿门被锁,家具幔帐都被淋了火油……嘉平帝中蛊后嗅觉受损没有闻出来,登时就被困在火中。
对面,卫锦绣笑得疯癫:“让你骗我,让你骗我!”
“定衡爱的就是我,他怎么可能会变心……娶一个蒙古蛮女,哈哈哈,不可能!”
“你杀了定衡,害死我儿子,还想骗我!”
“杀了你!”
“杀了你!”
嘉平帝这才意识到,卫锦绣已经彻底疯了……
第317章 罪孽深重
在见卫锦绣时,嘉平帝将暗卫留在门外,虽然暗卫已经第一时间冲进来,可燃起的火油沾到了衣袍上,嘉平帝在顷刻间全身都是火焰。
当其中一名暗卫斗胆直接扯掉着火的龙袍扔到一旁带着嘉平帝飞掠出去时,才发现,嘉平帝的脖子到胸口,还有两条手臂、腿……都已经烧伤了……
沈柠去的时候,太医院院使已经带人处理完了伤,给嘉平帝喂了大蒜素水,看到沈柠,院使很隐晦的略摇了摇头。
一瞬间,沈柠就明白过来,嘉平帝活不成了。
沈柠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她没有耽误片刻,不动声色退出去,回到慈宁宫第一时间吹哨子召来金雕,迅速将嘉平帝烧伤濒死的事写下,让金雕带给萧南谌。
京中巨变,军中定然也会有变故,萧南谌早一刻知道便能早一点做好准备……
很快,嘉平帝也意识到自己状况不好,即便服了许多止疼的药,可烧伤的地方还是源源不断传来钻心的痛楚,疼的他头晕目眩神志无力思考。
他明白状况不对,第一时间将徐阁老召来,让魏福海备好笔墨,强自挣扎着起身。
被巨大的痛苦折磨着,嘉平帝的手还在颤抖,伏于小几上写出的字迹却笔锋凌厉:“……朕之诸子,皇七子萧南谌,文韬武略,秉性忠直,人品贵重,深肖祖躬,着继皇帝位……”
旁边,跪坐在龙榻旁侍奉的二皇子萧南瑢缓缓抬眼,扯了扯嘴角。
一气呵成,嘉平帝用尽力气加盖玉玺后,筋疲力尽仰面倒下,哑声道:“昭告天下!”
然而,寝殿内却是一片死寂。
这诡异的安静让嘉平帝本就紧绷的精神猛地一震,他睁开眼,就看到,贴身大伴魏福海颤抖着,将那诏书双手奉起,转身走到龙榻边的桌旁,躬身将那诏书递了出去,这些日子躬身侍奉他的二皇子萧南瑢扯了扯嘴角,伸手接过。
一惯温顺谦恭的二儿子身上骤然涌出嘉平帝看不透的凌厉,下一瞬,嘉平帝就听到一道清冷冰沉的声音。
“父皇的书法,大有进益。”
嘉平帝蓦然睁大眼,直勾勾看着已经哑了快二十年的二儿子云淡风轻开口:“只是,写的内容儿臣不大喜欢。”
说完,萧南瑢笑了笑,抬手便将手中诏书举到灯上……火舌腾起,诏书缓缓燃烧,就如同嘉平帝在冷宫看到的火光一般,瞬间将他逼入绝境。
他原本因为剧痛折磨而有些不清醒的思绪在这一刻骤然变得清晰起来。
嘉平帝这才忽然想起早已被他遗忘的事:卫氏已经幽禁冷宫……那冷宫里的火油,是谁给她的?
他挣扎着还想坐起来,指着徐阁老:“阁老……朕待你不薄!”
徐阁老这段日子已经苍老了不知多少,闻言,他两眼泛红,缓缓跪下:“陛下隆恩,臣来生结草衔环……可活着的时候,臣要替徐家,替整个徐氏、依附徐氏的人搏个活路。”
徐阁老老泪纵横:“若定王继位,徐氏全族……难以得生!”
这些年来,依靠着徐家这棵大树,与徐家沾亲带故的都依附到了徐家,在整个大宣各州省,为王称霸,兼并土地、逃避田赋……
徐阁老心里清楚,如今大宣朝的处境,与这些有着脱不开的干系,可当他察觉到的时候,已经尾大不掉,无力应对。
牵一发而动全身,他是徐氏全族的领头羊,若是强权铁腕的定王继位,为了国家稳定,定会拿徐家开刀,因为他有这个魄力和能力!
徐阁老想匡扶社稷,却不得不选择保全举族数万人……
他缓缓跪下冲嘉平帝叩头:“老臣罪孽深重,九死不冤,来生当牛做马赎罪,偿还陛下恩情……”
翌日,嘉平帝伤重昏迷,徐阁老主持朝政,二皇子于乾清宫寸步不离侍奉尽孝。
一口气还没松到底,整个大宣朝堂又紧绷起来了。
但徐阁老还四平八稳站在那里,处理朝政也是有条不紊,因此,众大臣又很快镇定下来……毕竟此次陛下重伤据说是冷宫废后疯了弑君,不是宫变。
万幸,他们的小命还算安稳。
可沈柠却不这么认为,或者说,但凡有脑子的,都能嗅到其中的诡异。
之所以嘉平帝能在起火后瞬间就被烧成重伤,是因为冷宫有火油。
可一个幽禁的废后,若是没人在背后帮忙,她从哪里搞的火油?
而且,嘉平帝昏迷前曾将徐阁老召去说话,然后就没了后文……一个重伤的皇帝,在举国动荡之际,召去辅政大臣,却什么都没有做?
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这怎么可能!
而那晚,二皇子也在乾清宫……
二皇子萧南瑢从来都是温顺谦恭的,沈柠虽然不至于与他交恶,却也一直只是客气的维持在生疏与朋友之间。
正是因为她总觉得这位二皇子莫名的就会让她心生忌惮……哪怕他从未露出过任何攻击性。
而如今,她确定了,这位二殿下,怕是整个皇宫隐藏最深的那一位。
太子逼宫人尽皆知,二皇子的宫变却悄无声息……
沈柠有些担忧,也不知道萧南谌收到信后会作何安排。
如今徐忠反了,鞑靼瓦剌又趁乱卷土重来,元朝依旧像是贪婪猥琐的鬣狗,一直盯着辽东关的屁股……更重要的是,徐忠不是陈年。
他有着不比萧南谌逊色多少的天赋与才能!
还有对他忠心耿耿的徐家军……所以,萧南谌那边其实更难。
一想到萧南谌在为整个大宣朝出生入死,这些人却不断使坏在背后给他源源不断的挖坑射冷箭,沈柠就是满心的恼怒,恨不能拿把机关枪全给他们突突了。
我景雍大帝容易吗?
这些人简直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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